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法。”
李莲花从案台拿来菜刀,准备剖刚摘的西瓜。
往桌子走时,闻言往门口望了一眼。
“什么戏法?”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会变戏法。
李相夷跳进门槛,去到众人围聚的桌边。
他背着的手移到前面来,掌心抓着朵野雏菊,尚未开放。
“你们看了不就知道了。”
现场有三个人,不用看,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但也不好戳破,只能捧场地看着。
李相夷左手拿花,右手对着花,运转内力。
温和绵长的内息,缓缓渡入花中。
雏菊吸收着,竟弹开了两瓣小花瓣。
“原来你说的戏法,就是内力催花啊。”
南宫弦月睁大眼,盯着神奇的一幕。
“这小子的扬州慢,倒是要冒得早一点……”
李莲花见怪不怪,心下却诧了一诧。
说来,也情有可原。
李相夷自十岁起,一起练武的同伴的功夫,都是上乘的,自然有促进作用。
李莲花不一样,他那时,身边是单孤刀。
单孤刀下山早,他总是一个人练。
就算单孤刀在山上,过大的差距,对他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助益。
直到下了山后,才突飞猛进起来。
他一边失笑瞧着,一边扒过桌上的西瓜。
喀嚓一声,西瓜被劈成了脆生生的两瓣,清甜的气息溢散出来。
几个人暂时被吸走了注意力。
瓜心红了,瓜缘还有不少白。
“看来还不够熟。”方多病打量着道。
小笛飞声扫瓜一眼,继而把目光投向李相夷。
“你催花,不如催地里的瓜。”
“等我回头就去催。”李相夷挑眉。
他刚嘚瑟完,野雏菊开到第三瓣,就不动了。
“怎么回事,刚在楼外还好好的……”他心下疑惑。
加大内力,花还是无动于衷。
再加……
那点异样的内力,像知羞草一样,缩起来了。
李莲花把西瓜切片,轻摇了摇头。
方多病咧嘴乐。
“你这扬——”
他刹住话头,“新内力,还怪有脾气的,说累了就累了。”
“不就是不灵。”笛飞声扯下嘴角。
李相夷的扬州慢,的确不灵。
它现在,就是个胚芽,抗不了风雨,还用一下就断气。
让方多病和笛飞声来催,都比李相夷要催得好。
因为他们体内的扬州慢,来自李莲花。
是成形的,成熟的。
外来的内力,只要在自己手中,经过了炼化,并将其壮大,就可以使用。
李相夷不一样。
他想随心所欲使用的话,就得依靠勤修苦练,给胚芽浇灌,促使其成长起来。
“地里的西瓜,是没法提前熟喽。”
南宫弦月捞过片瓜,遗憾地吃起来。
“我再练练。”李相夷有些尴尬道。
他把雏菊戴狐狸精耳朵上,然后用脚勾过条凳,也坐下吃起瓜来。
“还挺甜。”
“是啊,”李莲花咬了口瓜,“看起来不大熟而已。”
“说明我种得好。”
过了会,李相夷瞄眼小笛飞声。
“老笛,你那内力,是不是可以愈合伤口?”
上回练功时,他就发现,小笛飞声手背的一个口子,比常人好得要快。
“跟你一样,”小笛飞声坦言道,“不灵。”
他的“悲风白杨”,也生了零星一点芽。
若要像笛飞声那样,短时间内快速疗愈伤口,还是得练。
笛飞声撂下瓜皮,“能灵就怪了。”
小笛飞声剜他一眼。
片刻后,李相夷又问起其他人的内力来。
他前些日子,想学的降暑内力,跑南宫弦月身上了。
除了降温,还能生热。
也就是说,成形以后,他可以当个恒温人。
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都能舒舒坦坦地过了。
遇上阴冷的功法或者毒药,虽不能化解,但能够生热平衡。
遇上炙阳的,也可以反过来平衡。
方多病练的多愁公子功法,早在两三年前,就生发了些东西。
他的内力,能止血凝血。
也可以弱化别人的内力,进而减小伤害。
敌手的伤害若攻进体内,便会被拦截阻断在什么穴外,包括毒药。
如果笛飞声,现在把罡气种给他。
绝不会像之前那样,蔓延得那么快,还二话不说就晕倒。
他给新的内力,取了个名字,叫“梧桐雨”。
“阿飞,你的呢?”
李相夷见笛飞声久久不言,问。
“我的,”笛飞声把话头踢开,“你怎么不问李莲花的?”
“李莲花的,我知道。”
李相夷用气劲,把西瓜上的籽弹桌面。
这样,便不用吐了。
“他的降暑。”
“降暑。”笛飞声哼笑一声。
“谁告诉你,他内力降暑了?”
“我猜的。”李相夷起了丝犹疑。
“难道不对吗?”
“那你猜得可——”
笛飞声想说“真够离谱的”,然被李莲花打断了。
变成了,“可真够对的。”
笛飞声瞥他一眼,不作声了。
总归,也不能实打实说出来。
李莲花编排他的内力,能干嘛干嘛,他也没什么意见。
一个西瓜,每人分两片,很快就被吃完了。
翌日大早。
除了李莲花还在睡,楼里的人,都出门练武去了。
不过,他们没像往常那样,都在空地上练刀练剑。
太阳还没出来,南宫弦月躲在树林子里跑。
跑热了,就逼着体内那点新生的毫末内力,给身体降温。
温是没降到什么,汗水倒出了一大通。
小笛飞声则盘坐在溪边。
他从地上捡起块砾石,在手心划了道血痕。
划完,就开始凝神静气,运功修复伤口。
可惜,裂痕只合拢了一点点。
而李相夷蹲在菜地里,对着一地的萝卜、西瓜、小番茄,试验他的新内力。
与昨日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有两颗番茄,加一根萝卜,稍稍大了点。
其它的,都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