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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自有打你的理由(2 / 2)

“就算换了路线,你该被打,还是被打。”


“可若你不换,仍循着固有的思路,那就是真正的死胡同。”


李相夷哑然,好像是这样的。


他刚顺着瓜子打来的力道偏转,的的确确躲开了,本要击中他的一根木棍。


脑中一点星子般的清明闪过,他恍有所悟地撇开原来的路径,错步踏开。


“还是不对,”李莲花道,“给我弃了乾位向巽位的路。”


李相夷依言照做,步子颠倒而去。


数根木棍,从他身侧掠空。


在那一刻,他捕捉到了一丝松快的气息。


他顺着李莲花的思路,一而悟,再而悟。


步子一步步踏出,竟一点点避开了,他苦了良久的要害。


木棍射完出阵,李相夷比先前要好一点。


只被盖了三个戳。


当然,李莲花安然无恙。


李相夷站在李莲花进阵的位置,隔着错杂而立的木桩,眺向自己最初位置的李莲花。


“我明白了李莲花,谢谢你。”


“你要是真想谢我。”李莲花指指莲花楼,微眯了下眼笑。


“包下明天我要干的活。”


莲花楼的活轮着来,明天有些轮到他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饭。


李相夷叹口气,“老狐狸!”


他不大情愿,到底还是应下了。


谁叫李莲花散了他的迷雾。


随后,剩下的三个人,李莲花就因材施教,指点下这个,指点下那个。


三个人的困局,皆慢慢纾解开来。


于是,他未来将近一个月的活,都有人包了。


李莲花挺高兴,很长一段时间,他可以舒舒坦坦地过了。


空气里的燥热,渐渐平息。


又一天的傍晚,来临了。


浓墨重彩的晚霞里,练武的几个人,歇了下来。


然而,最痛苦的时刻,才刚刚来临。


洗衣服。


六个人排在溪边洗,其中有四个,是愁眉苦脸的。


“好难搓啊。”方多病叫苦不迭。


衣服上沾的青草汁,浆糊一样黏着不走。


“要不,”南宫弦月灵机一动,“把脏衣服丢了,买新的?”


小笛飞声默默无闻地搓着衣服。


闻言,一针见血道,“一天一套,你有钱吗?”


“我有——”南宫弦月说到一半,忽没了底气。


“搓你的吧。”李相夷往布料上,抹了遍皂角。


“你哪儿还有钱在这儿。”


南宫弦月不做声地继续搓。


一天一套的钱还是有的,就是在南宫府罢了。


过一会,笛飞声第一个,把衣服砸盆里。


“洗完了。”


他衣服上没青草汁。


李莲花瞄瞄盆,目光落在一个地方。


“你这块都还脏着呢,不再洗洗?”


哪有在水里,随便搅和搅和两下,拎起来拧干,就叫洗完了。


笛飞声对衣服,皱了会眉。


只好捡出来,摊手。


“皂角。”


几个人就把皂角传给他,他又不耐烦地洗起来。


过了会,李相夷手都搓酸了,想到什么,艳羡开口。


“还是狐狸精好啊。”


“都不用洗衣服。”


说狐狸精,狐狸精到。


身后响起哒哒哒的奔跑声,随后,砰,哗——


它一个起跃,跳进溪里洗澡。


溪边掀起巨大的水花。


首当其冲者,是李莲花。


狐狸精还在上游浅水里,翻腾两下,把沉静的沙泥,都惊动起来了。


水顿时变得浑浊无比,向下游淌去,泡着几个人的衣服。


李莲花的衣服,本来是最干净,也最好洗的。


而且也要洗好了。


这下好了,全泡汤了。


“狐狸精!”


