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钟严又看了看沈玉蓝,眼神阴鸷道:好好好,且看你们如何迎受左相怒气!我们走。众官兵扬长而去,沈玉蓝顾不上解开双手束缚,俯下身来查看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秦疏,他侧耳于秦疏胸膛,虽然微弱幸好仍是有呼吸,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暗自松了一口气。钟严于寒风中颤巍,摇摇欲坠,沈玉蓝站起郑重向他鞠身行礼道:多谢钟寺卿相救。钟严托了他一把道:太傅要谢的不是我,而是五王爷。五王爷?沈玉蓝不禁疑惑道。而后回忆起在花萼节拜宴上,姚乘凤执起他的手轻柔摩挲,眼神轻佻言语荒唐。钟严颔首道:太傅虽然摆脱左相为难,但依是戴罪之身,这样我不便将你双手解开,还请太傅跟着我去大理寺牢中受审。沈玉蓝将昏迷中的秦疏扶起,秦疏虽然瞧着精瘦,可没想到竟然这么沉重,沈玉蓝吃力将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揽着他的腰部对钟严道:幼灵还有一事相求。太傅请说。秦疏身负刀箭之伤,虽目前性命无碍,却不知何时清醒,寺卿能否请一位大夫来狱中为秦疏医治。钟严颔首道:我这便让人去请,太傅请上路。沈玉蓝垂眸道:多谢钟寺卿。远处街角转角处,一人身骑黑鬃骏马披着黑袍,漂亮潋滟的桃花眼中毫无温度,冷冷看着沈玉蓝搀扶着秦疏步履艰难的背影。直到沈玉蓝走远,此人还是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如同一尊玉石像。而跟着此人的两名侍卫见自家主子出神,不知看了多久,夜色愈浓晚风愈大,互相对视一眼跪下道:主子,夜晚风起该回宫了。那人回头看了两名侍卫,一张脸沉郁又艳丽,眸中蕴含威严不言而喻,两名侍卫将头低下不敢再问。月色映照着那人脸庞原是姚潋,姚潋额上细汗被风吹了会儿仍然没有散去,他牵着缰绳漠然道:回宫。是。两名侍卫相继抱拳,走在前方开路。姚潋轻抿着朱唇,他一听至沈玉蓝被捕,立刻弃笔拿着皇帝赐他的令牌飞奔出宫,连外衣都来不及穿上只披上一件宽大黑袍。可来的再急,也还是晚来一步,让沈玉蓝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方才沈玉蓝搀扶着秦疏的背影,仍是映在他的脑海中,三分灼热起七分寒意生,那个秦疏,分明是戴罪之臣人人喊打的老鼠,怎敢出现在他眼前!姚潋咬牙切齿将下唇都咬出鲜血,脸上浮现出刻毒和不甘。他不会让太傅因藏匿秦疏这个早该千刀活剐之人,而被牵连被定罪,至于左丞相那老东西,自己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收集了他那么多刚愎自用,收揽权势的证据,也是时候让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狗叫不出声来了。大理寺牢房中,钟严特意为受重伤的秦疏安排了一间干燥的牢房,赶来的大夫为秦疏诊脉开药,将几处较深的伤口涂抹药膏包扎后便告退了。钟严对沈玉蓝道:关押太傅的牢房在旁边一处。沈玉蓝颔首正要站起身来时,却听躺在草榻上的秦疏咳嗽一声,缓缓开口道:沈太傅.......沈玉蓝见他清醒过来也是惊喜不已,轻声道:你醒了。秦疏的咳嗽缓慢沉重,沙哑着嗓子道:我有,有话。沈玉蓝见他这般模样,似乎是有重要之事告诉,于是凝神侧耳贴在秦疏的唇边。沈玉蓝的耳形精致小巧,清透如羽翼,秦疏脑中昏昏沉沉,神思不清,还是将唇移开了半寸,生怕自己一身血污脏了沈玉蓝。他喷出热气缠于沈玉蓝耳边,轻语了一句。沈玉蓝将此话在心中反反复复咀嚼,脑中惊闪几处片段,眼神略有惊异接着问道:在何处?秦疏费力摇了摇头,而后渐渐闭上双眼,似乎又昏了过去。钟严见二人密语完便道:沈太傅,该走了。来至另一处牢房中,钟严将其余人退下而后对沈玉蓝道:王爷虽肯助你,但却保不了你,私自藏匿朝廷重犯是死罪,皇上定要过问此事,到时初审询问的主审官未必是我,沈大人可要做好准备。