其实要放桑落一名女子孤身上路,观言自是大大的不放心,他话说出口之时心中便已有了决定,桑落的目的地跟他相同且不论是不是巧合,只要不提及案情相关之事,那他跟桑落最多只是同路人而已,而且,现在若是推托,到了目的地一样还会再见到面,那还不如选择同行,一方面确认究竟是不是巧合,另一方面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他这么一说桑落反而一怔道,“哦?竟然如此巧合?”
观言“嗯”了一声。
“那请观公子上车吧。”桑落言道。
观言闻言,应了一声,便掀开厚重的帘子上了马车,马车里温和的烛光正亮着,就见烛火旁桑落笑吟吟地看着他,随后问道,“方才观公子为何会以为车中之人是应公子呢?总不会是观公子跟应公子也约好了?”
观言窘道,“不、不是这样的,因为应公子总是神出鬼没,方才我经过马车之后,就感觉马车跟了上来,才让我误以为是他。”
“神出鬼没……”桑落抿唇笑道,“这样的描述,真的很符合他给人的感觉,不过,桑落仍然感到好奇,应公子的宅院里会出现什么怪东西需要巫师来替他施行袚除之术?”
这是当初桑落问起他两人是如何相识后被应皇天一语带过的回答,虽说与实际情形稍稍有些出入,但也算是很接近了,因为第一次观言压根没看见应皇天的脸,还以为是大公主,所以正式见面可以算到后面,只不过事实上那瘴气并非出自天锁重楼,观言想了想便回答道,“其实应公子所言不差,我与他相识是因为一个事件,经过袚除查明那些‘脏东西’跟应公子无关,应公子当时会跟桑落姑娘那么说,想必是嫌解释太麻烦而懒得多言。”
“他就是如此。”桑落提到应皇天,眼底又多了几分笑意,却还有几分惆怅,但更似有小小的幸福在她眼底微微闪着光,观言看在眼底,不觉又对她言道,“后来一次因为火气过盛的缘故,我去应公子的宅院帮忙守护,你知道我去的时候,遇见了什么吗?”
“是什么?”桑落好奇地问。
观言不禁回忆道,“他不知从哪里找来很大一面镜子,用镜子烤鱼,还烤的一团糟,但是,却偏偏很好吃,你能相信吗?”
说起与应皇天相关的事,观言倒是真觉得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完,马车一面前行,观言就慢慢说,他见桑落爱听,便找一些有趣的事说给她听,当看到桑落不知不觉漾起微笑,脸庞上泛起光芒时观言不由觉得自己也很满足,却又因眼前这样动人的光芒映着火光太过耀眼的缘故,让他一时移不开视线。
“真的?原来发生过这么多事,那么那只小黑虎后来去哪里了?有没有跟母亲一起回去?”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去陵阳山那次遇到假巫师害人的事,观言说完,桑落便跟着问。
“后来应公子也没有提起,我想应该是回去一起生活了吧。”观言回过神来道。
“那就好,它的母亲真的好可怜。”桑落不由地道。
“桑落姑娘,天色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先停下来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观言这时道。
桑落想了想便道,“也好,只是我怕观公子的事情比较着急,不然也不会连夜出城了。”
观言听了却摇头道,“再着急也要休息,白天赶路总是比较稳妥,而且一路上我们也需要补充食物。”
“嗯,你说的也对。”桑落拉住了缰绳让马儿停下,观言见状不禁问,“桑落姑娘,你怎么没有雇一名车夫为你驾车?”
桑落因他一问,笑容微微收敛,那抹惆怅复又席卷而来,她垂眸道,“若他能来……我宁愿走慢一点……”
观言恍然,便也不再多言,等马车停下来之后,他对桑落道,“我下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先将马车拴好。”
方才马儿一直在走,却因无人驾驭的缘故行得并不快,所以也就没走得太远,观言打算到白天他自己驾车而行,这样速度就能加快,所以晚上需要充分的休息。
他下了马车,此时道路的两旁皆是大片大片的树林,观言将马车牵至一棵大树下停妥,便对桑落道,“桑落姑娘,你尽管在车中休息,我就在外面。”
“好。”桑落在车中言道。
观言听着她的声音,有些微的怔忡,他从未想过老天居然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让他能与桑落独处,虽然他已经很明白桑落的心究竟在何处,可尽管如此,观言依然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这晚他在大树下迷迷糊糊睡去,倒真是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终于将那支发簪送给了桑落,而桑落见到发簪,居然喜极而泣,然后一转身便投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观言定睛看去,只见那人玉树临风立身从容,五官端正俊美得一塌糊涂,偏偏唇角挂着一抹奸诈老成、与实际年纪不符又像极了狐狸般的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观言蓦然间叫出他的名字道,“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