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就醒了过来,观言不知是被自己的这一声叫声惊醒,还是被梦中那个人所惊醒,他睁开眼睛时发现天色已微亮,晨曦悄悄爬上树梢,轻轻渗透出来。
林中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沐浴着晨光,看起来就像是自那人身上散发出无限的金芒一样,身后如黛青色的发丝随风轻扬,一瞬间迷蒙了观言的双眸,她似是听见了动静,转过身来,对观言露出微笑道,“观公子,早。”
“啊……桑落姑娘,早。”观言立刻道。
“托观公子的福,昨晚桑落睡得很好。”观言还没问,桑落就先一步言道。
“那就好。”观言露出安心的笑,随后道,“我记得树林对面有一条小溪,我先去洗把脸,我们再上路。”
“好,我回车上等观公子。”桑落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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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上路便由观言驾车,这一路他们若正好在傍晚遇到住宿之地便进入投宿,若没有就跟第一晚一样,桑落在车中休憩,观言则露宿一宿,而青丘之村的位置在汉水以东,需越过汉水,在第五日的时候,观言与桑落便来到江边,他们租了一条船渡江而去,到达江对岸之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段看似没有尽头的山路,山路走起来要比之前的大路慢许多,也要难行许多,两人又花费了将近两天的时间,终于来到了被掩埋在青丘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庄里,青丘之村。
深山之中雾气缭绕,像是一层轻纱薄而柔软地覆盖在原本深碧色的树叶上,同时也让眼前这片碧林变得神秘而幽静,而那个小小的村庄便极为沉默地坐落在其中,远远看去像是一粒沙尘,它静静地待在那里,似是无人问津,显得萧索而寂寥。
而当观言与桑落一走进去,便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迎面而来,这小小的村庄显得衰败而又没落,好多本应可以住人的房屋都已废弃,不知里面的主人去了哪里,也有好些农田庄稼也全部荒废了,上面长满了茅草却无人去打理。
就算走到尽头,人们也都是默不作声,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敌意和警惕,却又无人上前,而观言这时却怔住,只因村庄的尽头处居然有一个巨大的神坛,那神坛上还有两根同样显得庄严的神柱巍峨耸立,隐隐透露着此地曾经的神圣和不平凡。
可,若再仔细看,不难看出那神柱似是被火烧灼过,越是接近地面的部分颜色越是灰黑,连着神坛也是焦黑的,不知这里究竟经过了一场何等惊人的巨变,又或是被何人侵犯,才会将神圣之地污染毁坏到如此地步。
“这……”观言身为巫师,很快就意识到这一定是一场严重的侵害,他不由仰望神柱喟然长叹,这应是被尊敬和供奉神明的神圣之地,是村民的信仰所在,如今被毁成这样,也难怪整个村庄看起来会显得如此破碎不堪。
“观公子,我这就打算去找他们的村长,舞队首领曾说起过这个村庄对外人皆怀有敌意,去年她们离开楚国途径此地,因在山中迷路才偶然发现这里,后来好不容易用她们的舞蹈稍稍打开了此地村民的心扉,便说好今年再次回来为他们舞一曲,现在约定的时间已到,她们却未能前来,我必须代替她们向此地的村长解释清楚她们失约的原因。”桑落这时将前因后果说给观言听。
观言点头,却道,“来之前我并未料想过会是如此的情境,我先陪桑落姑娘去见此地的村庄再说吧。”
桑落闻言,蹙着眉,轻语道,“其实我也没有料到情况如此严重。”
观言的眉毛也早已不自觉深锁起来,道,“这个村庄过去必定遭遇过悲惨的事,才会让他们如此敌视外人,不知道能用什么方式能够替他们化解。”
桑落闻言,不由看着观言道,“观公子果然宅心仁厚,如果有桑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观公子不吝告知。”
观言被桑落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不觉移开视线道,“也没有,我……只是觉得神坛不该荒废至此,若人们舍弃神太久的话,神便会永远抛弃他们了。”
桑落听了他的话愣了愣,她对观言的印象一直只是停留在他是应皇天的朋友,仅此而已,而且大多数时间里她只关注应皇天,观言在或不在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此时观言的这句话却让她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果然是巫师,而且桑落开始有些明白为何应皇天会视他做朋友,她认识应皇天已接近七个年头,观言是第一个出现在应皇天身边的人,因先前她从未感觉到观言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一直觉得意外,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观言心地纯善,正直又无瑕疵,更没有半点心机,虽说这跟应皇天的性子完全相反,但兴许只有如此,才能成为应皇天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