沈玉蓝拱手行礼感激道:在下谢过钟寺卿,钟寺卿肯为幼灵挡住左丞相一波人马,幼灵已是感激不尽了。此乃虚言,当务之急沈太傅可有脱罪之策?目前是没有。沈玉蓝摇摇头道。钟严长叹息道:太傅可要抓紧时日想出办法,此事越拖越对你不利啊,这些日子我在大理石当值,若是有什么需要便与我直说。沈玉蓝颔首道:多谢。☆、笞刑牢房就算是再洁净,也是阴暗湿冷,弥漫着一股终年不散的腐味,沈玉蓝在牢中关了三日,听了三日囚犯们痛苦哀嚎和疯言疯语。大理寺牢中三餐皆是清粥,沈玉蓝倒是来之则安之,狱卒送什么他便吃什么。他三日里待在牢房里无人打扰,而在第四日清晨时刻,狱卒打开了牢门道。提审罪人沈氏。沈玉蓝被押着带入刑房中,刑房墙上摆着一众慑人的刑具,而此次主审的官员坐在官帽椅上。沈玉蓝自觉跪下道:见过刘大人。此次皇帝派来的主审官员为朝中的刘侍郎,乃是左丞相一派。此人毫无真才实学,与左丞相是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左相向来用人唯亲,自己私藏重犯已经是铁板钉钉之事,派此人来审问估计是为了立功二字,踩着他沈玉蓝在皇帝面前邀功罢了。他瞧着一众狱卒手持棍杖,墙上摆着各种造型的刑具,恐怕此次审问是要把他刮下一层皮来。椅上官员将罪状摊开,斜斜的看着沈玉蓝,声色俱厉道:罪人沈氏私自窝藏朝廷重犯,你可知罪?沈玉蓝在牢中思虑了许多,最顾虑的便是怕左相派了心腹之臣前来审问,如今却是这种货色,倒也是左相功过盖世一时失策了。既然是用了蠢人,便有对付蠢人的办法,若是与此人假意周旋,倒是把他绕进云雾里出不来,便是不妙了。他凛然道:罪人沈氏,知罪。官员愣怔了一会儿,摩拳擦掌的狱卒目瞪口呆,准备好一众厉害刑具是为沈玉蓝吃尽苦头,可曾想,他他他他就这么认罪了?沈玉蓝知左相是恨透自己,此次给刘侍郎下达的命令,估计便是趁机报复,令刘侍郎对自己用刑,恨不得让他半只脚踏入阎王殿。沈玉蓝需精力去筹划应对之谋,何必去受一顿刑罚让自己半死不活,自己此时认罪也不会及时行刑,行刑的旨意下达还需十日,这些时日也足够让自己扳回一局。官员踌躇片刻,犹豫问道:罪人沈氏可要,再想想?沈玉蓝道:无须多想,的确是我私藏犯人。刘官员还未曾见过一个不为自己辩驳,也不喊冤的犯人,这般利索认下了这杀头之罪,不知沈玉蓝是铁骨铮铮,还是皮肉怕痛。官员可是烦了愁,方才的声色俱厉不见,倒有些讨好意思问道:此乃杀头之罪,沈氏就没有为自己分辨之语吗?沈玉蓝见刘侍郎一边故作威厉摆出主审官架,一边是犹豫听从左相之令,将大理寺卿审问犯人时的铁石威严形象学了个四不像,不由得在心底里嗤笑一声,面上却不露半分。不过此人向来是以左相马首是瞻,左相的命令他敢不从之,自己定不能轻松出这刑房。果然那官员蹙眉思索一番,随便挑了一个沈玉蓝的错处,故作佯怒道:沈玉蓝几次顶嘴简直是藐视本官,来人先给我打他二十大板!沈玉蓝听到二十大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呵斥一声道:罪人已经认罪,主审官便无刑罚可用!无可用又如何,本大人就是要让你知道律法的厉害!给他上二十笞刑。沈玉蓝被狱卒拉拽至血迹斑斑的刑板上,见此时却是个投石问路的机会,便高声道:且慢,不知刘大人可听闻的过皇家至宝金缕玉!官员见他如此放肆,仿佛眼里没有自己,怒瞪周围狱卒道:什么金缕玉,少在那里妖言惑众。沈玉蓝前言只是试探,后言才是重点道:金缕玉早已被陛下用作长生丹之引烧毁,可如今有人说,那金缕玉却出现在了左相家中!皇家的东西出现在左相家中,无论此是伪是真,对左相而言都是不利流言,官员为止住沈玉蓝的嘴对狱卒们慌乱道:你们还愣着作甚!给本官狠狠的打!狱卒早已被刘大人买通了,下手极重,即使是二十板子沈玉蓝也是被打的皮开肉绽,瘫在刑桌上被人拖回了牢房。沈玉蓝躺在草榻上动弹不得,疼的发颤,心想二十大板换取一个投石问路之契机,倒也不亏。翌日又被提审了刑房,此次主审官依旧是这位刘大人。上次这位刘大人装着冷面严肃,这次倒是换了一副面孔般亲和,上来就让人给沈玉蓝备了一块长软垫道:沈太傅,上次多有得罪,是下官不是特意向你来赔罪。太傅身上还有伤,就躺置于长垫上吧。沈玉蓝脸色苍白,身上的伤尽管是被简单上了药,依然是疼的要命,心想这刘侍郎虽然不堪其用,但审时度势的嘴脸倒是比蓬莱山的天象还要多变。