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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1 / 1)

天空之中,帝女坐在白骨王座之上。她面无表情,漠然地注视着唱着招魂歌缓缓退去的人。歌声越来越远,终于只剩下渺渺的回音。雾鸷在她背后的云层中,缓慢地起舞着。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的时候,想起了曾经背的韩退之祭侯主簿文。里面写说我或为文,笔俾子持,唱我和我,问我以疑。我钓我游,莫不我随,我寝我休,莫尔之私弃我而死,嗟我之衰,相好满目,少年之时,日月云亡,今其有谁然后就想到各宗的弟子们,一块儿长大,像江辰和李舒他们一样,一块儿在宗门里鸡飞狗跳地打打闹闹。于是在写招魂的时候,自己忽然地就很难过了。第221章 相识之人孟关, 失守。雁门郡, 失守。僵持了很长时间的战局终于被打破了,第二根天柱在雁门郡中升起,南陈王朝东北部的领土在此之前一直为仙门掌控着,但是当天柱在雁门郡升起之后, 战局开始改变了。就像曾经发生在齐秦王朝的事一样, 燎原的战火在南陈王朝的西北部仙门占领区以不可阻挡的趋势燃烧起来了。雁门郡。它是南陈王朝并州的咽喉, 是南陈王朝从西北向东部和南部进入的必经之地, 是相当于国门一般的存在。在它为仙门控制的时候, 仙门能够以雁门郡为中间点, 向前可入南陈王朝的中原地区, 向后可以接应仙门。是仙门与王朝在东部地区一个极其重要的枢纽。更为重要的是, 这个枢纽是从九玄门到居于十二王朝大地东北区的太上宗和阵宗最近的道路上必经之地。雁门郡失守之后, 雁门郡以东以南地区的南陈王朝州郡开始以飞快的速度重新回到了王朝的掌控之中。仙门在东南一境的羽翼被斩断, 九玄门与太上宗阵宗的联系被拦腰一刀截断。自此,僵持了许久的战局被打破了。当初战争未全面爆发之前,齐秦王朝率先在大陆的东南沿海燃起星火, 战争初年, 金唐王朝担任了正面对抗九玄门的角色,南陈王朝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几乎占据全国三分之二面积以上的州郡为仙门控制着。如今轮到南陈王朝为首,开启僵持战局的反攻与狂潮了。最初在东南烧起的火,向西燃烧到金唐之后,终于蔓延到了东部的齐秦王朝。僵持时维持的脆弱平衡很快地就被打破, 一场场新的战役很快地开始。以雁门郡为中心,南陈王朝很快地就收回了雁门以东以南的州郡,然后战线迅速地朝西北推进,朝仙门的核心九玄门主宗所在地方稳步推进。在雁门郡的天柱升起之后,南陈王朝那些黑甲骑兵的实力再次有了显着的增长,他们从辽阔的平原上奔驰而过的时候,就像一道滚滚的,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所过之处无坚不摧。而伴随着他们一起前进的是笼罩在天空之中的厚厚云层。在十二王朝大地上消失将近一个纪元的雾鸷重新地出现在了大地之上。古老的传说成为了现实,这些云雾中的统治者,这些在混沌纪元之中以神鸟为食的生物在沉寂之后归来了,它们在空中展开苍白的骨翼,一根根巨镰般的翼骨扇面一样地铺开,狭长而又锋锐。雾鸷伴随着浓重的云雾而来,它们出现的地方厚重的阴云便笼罩了天空,云雾之中闪电与雷鸣,它们徘徊在高空之中,在地面投下庞然的影子。自战争以来,白满清,沈长歌和陈闫煜在进攻仙门的同时不断地拔除着地方上的望族势力。这些望族在此之前,要么借着替仙门网罗选拔弟子就仙门的势力占据大片大片的土地,豢养侠客,专杀不辜号无市死之子;要么将自己的子弟送入仙门之中,秉着着家族中修仙者的实力从而在地方上拥有极大的威信。在此之前,天下良田六分在宗门,三分在望族,剩下一分才是良民。南陈的皇帝陈闫煜亲自烧毁了当初高祖与九玄门签订的契约,宣布从此之后,王朝不再向仙门献与恩田。古老的契约作废,土地正在重新清洗划分。借着这次征伐仙门的时机,年轻的王朝皇帝重洗了天下田地的所属,望族被一并清洗的同时,以三位年轻的帝皇为代表的寒门庶族势力重订了田地的划分,没有修为的文官们顶着灼热的太阳将土地丈量制册,依户口重新分田。在这场大清洗之中第一次走上政治舞台的寒门年轻中,他们有许多人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当年白满清召开诗会中逐步成长起来的大儒,他们尽情的讴歌着王朝的胜利,将那些盘旋在天空之上的雾鸷称为征兆。