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年是个想象力十分丰富的人, 不然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成为小有名气的少年画家,还拿了不少奖项。
在南城一中的宣传栏前看了三年“学长”的照片,她早知道叶敛的长相,毕业以后她也见过他两次。
所以即便现在看不到叶敛的样子, 孟年也能想象得出来他吻她的模样。
他大概是微阖双目, 然后……再然后更详尽的神情、情态,她都想不出来了。
她丰富的想象力在此刻毫无用处, 因为搂抱着她的男人根本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
叶敛没有过多冒犯的动作, 他只是轻轻抵着她的唇瓣, 不含不咬,只是温柔地百般怜惜地厮磨。
明明前两夜都还十分克己复礼, 待她一举一动都十分绅士有分寸, 从不冒进一步,可此时却好像什么闸门放开了似的, 热情得令人难以招架。
唇瓣上被另一股气息反复侵染, 扣在腰后的掌温度灼人,孟年大脑宕机, 甚至忘了反抗与后退。
这是她的……初吻。
“在想谁?是我吗?”
男人突然撤开了半寸, 声音哑着,带着颗粒感沙哑性感的音节磨过她耳廓,带起全身的颤--栗。
孟年被他的热息烫到心惊,在他怀里抖了下。
声若蚊蝇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变了调的轻颤:“嗯。”
“想我什么?”
“想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不好意思地埋着头,手紧紧揪着男人的棉质睡衣,攥出了褶皱。
她真的是很乖很乖, 问什么就答什么, 不会遮掩自己的反应, 更不会说谎话。
“现在?此时此刻?吻你的时候吗?”
叶敛轻笑, 微微低头,额头抵靠住她的。
两个人拥在一起都出了一些汗,他额头上的薄薄汗渍浸染到她的额上,她被男人火炉般的身体烘到浑身酥//软。
孟年扭着身子要躲开,却被人死死箍在怀里,不准动弹。
他哑声:“我这样,你反感吗?”
女孩十分乖巧地在他怀里摇头,如实道:“是你的话,就不讨厌。”
她早就意识到自己对叶敛这个人有更强的接受度。
叶敛呼吸逐渐加重,他狼狈地往后退了退,不想让自己的某些反应惊扰了她。
毕竟在她看来,男人都是肮脏的、罪恶的。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更加不合时宜的举动,那只会让她心里的结更深。
“我这是不是趁人之危了?”他自嘲笑笑,“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哄你。”
“哄我?”
孟年茫然眨了眨眼。
在她的生活里,这个字眼早就在上高中以后就不存在了。
和外婆外公生活在一起以后,她就不需要别人哄。
当时和叶存礼在一起时,叶存礼也不止一次地抱怨她太过独立,说跟她谈恋爱还不如当一个普通同学亲近。
孟年也一直觉得她大概是不会谈恋爱的,她太“独”,对另一半没有一点陪伴方面的要求。
心里想的话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叶敛却十分认真地反驳了她:
“不要忽略掉内心最真实的渴望,我说过不要强迫自己。”
他弓起腰,错开相贴的额头,低头望进她浅褐色的瞳中。
“你不能因为你的外婆不擅长哄人,因为你没享受过那些,就说自己不需要,”他温柔道,“不需要为别人的弱点找借口。”
“你想要什么都是可以的,我是你的丈夫,有责任满足你。”
男人年纪长她许多,自相识以来,他好像总在做一个引导者的角色。
教她很多道理,告诉她正确的想法与做法,这样的角色在孟年的童年里是十分陌生的。
离开父母后,她也曾伤心绝望,可她为了不让外公外婆更难过郁结,她努力忘记不开心的事坚强起来,久而久之,她发现自己不需要那些关爱也可以活得很好。
“我应该……确实是不需要的吧?你看,我可以自己想明白的。”孟年茫然,不确定道。
叶敛手指摸了摸她的脸,又上移,抚上她沾了他的汗的额头。
极有耐心,低低出声:“那可能是因为你没有体会过,所以觉得自己不需要,要不要来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
叶敛温柔笑道:“不要排斥我的亲近,你尝试接受这些以后,再告诉我你有没有改变想法,好不好?”
他们之间总是这么有商有量的,就算是在有分歧的地方也能很快达成一致。
孟年闭上眼睛,主动将头靠近他胸口,“谢谢你这么包容我。”
这动作她做的十分生疏青涩,但却夹杂着她最诚挚的决心与义无反顾。
“应该的。”
说了会话,两个脑袋又靠在了一起。
“我还想再试试。”
女孩羞赧地将手指勾在男人敞开的领口,她不好意思地拉了拉指头,拽他。
“我觉得自己还挺喜欢的。”
叶敛呼吸一滞,一把抓住她勾着领子的手,声音更低:“喜欢什么?”
孟年不好意思说喜欢亲吻,含糊道:“喜欢刚刚那样。”
叶敛用力闭了下眼。
他气息微沉,语气很重:“孟小姐,你知道男人都是很坏的吧。”
孟年无辜眨眼,仰头看向面前的一团光影,“你不坏啊,你一直对我好。”
叶敛坦诚道:“可我的确很坏,只不过没有叫你看到那一面而已。”
“喔……”
孟年虽然在感情方面没多少经验,但她也不是傻子,说到这个时候再听不出他的意思就太笨了。
她红着脸,背过身去。
她不知道,这个动作不仅不能远离,更加火上浇油。
算了,她还不太懂男女之事。
叶敛自作自受,闭上眼睛。
就在叶敛艰难地和本能对抗时,身前的女孩突然轻声感慨:
“我从来没有和别的异性有过这种感觉,就是……有你在,好像不需要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好像叫做安全感?很奇怪,我们明明没见过几面的,结婚几天,我就要信你了。”
“信我有什么不好吗?”他哑声问。
孟年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见过太过信任男人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叶敛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非常重要,于是他手臂用力,把她的身子又掰了回来。
他手臂越过她腰间,将人妥帖地抱在怀里。
孟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全感。
“不要勉强,可以不告诉我。”
叶敛低沉温和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听着他的心跳,孟年忽然燃起一丝冲动。
于是她勇敢地,第一次主动和别人说起自己的童年——
“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出轨了。”
她的声音缥缈艰涩,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过往,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年,她依旧觉得恶心厌恶。
“概括起来也很简单,一穷二白的农村青年考上国内顶尖学府,结识了书香门第的女孩,青年凭借出色的外表与一张会花言巧语的利口,很快俘获少女芳心,两人坠入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