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等他升做了侯爷再说,”刘符生道:“我看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就算一时显赫,也风光不了多久……”
“你给我闭嘴,”王氏瞪他道:“什么忘恩负义的小人,这话你也敢大剌剌地说出来?”
“有什么不敢说的,他能做,还怕人说?”刘符生道:“他不就是踩着南安侯府的人命,上来的吗?呸,他敢背叛自己的旧主,他女儿跟他一个德行,还想要对楚家的女儿落井下石,这样的人品,我是瞧不起的,娘你要是放心,就给我娶回来,反正我一眼都不见她。”
王氏恨铁不成钢道:“要不是你天天流连花丛不回头,我能这么操心你的婚事吗?我精挑细选这么久,好不容易挑一个出来,还打了眼,你祖母那里,我怎么交代?”
“祖母最疼我了,一定不会瞧着我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刘符生道:“娘,你就跟祖母好好说说,我还小呢,干嘛非要给我圈个紧箍咒?”
刘符生一溜烟跑得没影了,只留下王夫人气得捶床:“给我换衣服,再去问问老夫人醒了没有。”
侯府佛堂之中,永穆大长公主放下佛香,被身边的嬷嬷搀扶了起来。
“公主,”嬷嬷道:“侯夫人刚才遣人来问,奴婢就说您还未斋醮完。”
“她来找我什么事儿?”永穆问道。
“说是为了世子爷的婚事,好像又有了什么波折,想要退婚。”嬷嬷道。
永穆公主一顿:“我记得她给符生定下的是惠宁伯王家的女儿吧?”
“是,”嬷嬷道:“但世子爷很不满意,不肯娶亲,侯夫人拗不过他,只好跟您商量退亲。”
“退就退吧,吃亏的也不是咱家,”永穆捏着手中的串珠,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王家的女儿,确实并非良配。”
“听说,这位王姑娘,还跑到联璧阁那里闹了一场,很不像样……”这嬷嬷服侍公主几十年,知道她的心思:“公主,老奴瞧着她确实没个教养,不枉世子爷瞧不上她。咱们世子爷看着跳脱浪荡,其实心里有数着呢。”
“跟老侯爷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永穆怀念似的笑了一下,很快这笑容就消失不见了,只有手中的念珠被捏地更紧了:“老侯爷,我对不起老侯爷,九泉之下怎么见他,怎么见故人……”
这嬷嬷不意勾起了她的心事,想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下去吧,我自己坐会儿。”永穆道。
嬷嬷应声退下,独留永穆公主一个人在佛堂之中。
“南安侯对我有恩,我是想结个姻亲的,只不过他家的女娃娃喜欢云阳侯的
儿子,”老侯爷金刀大马似的坐在椅子上,拍着退哈哈笑道:“没这个缘分喽,强扭的瓜不甜嘛……”
老侯爷音容笑貌仿佛近在眼前,当初老侯爷和南安侯一同打仗,遭遇埋伏,差一点就全军覆没,最后关头是南安侯赶到,解救了围困。
老侯爷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的恩情。
然而老侯爷的恩情不仅没有报上,成安侯府甚至还见死不救,说得好就是明哲保身,说不好就是无情无义。
“四年来,有愧于心,有愧于心……”永穆公主喃喃自语,一滴老泪顺着腮边流了下来:“侯爷,我是为了咱们侯府,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联璧阁,白鸽穿过一片花海竹林,径自落在了阁楼之上,随后被一双纤纤玉手捉住,取下了绑在腿上的信笺。
只见这信笺上写着简短几个字:“南越国使臣如期而至。”
落款上没有人名,只有“甚念卿卿”四个字。
而这信纸也与其他信纸不同,乃是深红色的小笺,楚嫣当然记得这纸笺,因为这就是她亲手做出来的,满怀少女的心思,写上羞怯的情话,送给当时她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