几个人,一边着急忙慌地捞衣服,一边怒火盈腔地赶狗。


狐狸精非常识时务地爬出水面,溜得远远的。


生怕大鸡腿被多扣一只。


于是,这一天,成了衣服洗得最漫长的一天。


洗完回去,晾到莲花楼二楼横吊的竿子上。


夜风凉凉吹拂而过,一点一点地蒸干着水分。


他们下楼去,开始弄晚饭。


一个人忙这里,一个人忙那里。


忙着忙着,暗沉的天色笼罩荒野。


莲花楼檐下点的灯,跟幽蓝的天空中的星子一样,亮亮堂堂。


等这光亮,为日光取代。


又一天开始了。


他们在莲花楼进进出出,吃饭睡觉,练武钓鱼。


时光从指缝里溜走,地里的西瓜苗,攀出了长长的藤蔓。


藤蔓间,开出了鹅黄色的小花。


小花招蜂引蝶。


蜜蜂和蝴蝶吸食着花蜜,同时把花粉沾染成,即将横空出世的小小西瓜。


这个时候,李相夷三个小的和方多病,再也不会因为,要洗衣服上的青草汁而犯愁了。


当然,就算在那个阵中,都练到了天级。


每个人的速度,还是有差异。


李相夷是最快的,也一直是最快的。


他想,他可以给阵中练成的步子,取个名字了。


他当时从阵中出来,见林中树影婆娑。


便道,“你们说,我这步子,叫‘婆娑步’,如何?”


“花里胡哨。”笛飞声直言。


并补道,“和李莲花一样。”


年轻时,他漏了三个字。


李相夷觉得他胡说八道,“那怎么能一样?”


“李莲花不是萝卜,就是萝卜的。”


“我这多好听。”他叉腰。


李莲花送了他个大白眼。


“‘婆娑’乃风吹影摇之意,不稳当,有什么好的。”


于是乎,自己就和自己争了起来。


剩下几个,压根不知道帮谁。


尤其是方多病。


一个师父是理想之国,一个师父是生死之交。


手心手背都是肉,真是够犯难的。


练完了速度,李相夷三个小的,加方多病,除了巩固一下,就不再把重心放上面了。


他们开始,把窟颜达闻名天下的招式,都拎出来,进行拆解。


继而,结合自身的情况,练刀练剑,找寻应对之法。


有的能对出大致的策略,有的却不能。


他们再一次,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困囿不前的境地。


李莲花对他们说,“窟颜达是草原人。”


“招式像‘猎天骄’、‘边城月’,以及‘牧人炉下’这些,都是在草原上悟出来的。”


“所以呢,你们不能以中原的思维,去解读他的招式。”


几个人换了换思维,还是觉得有点困难。


李相夷迟疑道,“可是,我们想象不出来草原的样子啊。”


他们四个里,去过血域的,只有小笛飞声和南宫弦月。


还是两年前,下山那会了,也没待长。


更多的时间,是走在月羟那样的荒漠里。


李莲花只好每天晚上,等他们练完功,说一说草原的样子。


他十五岁时,去血域找窟颜达一战。


找了一个月。


人没找到,倒是把草原生活,体验了个遍。


后来,四顾门立,有些跨域的案子,也去过血域,进过草原。


到现在,他都能回忆起无垠的碧草、散漫的牛羊、孤单的帐篷、甜香的奶酪,以及走马猎过沙场……


几个人听他说了一晚又一晚,倒真领悟了不少东西。


当然,他们也没把中原的思维丢掉。


毕竟,自己的招式,是走的中原法子。


日头东升西落,剑影刀影来来又去去。


他们进步着,创造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神话。


田里的西瓜花落了,结出圆圆小小的碧绿西瓜来。


西瓜一寸寸膨胀,从拳头大,长成蹴鞠大。


李相夷捣鼓出了许多新招式,和以前的,统统纳进“相夷太剑”里去。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自己的内腑,滋生出了一点新的东西。


像一个芽,从丹田里冒出来。


是那一天来着,他独自一人在莲花楼外,无意间发现的。


而后,他揪了朵含苞待放的野花,轻快地跑进楼里。


“李莲花。”


“我给你们变个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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