那是上苍的旨意,他们为了大地,为了黎民而战。雾鸷盘旋在空中,狩猎着穿行在云雾之中的飞舟,它们飞行的速度极快,并且更能借助云雾隐藏自己,它们是最杰出的狩猎者与潜伏者。南陈王朝附近区域的青冥塔之间的连接因为雾鸷的出现被切断了。自战争以来,为天空的同属第一次出现了争夺。雾鸷于飞舟在高空中战斗,同时在战场上,雾鸷们从数万丈的高空上俯冲而下,它们从天空上掀起一片片无形的风刃。雾鸷第一次大规模地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是在孟关的战役,那一战中,九玄门三位杰出的子弟中厉歆战死,君晚白和楚之远率领着残余的弟子们在招魂的歌声中退回了九玄门。飞舟和雾鸷,两者之中,雾鸷才是天生的云雾君主,这种云中怪物它们在闪电与风暴之中发出嘶哑的狞笑,用血腥昭告自己的归来。为了抵抗雾鸷,仙门不得不紧急地做出调整,派出长老们驻守雾鸷出现范围内的重要城关,同时阵宗弟子从正面的战场上退下,转而在城关中联合起来布置大型的阵法。王朝与仙门在血腥的战争中激烈地争夺着一座座城池的掌控权,而在这个时候,战争初期充当了主力的金唐王朝稍稍停缓了战斗,与其他两个王朝相比,进入了一个休息期,转而由南陈和齐秦联手充当了主力。而在此时,战场上,一位银发的女子横空出世。王朝称她为帝女。帝女坐在悬浮于高空中的白骨王座,复苏归来的雾鸷听从她的命令。她从高空中漠然地俯视仙门,就像曾经的仙门高高在上地漠然俯视凡人一样。关于帝女的来历,众说纷纭,大多数人觉得她就像那些带着面具走上战场的人一样。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帝女似乎与仙门的领袖,那位两箭惊世的百里疏掌门,有着一些旁人所不知的仇隙。在孟关中,她为了向百里掌门宣战,特地放走了君晚白等人。而在带着面具的那些人之中,帝女的威信似乎同样极高。南陈王朝的皇帝陈闫煜,这位年轻的皇帝以过人的勇气和胆魄亲自出现在了战场上。经过漫长的南北分治酝酿起来的风暴终于开始了,战火搭建了这个时代最盛大的舞台。并州,雁门郡。雁门郡不愧是国之重地啊。白满清负手站在雁门郡的城楼上,眺望着郡外的连绵群山,他像普通的士子一样打扮,单从表面上来看,谁也不会相信这位温和俊秀的青年就是率先在十二王朝大地上掀起战火的齐秦皇帝。他看起来就像一名普通的儒雅士子,而且总是面带温和的微笑,极容易给人以好感。没有人想到,身为齐秦王朝的皇帝,白满清就像一点儿也不再乎自己的皇位和安危一样,只带了几名护卫就秘密地来到了这堪称战场前线的南陈雁门郡。陈闫煜也想不到。他也算是年轻的皇帝,白满清的年纪比他还小,但是早在三个王朝暗中谋划的时候,陈闫煜就常常为白满清的种种出人意料的布置而惊愕。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做出孤身一人前来南陈的事。你不怕自己死在这里,或者有人夺了你的皇位?陈闫煜说,双手拢在袖中。皇位那东西没什么好的。白满清手里提着一坛酒,不过看他的样子并没有邀陈闫煜共饮的意思,当皇帝的是姓白还是姓什么都无所谓,反正那个位置上只要坐着人就行了,齐秦那边现在就算没有我也能够照样转。齐秦王朝在这场战争之中,借着朝中望族被大片大片清洗了的机会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寒门庶族的子弟被大量提拔上来,在白景恬时期就隐隐约约有了雏形,最后因为望族倚仗仙门力量加以干预实际效果有限的科举制重新完备。在此之前,齐秦王朝的科举制度虽然存在,但是选□□的士子依旧受望族的诸多排挤,任实权者极少。对此陈闫煜并不陌生。南陈王朝之前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当初他为了将楼石道任命到实权重地上,不得不煞费苦心,绞尽脑汁,甚至不得不装疯卖傻蒙蔽望族。而在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之后,齐秦王朝中三阁六部互相制衡,依照律令进行运转的朝政体制已经出具规模。正如白满清所说的,其实有他没他,齐秦王朝都没差,国家的政事依旧能够照常处理。你说我,那你自己呢?白满清靠着城墙,笑着看陈闫煜,身为南陈的皇帝御驾亲征,可不比我安全多少吧?不担心自己死了皇位没了吗?陈闫煜被他反问得一愣,也笑了,摇了摇头。行吧,白氏子的才名天下皆知,我可不想和你辩对。你说得没错。陈闫煜望着连绵的群山,皇位的确是这世上最没意思的东西。