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读过聊斋,犹记得柳泉居士扉页一句:
松落落秋萤之火,魑魅争光;
逐逐野马之尘,魍魉见笑。
前任圣主怕也是如此,追名逐利,随世浮沉,最终却落得一个众人弃的孤寂下场。
原是……世人比魑魅魍魉可怖得多。
顾绝兮忽然睁开眼,重新觉察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她抬手瞧了——左手掌心白净得很,未有伤痕。
终于醒了。
身子爽利,神智也清明得很,想来烧已经退了——不过口中满是苦涩的药味,令人作呕,吖,昏迷了还灌药,未免太不近人情。
她侧身,青丝散在枕上,像绵软温柔的云。
月色满窗,今日风儿,倒是安闲得很,即便开着窗,也不觉得冷。
见了许多真真假假的事儿,顾绝兮是有些疲惫的,她长叹一声,却惊动了一旁小憩的君墨尧。
“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起身,端了还算温热的茶盏到近前,“绝兮喝水。”
许是睡迷糊了,也忘了端着架子,君墨尧用了约莫一年前用过的亲昵腔调唤她。
顾绝兮竟有几分怀念,她接过茶盏,将略有苦涩的茶一饮而尽,“朕睡了多久?期间可有旁人来过?”
不知怎地,君墨尧眼中的光忽然黯了几分,他接过瓷杯,后退半步,恭敬道:“陛下睡了两日,沈玉潭破了防御,来此屋见过陛下,灵渊昭告天下,出兵栖迟。”
“哦。”
在她莫须有的微薄的预知能力中,这个画面曾出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