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发现里面酒坛高垒,食客都是男的,个个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直觉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转身欲走。
一个摇摇晃晃的醉汉却拦上来,手搭她身上。
“别走啊妹妹,来都来了,陪哥哥喝一个!”
说着,就把自己喝过的,还盛着酒的大口碗递去。
角丽谯闻到了股恶臭无比的味道,一脚踹向人。
“滚!”
酒碗摔碎在地,那醉汉也踉跄翻倒。
他捂着痛处爬起来,也不恼怒,反而嬉笑更盛。
“哟,还是个小辣椒呢,爷就喜欢这样的。”
言罢,又凑上去。
涌上来的,还有周围的一圈男人。
角丽谯跟他们打了起来。
她功夫不错,可寡不敌众,领头的功夫高出许多,她被抓了。
那些人用麻绳绑着她,扔酒桌上。
他们团团围聚在周围,伸着一双双手搡她,嘴里说着污秽不堪的话,还有自不量力的嘲笑。
“真水灵,真标志啊!”
“陪大爷我喝一碗,嗝,再给大爷我暖床,哈哈哈——”
“小样,来了爷爷的地盘还想走。”
“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头是谁!”
“……”
她方知道,自己是跑到万人册第十的,鬼手风烈的老巢来了。
而江湖上,对鬼手风烈的风评并不好,多是些烧杀抢掠之言。
这回,怕是要遭老殃了。
若是地底下那个她,逃出去的几率要大些。
死去的角丽谯,是为偷鬼手风烈的至宝练功而来。
还下毒药,药杀了一众人。
可惜,现在的角丽谯有人教功夫,就没那个必要了。
她身上也不比曾经,携带着那么多毒药。
现在被绑着,一下也不好下毒。
就在她思索着,该如何逃出生天时,砰地一声——
大门洞开。
暗压压的大堂里,霎时见了外面投来的大片月光。
一个提着大刀的年轻男子,逆着月光,飒踏着闯了进来。
角丽谯扭头望去,听得那人开口。
“鬼手风烈,万人册第——”
一语未毕,鬼手风烈便喝道,“你是谁?”
“敢闯我鬼手风烈的地盘!”
笛飞声注意到他的自称,道,“找你比试的人。”
“比试?”屋内一片哄笑。
“哪儿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也配和我们老大比试。”
鬼手风烈用刀指着他,“好生狂妄的小子。”
“比试,哼,你不请自来闯我地盘,今日我便教训教训你。”
“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言毕,杀将上去。
笛飞声毫不畏惧,连刀都没出鞘,便跟他过起招来。
稍稍几式,鬼手风烈竟落于下风。
他被震退在几米外,心道,这小子有两下子。
小弟们也唏嘘了一下。
为保面子,他持刀再度杀去,招招狠辣。
笛飞声也拔出了刀,刚硬地迎上去。
周遭,是小弟们的呐喊助威。
他们并不担心,他们头会输,江湖第十,可不是说着玩的。
之前那下,不过是试探敌人深浅,没有使出全部实力罢了。
但事情出乎意料。
笛飞声打得游刃有余,鬼手风烈则被慢慢压制,几无招架之力。
他胸前横过一刀,还被掀倒砸在桌上。
宝刀更是脱手而去,被人踢至空中,竖着插下。
他痛叫一声,那刀直挺挺地,穿透了他掌心,钉在桌上。
桌下,露着半截刀,尖口在滴他的血。
笛飞声居高临下,冷扫着他,“第十名,不过如此。”
见状,小弟们振臂高呼,蜂拥而上。
笛飞声打出一掌,他们便飞弹向各处,桌椅板凳和酒坛酒碗,哐啷哗啦一片响。
一群人,纷纷作鹌鹑,在酒楼没四下逃散。
角丽谯就在那逃亡的潮水中,看着笛飞声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染着热血的大刀一凌,身上的绳索悉数断裂。
笛飞声什么也没说,利落收刀入鞘,转身就走。
步如流星,衣袍带风。
她坐在桌上,目送着那道伟岸的背影远去。
一时间,心下雷动,犹如万马踏春烟。
她当即跳下桌,提剑跟上去。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叫什么名字?”
“我感觉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如何……”
“所以,”益州客栈里,李相夷晃下筷子道,“她就从中州,一路跟着你?”
笛飞声头疼地默认了。
他扔完南宫弦月后,就去找鬼手风烈,想着打完架,就去寻江湖第九。
不曾想,被人缠上了。
还是五年前,在莲花楼遇到,一起在闲云山庄逃过难的人。
“不过,”李相夷兴致勃勃道,“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这角大美女都这样百般追你了,还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你居然像丢南宫弦月一样,点了穴,给人丢野外了。”
他叹口气,为老笛的姻缘发愁。
笛飞声不感兴趣。
此生,除了武学和刀,他想不出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
因此在离开鬼手风烈老巢的那一刻,他脑中从来都只有一念。
“如今我是天下第十了。”
也就没有多看过角丽谯一眼。
哪怕她明艳动人如秋日红枫,江湖上已有不少人为之神魂颠倒。
遂乜了开玩笑的李相夷一眼,“你懂,你去。”
“那还是算了。”李相夷摆手。
再说,角大美女缠的也不是他。
他错着筷子,又去夹菜。
吃罢两口,对对面道,“明日一早,我要去神兵谷锻剑,你去不去?”
“去。”笛飞声没有犹豫。
“等你锻完剑,跟我打一架。”
“行。”李相夷犹疑了下应。
他也想看看,数月未见,老笛的功夫如何,自己还能不能打败他。
两人吃过晚饭,睡一觉到天明,便退了客房,纵马往神兵谷去了。
神兵谷就在益州,谷主姓施,名施令威。
他的三子施文绝,是个七岁就能造出神兵利器的天才。
如今年仅十七,与父亲相较,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两人往城西而行,行了半日道。
穿过一条隐蔽的山隘,前方豁然开朗。
低洼广大的谷地,包裹着层叠错落的屋舍。
还未靠近,就远远听见,打铁声咚咚传来。
去至大门,只见左右矗立着两尊关公石像,各执一柄巨大的青龙偃月刀。
那刀并非石头雕刻而成,而是谷内钢铁所打,皆有好几十公斤重。
门楣下,则悬着一铃铛,连接的丝线,牵引到院内的另一只铃铛。
来者无需叩门,而要敲击铃铛。
不然主人家在打铁,是很难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