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召去的五位重臣,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归来。
都是沉浸官场多年的老狐狸,面上并未带出情绪,只吴敬石说出的话,却叫候着的百官神情变了又变。
“官家风寒未愈,令,”吴敬石顿了下,看向宸王,“宸王暂代监国之职,我等从旁协助。”
宸王及其党派的官员,面上皆带喜意。反观静王,周身沉郁之气叫人怯畏。
监国,自来是太子之职。
正德帝这番决定,让朝堂立时波涛涌动起来。
百官各怀心思的散去。
霍南誉跟在宸王身后,道了声喜。
宸王抑不住的笑了两声,拍拍霍南誉的肩。
“阿誉放心,为兄自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勤政殿外,朗朗乾坤之下,他毫不避人的说出这番狂悖之言,实在胆大至极。霍南誉没有劝诫,也没有提醒他,静王方才路过。
整个皇宫,哪里没有正德帝的眼线。
宸王的话,立时就被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正德帝。
短短半月,威武如狮的正德帝就迅速的衰老了下去。鬓发皆白,面色黯淡,唇边乌紫。双目浑浊,眼底再无锐利,反添了些阴冷。
“他真是这般说的?”
回话的中官恨不能将头塞入地下,怯怯应了声是。
落在他头顶的目光,宛若寒冰,叫人在暖意融融的内殿也不由的发抖。
“真是朕的好儿子。”这是恨不能他立时就驾崩呢
话音未落,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沈中官忙递上茶水。
正德帝缓过劲,又问了静王的表现。
“面有不虞?”他冷笑一声,“朕才是大乾的帝王,令谁监国,自是朕说了算!”
想到那一本本奏请再立太子以监国的折子,正德帝面上就蒙了一层阴翳。
朕不过是染上小小的风寒,他们就着急着要另立新君了?
只静王党羽就算了,连先前一力反对静王入朝的文官也属意静王,言辞推崇。
“早有监国之先例,自得心应手。文武百官无有异议,当竭力辅助……”
哼!
你们越是如此,朕越要叫你们清楚,何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太子太傅和王参知跟在静王身后出了大殿,心里皆是苦涩难言。
官家分明属意静王为继承人,他们本以为上奏请监国的事十拿九稳,可官家为何偏偏在这时又改了主意。
这叫静王如何能接受。
“王大人,”太子太傅与王参知一同望着远去的静王府马车,“官家今日的表现,倒叫老夫有些看不懂了。”
最初,他与王参知等人是得了正德帝的暗示,才倒向静王。纵然其中发生不少坎坷,他也从未怀疑过大位的最终归属。可今日这遭,叫他生了动摇。
王参知眼中,也是一样的忧虑。
然而,今日却只是开始。
宸王监国的第一日,即便太子太傅和王参知力保,他还是以行贿受贿,虐杀百姓为由,免了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司副使的职位,将其关押地牢待审。
静王一党的人没料到宸王才掌监国之权,就迫不及待的出手剪除政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副使被拖走。
静王为在禁军中培养一个高级别官员,费了多少心血。就这样轻飘飘的被宸王薅去,他还不能反抗,心中的憋屈和愤懑可想而知。
可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