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应弦猛地从椅子里弹了起来,惊诧地扭头看着任燚。
任燚也被宫应弦吓了一跳,险些就与前车追尾,他慌忙踩住了刹车,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无限接近的前车的屁股。
宫应弦道:什么时候?那天晚上?
对。
为什么之前不说。
重要吗。任燚自嘲地想,单身的难道就不恶心了?
宫应弦心中百味陈杂,他似乎应该高兴的,可他分明体会不到什么喜悦的情绪,因为任燚亲口说过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分手了,依然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宫应弦握紧了拳头,他愈发愤怒了,而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愤怒应该针对谁,仅仅是任燚吗?
于是宫应弦沉默了,任燚也沉默了。
俩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开到了宫应弦家。
盛伯依旧热情地接待了任燚,可此时面对盛伯的笑容,任燚只感到心虚,如果盛伯知道他对宫应弦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会不会也讨厌他?
到家后,宫应弦把淼淼交给保姆:给它洗个澡,我也去洗个澡。
盛伯开心地逗了逗淼淼,然后就带着任燚来到餐厅:任队长,你饿了吗?我们准备了宵夜,都是你爱吃的。
任燚干笑道:谢谢。
演唱会你们玩儿的开心吗?盛伯笑眯眯地说,少爷还特意让我去给他买了休闲的衣服,他好久都没穿那样的衣服了,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真是怀念啊。
哦,还行,挺好听的。
少爷也是第一次听演唱会呢,以前让他去人多的地方,哎哟,简直跟要他命一样,他只有为了工作才愿意强迫自己忍耐很多事,但是因为任队长,他好几次突破自己的限制。庞贝博士非常高兴,他说你对少爷的鼓励作用比任何方法都有效。
庞贝博士?
是少爷的心理医生,少爷能像现在这样基本融入社会,都是他多年治疗的成果。他还说下次回北京想见见你呢。
哦,好任燚哪里敢见宫应弦的心理医生,恐怕说两句就会被拆穿吧。
庞贝博士说,一个能让少爷真正打开心扉的人,才能对少爷起到最大的引导作用,所以少爷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盛伯殷勤地把给任燚倒了杯热茶,任队长,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任燚只觉如坐针毡,他心虚得脸上都开始发烫了。他怎么配得上这些人的期待和感谢,如果他们知道,他对宫应弦抱着怎样不单纯的心思,恐怕也会跟宫应弦一样,感到恶心吧。
任燚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他勉强笑道:盛伯,我来之前吃过饭了,现在吃不下了。
哦,没关系,你们晚上不是要工作吗,要是饿了随时叫我。
任燚不想在这里继续面对盛伯殷切的目光,便提出想去看淼淼洗澡。
他过去的时候,淼淼已经快洗完了,任燚便帮着保姆给它吹了个干净。
洗干净之后的淼淼,皮毛又软又香,就连曾经被烧伤的地方也长出了细细的绒毛,不那么明显了。任燚抱着淼淼,打算去给宫应弦看看。
走到宫应弦房门前,任燚却发现门没有关,主人好像十分匆忙的进去了,仅仅是虚掩着。
任燚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他顿时有点担心,宫应弦是极度注重隐私的人,进卧房不关门几乎不可能,想到宫应弦近两天没睡觉,见那脸色,明显是非常疲倦和低血糖。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发现宫应弦穿着睡衣趴在床上。拖鞋没脱,被子也没盖,并不像是准备睡觉的架势。
糟了,不会是晕倒了吧。
任燚有些着急了,他走过去轻声叫道:应弦,应弦?
宫应弦却毫无反应,只是呼吸平稳,看来似乎睡得很沉
任燚把淼淼放在了一边,他记得宫应弦觉非常轻,不可能这样都不醒。
如果叫不醒的话,就得叫医生了。
任燚推了两下宫应弦的肩膀:应弦,醒一醒,你怎么了?
宫应弦突然睁开了眼睛,任燚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宫应弦却是本能地一把擒住了任燚的手,将人拽倒在床上,同时迅猛地撑起了身体。
你干什么?
他刚洗完澡,只罩了一条浴袍,连腰带都没仔细系,此时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前襟大敞,一览无遗。
任燚的脸几乎撞上宫应弦的胸膛,鼻息之间全是宫应弦沐浴后的淡淡香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忘了说话。
宫应弦甩了甩脑袋,清醒了几分:你进来做什么。
我、我送淼淼过来给你看,然后,我想、我怕你晕倒了,你你是晕倒了吗?任燚磕巴着说。他想起什么,赶紧将手抽了回来,我不是故意要碰你,我是怕你晕了。
宫应弦手里一空,那种熟悉的温度和触感甚至不足够抚慰他一点点,就消失了。他心里烦躁极了。
我洗完澡出来太困,想躺一下。宫应弦见任燚的目光左右游弋,就是不看他,便低下头,发现自己敞开的浴袍,顿时明白了任燚的不自在。他本想习惯性地遮掩一下,但抓着浴袍,却没有动。
任燚的目光逃难一样放在了淼淼身上:你想睡就继续睡,不要太累了。
宫应弦抬起头,盯着任燚,目光深沉难懂:你和祁骁做过吗?
任燚浑身都僵住了。
宫应弦眯起眼睛:既然你对男人有想法,那你幻想过跟我做吗?
第92章
任燚此时只恨不能消失在当场。
宫应弦并不是第一次语出惊人,而是时常说出一些与那冷冰冰的外表截然不符的让人烧心烧肺的话,大约是因为宫应弦不在乎自己的社交评级,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了,然后把难题扔给别人。
任燚有苦说不出,他甚至连现在该说什么都没想好。
宫应弦不依不饶地看着任燚: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这样让你不自在吗?他故意掀了掀浴袍。
任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一直都在说我想说的。宫应弦直勾勾地盯着任燚,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你有没有幻想过?
任燚恼羞成怒:你问这种问题的目的是什么,想羞辱我吗?
我有权利知道跟我有关的事。你之前一直瞒着我,现在你不觉得欠我一些真相吗。宫应弦微眯起眼睛,不准再骗我。
任燚烦躁地扒了一下短短地头发茬,依然是难以启齿。
说没有吗,这种谎言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显得毫无说服力。
说有吗,他不敢想象宫应弦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任燚做了一件挺怂的事,他决定遁了:我不想讨论这种问题,你休息吧。说完大步往门口走去。
他的手刚摸到门把手,就感觉背后生风,接着,刚刚开启的门被一只大手用力推了回去,咣地一声,关严实了。
任燚顿时心跳加速,他用余光瞄着从身侧横过来的按在门上的那只手,五指白皙修长,指甲圆润干净,看起来是一只仅适合执笔为文的漂亮的手,实际上枪法奇准,力气奇大。他注意到这只手的四个掌指关节不像正常人那样有明显的凹凸起伏,那是常年打拳导致的关节变形。
有时候宫应弦生气的时候,任燚是真的有些打怵的,比如现在。他能感觉到宫应弦就在他背后,也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自己后颈,仅从急促的呼吸频率,就能体会到宫应弦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