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里的粥水咕咕噜地翻滚冒泡,腊鸡比鲜鸡的香气更厚,腊香浓重,灶房里的两人止不住地冒口水,灶房外的两个小姑娘被香味吸引,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马上就好了。”李桃笑着说。
李木低头打了两个喷嚏,他坐在灶口,枯柴燃烧的浓烟有些呛鼻子。
他擦了擦鼻子,往手上一抹。
李桃看着嫌弃,说:“一会儿吃饭前先洗手,不洗不让吃。”
李木愣了愣,嘟囔道:“姐,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我们可是流民。”
“流民也要爱干净。”
前几日风餐露宿没办法,现下有住的地方了,李桃现代人的观念又时不时冒了出来。
李木撇撇嘴,又嘟嘟囔囔了几句,他只当大姐在有钱人家干活儿学的习惯。
鸡肉粥快好了,她又切了些野葱扔进去,鲜绿的葱叶浮在热腾腾的粥面上,粥水里黄绿相映,散发出浓郁的鸡香和野葱的葱香。
李木站起来伸长脖子看了眼那釜粥,说:“姐,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小菜一碟。” 李桃得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食材了就难不倒她,在大城市独自生活两年,她的厨艺精进不少。
釜端起来,李桃又拿陶罐烧开水,把野荠菜烫熟了,拌了些盐进去,凉拌荠菜就好了。
饭菜齐活都端上桌,一人盛碗鸡肉粥,赵春娘吃了一口,称赞道:“桃子,你的手艺越发好了,是在周老爷家学的?”
李桃原身当粗使丫鬟的主家姓周。
李桃喝了口粥,点点头:“是,有时厨下忙不过来,我要去给厨下帮忙。”
赵春娘又说:“今天算我们搬新家了,虽说不知道能住多久,但是总算有个落脚地了,往后希望官府早日开仓赈灾,我们也能有个盼头。”
几人又附和几句。
吃饱喝足,时候已经不早了,天边的霞光渐渐变浅,赵春娘抱着陶釜,后头跟着陈大丫,釜里头还有小半釜鸡肉粥,正是要端下去给陈三郎夫妻。
那头的李桃趁着天还有一点余光,从包袱里翻了翻,掏出两片干皂角,惊喜道:“还有两片。”
她麻溜地烧了两陶罐热水倒木盆里,兑了些凉水,蹲在院子里洗头,洗完了披着湿发又烧了两罐,一罐倒盆里,一罐留灶上。
“小枣,过来姐给你洗头”,她冲外喊。
正在门口玩蚂蚁的李枣听到喊她,扔下蚂蚁转身就往回跑。
李木凑过来:“姐,我呢。”
李桃白他一眼,说:“灶上给你留了水。”
等头发彻底干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枝头,夜里黑漆漆的,他们也没有油灯,只能早点睡觉。
李枣靠着姐姐,小姑娘今天吃尽肉了,开心地不行,嘴里叭叭地讲她跟陈大丫都玩了些什么。
窗户上的纸早都破损了,晚风一阵阵地刮了进来,好在现在的时节不太冷。屋顶上的茅草还未来得及修缮,柔和的月光透过孔洞照了下来。
李桃看着屋顶发呆,心绪飘忽,她心里盘算盘算家资,陈三郎当时拿来的东西还有不少,就算今天煮了一大锅,剩下的他们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省着吃,十来天应该是差不多,油和酱先不说,紧急的是他们没有盐了。
屋顶要修,窗户也要补,窗纸在山里可找不到替代物,这是要拿钱买的。
再一个他们身上的粗布衣服都破损不堪,不知道要在山里待多久,过一两个月转凉了,衣裳总得要准备一点,还有盖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