他垂眸瞧了瞧软垫,渐渐提起力气道:多谢刘大人心意,只是哪有囚犯提案时躺在软垫上,不合律法不合规矩,免得到时候又让刘大人给我治一个藐视之罪。官员听他讽刺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太傅一心造福大圭,鞠躬尽瘁,自是能有例外的。沈玉蓝跪的实在难受,背后伤势快要裂开,冒着冷汗也不做推脱了道:好,那便承您的意了。官员道:左丞相说了,只要太傅愿意供出金缕玉被秦疏藏于何处?他便向皇上为太傅求一个恩赦。沈玉蓝躺了几天的草榻,如今换上软垫倒是有些不习惯了,道:左相光说无凭,幼灵心中可没个安落。官员嘴角一抽道:那太傅所认如何?沈玉蓝见刘大人被左丞相指使的团团转,也是有几分可怜,出了力气又不讨好人。于是道:幼灵几次坏了左相好事,左相只希望幼灵快些人头落地,幼灵深感不安若是在睡梦中,将金缕玉的藏身处讲了出来可就大事不妙了。左右思虑,请刘大人还是让左相来与我谈心片刻。官员见沈玉蓝有些蹬鼻子上脸的意思,脸上有几分薄怒扯着嘴角道:沈玉蓝,左相给你三分颜色,你别开了染坊,还要让丞相低声下四来这牢狱之中求你。”别以为知晓那东西下落,就可以狮子大张口了。”沈玉蓝从容道;幼灵要的并不过分,只是希望与左相心平气和的谈一谈罢了,涉及左相光明前程,刘大人还是不要做儿戏的好。那官员一拍惊木案,怒目圆瞪沈玉蓝,耳边却是左相吩咐,只能压住怒气沉拂袖而去。提审结束沈玉蓝重新被仍回了牢房,他有伤在身,而又全神贯注应付那刘大人,整个人疲惫不堪,昏昏欲睡。牢房却被人打开,沈玉蓝抬起沉重眼皮,只见一双白缎亚云薄靴,而后便是少年哽咽:太傅.....少年人干净温暖的手指,绕着他脏污的脸呼唤。沈玉蓝心想来了,苦笑着:原谅罪臣仪容不堪,不能为殿下下跪行礼。姚潋眼眸通红道:不,请太傅原谅成壁来晚了。沈玉蓝看着姚潋,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道:成壁每日可否继续读书,臣所布置的《治水十篇》可写完了?姚潋听他仍惦记着自己的功课,垂下眸热泪盈眶几乎是要哭出来了。沈玉蓝见他眼前蒙起雾气,犹如一只小鹿,不禁心起怜惜,毕竟只是个孩子,见到牢中疾苦自己又是满身脏污,自然是无措。姚潋闷着声音,语气自责道:我想救太傅出来。沈玉蓝忍着痛侧了侧身子道:臣犯了错便要受惩处,成壁不必自责,也不必费心救臣出来。姚潋咬着唇沉默不语片刻后,仿佛用尽全力的点头,算是答应了沈玉蓝的请求。沈玉蓝欣慰一笑,太子毕竟年幼在朝中地位不稳,三王爷与五王爷两位皇叔也不乏野心,还是不能卷入此事中拖太子下水。☆、窗栏姚潋见他背后衣裳都被血污染湿,蹙眉怒道:太傅受了重刑也无人上药,为太傅准备一套干净衣裳。沈玉蓝苦笑一声,道:臣的伤口已经被钟寺卿上过药了,臣乃阶下囚哪有舒适着的借口,咬一咬牙便过去了。姚潋听到钟寺卿时,眸中瞬间变得深邃晦暗,他垂下眸掩盖住情绪,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罐对沈玉蓝道:这是太医院最好的一种伤药,大理寺给犯人备好的药膏怎堪使用,太傅若是不介意,成壁来给太傅上药吧。殿下好意臣心领便足够了,罪臣受了一顿笞刑,伤口可怖不能脏了殿下的眼。他看着姚潋脸上闪过落寞颜色,又细心道:殿下,君臣有别,君不可柔声下气,恩惠点到为止便够了,凡事不必亲力亲为。姚潋苦笑一声:太傅,君臣有别,可太傅在成壁心里不是臣子啊。沈玉蓝看他眼神真挚,流光婉转,只能自我叹息安慰着太子还小,双亲去世,生长于皇室中得不到关爱,一腔孺慕之情灌注于自己身上。可为君者手握重权,不知此情对太子来说是福是祸,颔首道:好,你来。太子将沈玉蓝亵衣小心掀至肩膀处,露出一小片腰背来,半露的背胛骨若隐若现,他眼神下移,发现这柔润莹白的背部尾椎处,有一个小巧深凹的腰窝。他摸至亵裤,犹豫道:太傅.......沈玉蓝道:既是上药,无妨。姚潋敛眉将沈玉蓝亵裤褪下,圆润挺翘也是纵横交错的笞印,可腿侧的肌肤白腻比女子的还要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