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宋恬平静地将梦玦离去的消息,告诉了师父、同门们,每个人都神色各异。
大师兄惋惜道:“他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唉,我给他炼的剑还没好呢!”
“他也不爱剑。”她淡淡道。
薛泓犹豫了一会儿,问:“恩公说做什么去了吗?”
“不知。”
阴云遮住天穹,草堂外,又飘起了雪花。桑竹见宋恬的神情冷淡,疑心那梦玦对她做了什么,俯身过来,悄声道:“他是不是辜负你了?跟师兄说说!”
“辜负什么?”宋恬道:“你别胡说,他自己要走的。”
“那……是你负了他?”
宋恬难得白了他一眼。
桑竹起了疑心,昨夜他醒来时,还模模糊糊看到,他们共同乘坐兔子花灯归来。短短一宿,梦玦就走了。
他们之间,肯定有猫腻。
他朝白萩招了招手,等宋恬离开草堂后,才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话。
众人都各自去忙,白萩赶紧在神识里问:“主人!您怎么突然走了?”
梦玦并不理她。
白萩等了一会儿,又鼓起勇气道:“听说我阿恬师姐……”
“她怎么了?”他散漫地问。
“……”
白萩心想,果然,召唤主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提师姐。
“听说师姐有些不高兴。”她如实道。
他微微冷笑:“她会吗?她都快无情道大成了,可喜可贺。”
白萩听他说得酸溜溜的,心道主人是在师姐那里碰到了什么钉子,心中大喜。她虚情假意地问:“那主人您做什么去?可要跟随?”
“渡情劫去了。”他道:“以后没事不要找我。”
她瞠目结舌:“啊?情……情劫?跟谁啊!”
梦玦道:“正在找。”
白萩道:“那您还回磐石峰吗?”
“又没人邀请我。”
小白龙想,她肯定不够分量,怎么说也得阿恬师姐。但她并不希望主人回来,于是假装没听见。
梦玦还未忘记先前的话,在神识里问:“你说她怎么了?”
白萩没编好,于是岔开话题:“主人,您在外渡情劫,还想知道阿恬师姐的事情吗?”
他不言。
过了半晌,才冷冷道:“不必了。”
……
傍晚时分,宋恬孤身一人,又到了月明峰下。
金丹修士已经不见了。
她翻找了好一会儿,才从灌木丛里,找到了自己留下的留影石。
宋恬迅速收起,她并未当场查看,而是在附近又闲逛了一会儿后,才慢慢朝磐石峰走去。
夕阳西沉,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宋师妹!”
她回眸望去,原是月明峰风如织。
自那夜,风如织婉拒大师兄的赠剑后,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宋恬朝她点了点头,道:“风师姐。”
“远远瞧见了你,既然来了月明峰,又为何不来找我?”风如织从玉兔上落下,嗔怪道。
“路过采草,不知师姐在。”
风如织轻声道:“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伸手碰了碰宋恬的肩,一道密音已经传入宋恬的耳畔:“你要小心落霞峰。”
“怎么了?”宋恬朝后退了一小步。
风如织凝眸看着她,笑了笑,又严肃道:“我只能说这么多,宋师妹,你凡事要多留意。”
她说完,飘然离去。
宋恬垂下眸。
风如织的话中似乎别有深意,也许,是知道一些什么。
她回到磐石峰,这才看向留影石。然而里面只留下沈明灭和三名修士的身影,并无衡阳子的出现。
他果然很狡猾。
宋恬收起留影石,望向窗外。积雪落到灌木丛上,像是一簇簇纯白的绣球花。
她心念一动,提笔在泛黄的竹纸上点了几点,春日的绣球花便跃然纸上,也很像当初插在瓷瓶中的那一株。
夜色笼罩,宋恬点燃蜡烛,烛光一晃,她起身将画好的竹纸放在灯芯上,一丝极细的黑线升起,竹纸很快化作灰烬。
冬去春来,不觉已至二月末。
天河法会召开在即,七星剑宗各峰的弟子,都在为琐事忙碌着。
磐石峰人少,分到的杂事并不多。他们主要负责招待一些小宗门,如附近的有量山、花词门等。
薛泓在草堂里给各个弟子分活:“苦寒,你安排一下他们的饮食起居,阿竹,你负责接人,阿恬……”
他想了一下,道:“如果客人想在剑宗走走,你带着他们便是。”
宋恬神色不变:“是,师父。”
白萩看起来年幼,薛泓便没有给她分配任务,也是怕她搞砸了。
他又想起一事,神情有些烦躁:“还有一事,便是各峰参与天河比试的弟子,掌门要求金丹期以上弟子,尽数参加。”
“啊?”大师兄问:“需要这么多人吗?”
“他们说,有一试、二试,以及终试。”薛泓道。
磐石峰只有一个金丹期弟子,便是宋恬。
她思索了一下,不想让师父为难,便道:“没事,我去吧。只是我第一轮被刷,师父、师兄可别责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