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风起, 刺骨凛冽。
姚枳枳瘫坐在地,满脸泪痕,抬起头, 颤颤道:“你是谁?”
雾霭里淡出一道身影, 灵兽的蹄子扬起新的尘埃, 靛衣修士端坐其上,和蔼可亲道:“你找颜嵊吗?”
“你见过他?”姚枳枳见他都修为明显高于自己,有些畏缩。
“不要怕, 我与你父相识多年,我乃落霞峰峰主。”衡阳子昔日曾见过她, 柔声道:“今日恰好途径此处, 见了你颜师兄。”
她急迫地问:“他在哪,做了什么,又见了谁?”
衡阳子心里冷冷一笑,他有心将这一团乱麻理的更乱, 于是叹了口气,道:“他见了磐石峰宋恬。”
姚枳枳一愣, 喃喃道:“磐石峰……宋……”
她猛然想起,有量山曾前往灵田的弟子, 说起过一个磐石峰女弟子。
她失声道:“是她!”
“对。那宋恬,与你的颜师兄青梅竹马,曾有婚约。”衡阳子道。他来时, 颜嵊已走, 但他们之间的事情, 他也能猜个大概。
婚约?
姚枳枳的脸
色很差。她颤颤道:“那……后来呢?”
只听他叹道:“宋恬入剑宗后, 便抛弃了你师兄。只是后来, 她修炼不利, 便再度勾引了他,企图重归旧好。唉!旧情复燃,也就那么回事。”
他故意放松语气,然而这番话落到姚枳枳耳中,却是晴空霹雳。
“他负我!”她愤怒指控。
衡阳子却语重心长劝她:“颜嵊是个男人,一时被蒙了心,迷了眼,也不是他的错。你呀,要提防点别的女修,懂吗?”
这句话有些耳熟,姚枳枳忘了在哪里听到过,呆呆地点了点头。
衡阳子观察她的表情,满意极了,一扬鞭,哒哒声响起,灵兽离去。
离开峡谷,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月明峰下,沈明灭将三个修士唤醒,这才带他们去隐蔽处见师父。
简陋的石洞里,衡阳子吩咐:“你去外面守着。”
“是。”沈明灭退下。
洞内无外人,他假意悲伤,询问道:“三位道友,你们的金丹,是被谁捏碎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说不知。
“当真不知?”
“是……”一人含泪道:“我们跟着那姓颜的小子,什么都没发现,就、就多年修为都毁了!”
衡阳子又惊又恐,牙齿也在打颤。他沉吟许久,才平静下来,轻描淡写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去死吧。”
捏死没有金丹的修士,有如踩踏蝼蚁。
三人尖叫道:“你要做什么?”
“我们来给你杀人,你要杀我们?!”
衡阳子笑了一声,长袖一展,一道剑气无声无息,取了三人性命。
一把火燃起,石洞内,腾起旺盛的火焰。
石洞里传来呛人的气味,沈明灭离很远,察觉到不对,传音道:“师父,怎么了?”
“没事。”他安然道。
沈明灭放下心来,继续守在石洞外。不多时衡阳子出洞,不见那三人身影。
“他们走了。”
他不敢质疑师父,见师父骑着灵兽腾云去了,急忙御剑跟上。
纸兔子停在宋恬的厢房前,她从兔子身后跃下,雾霭弥漫,看不清远山。
七星剑宗。
徒负虚名。
终有一日,她要带着全师门离开剑宗,现在只缺一个恰当的时机。
她的眼神里淬着寒冰,梦玦正在将大兔子放飞,瞧了她一眼,又笑道:“我说了,我能帮你。”
他邀功似的显摆:“今夜你总能信我了?”
宋恬并不回答,淡淡道:“目的呢?”
“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怕是无利不起早。”
“我日行一善,积攒功德。”
“那你可以给七星剑宗建山门,铺地砖。”
“……”
他气得捶了下柱子,低声道:“你怎么对我,就是牙尖嘴利,对别人,就是温柔好师妹?”
宋恬也不知为何。
她认真内省了一会儿,诚恳道:“那我以后,会尊重您的。”
梦玦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也不想再提那事,闷了闷,忽然道:“你自己多小心,我走了。”
他提的很突兀,宋恬怔了一怔:“今晚?”
“嗯,”梦玦说完,望着她,心却怦怦跳了起来,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别的期待。
宋恬想了想,道:“你放心,我明日会替你告知师父、师兄们的。”
她安排的周到,这样,梦玦便不算不辞而别了。
谁料他的脸上又有怒意,低哑着嗓子道:“宋恬,你!”
宋恬这才惊觉,她忘了尊称,于是改口道:“您放心。”
梦玦的一腔怒意被冷风扑灭,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我走了。”
他走得干脆利索,只提了那个灯笼。
宋恬没有出声。
灯笼的光渐渐变成一个小点,随后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