其实以前我想当个更夫,在夜里慢慢地走过大街小巷。他年少的时候被送出皇宫,曾经和饥民一起逃难,有一次是一位老更夫收留了他,他跟着老更夫第一次走在小城的大街小巷中。老更夫跟他讲述每条街的历史,在那时候,他忽然觉得城池活了起来,那些街巷就是城池的脉搏。后来老更夫患病死了。他也被夫子找到了。更夫?白满清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当个游天下的诗人更潇洒。不过,听起来也还行。一只凌霄鸟从天上飞落,落在陈闫煜的肩头,陈闫煜解下凌霄鸟上的密信:金唐那边准备好了。突契和忽吉那边怎么样了?白满清问,他虽然只带着几个人前来,但是他的消息似乎依旧十分灵通。也准备有一段时间了。陈闫煜说,将密信毁了,他转头看向城楼下,楼石道的马车在城下停住了,熟悉的好友从马车中出来,仰头朝他微微示意。陈闫煜同白满清告辞,走下了城。白满清靠在城楼上,微微晃动手中的酒,看着陈闫煜走到楼石道身边,楼石道脸上带着严肃和不赞同的神色,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也不坐车,并肩一起沿着空寂的街道走了。白满清静静地看着两人并肩而去的身影,觉得像是看到了一个时代的缩影。一个是当了皇帝仍然不忘记当初年少的约定,一个是真的做到了少年时的许诺,为另一个人守住了国之重地。私底下相处的时候,还宛若当初学堂中一起被夫子责骂一起被罚站的少年。看着他们的身影,就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残酷,虽然是血火的时代,可也还有一些值得让人微微一笑的东西。少时好友,知交重托,其实挺让人羡慕啊。白满清看着陈闫煜和楼石道并肩远去的身影,低声自语。行走在荆棘遍布的路上,虽然很艰难,但是也算不上多么痛苦。痛苦的是那种独自前行不为人知的孤独。其实,仔细想想,这世界上也还是有一个人能够明白他的想法的。如果换种情形相遇,换一个时间,换一个身份,他们或许就能够成为知交。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说是友人,算不上,不过是一面之交;说是敌人,未免又有些轻了,毕竟他们正在联手以天下下一盘棋局。朋友不算,敌人太轻。那勉强称作是位相识的人吧。白满清想着,微微地笑了,他仰首,饮了口酒,然后朝着九玄门的方向举起,遥遥一敬。你可要成功啊,这天下的赌局最终还是要落到你的肩上。这酒致你。酒坛空了,他扔掉坛子,也走下了城,北曷在城下等着他。作者有话要说:原本以为第三卷就会完结,结果还是写到了第四卷,不过也已经慢慢地接近了尾声了,就像有个小天使说的一样,人物的结局已经隐隐分明。朝歌朝歌,一曲悠长的纪元更迭之歌。第222章 纪元中人有些时候想想, 其实事情也就是那个样子。易鹤平靠着墓碑坐着, 在贺擎川的墓碑旁边多了一块新的墓碑,上面写着九玄门艮脉叶羿之墓,他的膝盖边摆着一坛酒,旁边已经有两坛也已经空了。都没什么好埋怨的。他说着, 语气有些低落。生老病死, 在凡人的世界中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在修仙者中也一样。当初混沌纪元中高高在上的古帝都会一位接着一位地陨落, 他们这些人也终会死去。只是, 少年之时认识的人, 一位一位地离自己而去, 最终同个时代的人孤单单地只剩下自己一个, 那种怅然是怎么也无法摆脱的。有些时候, 其实易鹤平自己也会想, 如果当初在京陵台中死的人是他就好了。你不是不喝酒了?脚步声传来,有人走进了这很少有人来的墓地之中。易鹤平抬起眼,看到秦长老提着酒走了过来, 在自己对面坐下。当掌门时候不能喝, 现在我又不是掌门了。易鹤平微微地笑起来。你现在这无赖的样子和当初一模一样。秦长老说,他拍开了酒坛的盖子,以前你就是这么满口胡说八道地赖账,冠冕堂皇的话一堆接着一堆的。他的口气里少了一些往常总会有的硝烟味。易鹤平微微侧头看他。秦长老当初去京陵台的时候受了伤伤了元气,早早地就是一副老人年的模样,不过其实按照普通人的年龄来看的话, 他们都已经活得挺久了。秦长老多年以来,一直在十二王朝奔波,披着黑袍执行着各种各样的任务,不管是苍白的头发还是脸上的皱纹,都已经刻满了时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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