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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1 / 1)

尼禄斜母亲一眼,松开攥紧的拳头,淡淡地说:做不到也无所谓。命运怎么安排是他的事,我要在他的压制下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阿格里皮娜睁大双眼。这些话语象打铁一样一下下击打她。她瞬间想到当年元老院里意气风发的丈夫。那时,年轻的多米提乌斯用希腊语做演讲,元老们质疑他的措辞不尊重神明。为何非要和神明平起平坐?白袍的多米提乌斯神色冷峻,气质是浑然天成的霸气,看看神话里讲的吧,朱庇特充满色│欲和贪念,也没什么了不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随着父亲和哥哥来元老院旁听的阿格里皮娜,对这个霸气又帅气的青年一见钟情。阿格里皮娜在泪眼婆娑中冲白袍的儿子说:你真的长大了,尼禄这时,家奴从门口走来,对mǔ_zǐ 俩禀报说:主人,有位燃料商想拜访您,他就站在门口,不停地摇铃铛。阿格里皮娜悄然抹去眼角的泪花,板起脸说:商人?想在新帝面前推销自己吗?直接赶走他尼禄躺在树上自言自语道:燃料商他一阵思索,猛地从树干上弹坐起来,高声问道:他叫什么?好像叫维吉尔。家奴说,但他的姓氏并非贵族。尼禄从树上跳下来,命令道:让他进来。阿格里皮娜疑道:你怎么能让一个连骑士都不是的商人进入家宅?我认得这个人。尼禄经过她时说,他是罗德的朋友。一身肥肉的维吉尔见到尼禄时,没有再谄媚地巴结了。他风尘仆仆,满脸严肃的神情,安安分分地为尼禄下跪行礼。我昨天才回到罗马,之前一直在高卢进货。维吉尔说,一进罗马城我就听说他静悄悄瞄尼禄一眼,又低下头去,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尼禄冷着脸说:如果你是来给罗德悼念的,那大可不必。他只是下落不明,并没有死。不是。维吉尔认真地说,和你一样,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这么多年,我和他同吃同住,深知他的强大。他是掉进蛇窟、都能一边吃着烤蛇肉一边悠闲走出来的人。尼禄想象着罗德黑衣黑发、行事利落的样子,心里一阵钝痛。他咽一下涨得酸痛的喉咙,克制着情绪说道:看在你和罗德交情的份上,我可以购买你的燃料,用在典礼上。哦不我今天过来,不是来推销燃料的。维吉尔想了想说,虽然和燃料的确有那么一点关系。尼禄抬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维吉尔从怀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见。这是购买燃料的合同,是我一个月前和维斯塔神庙的大贞女签订的。她一次性购买三个月的量,当时还是我和几个奴隶一起把货搬卸到仓库的。尼禄接过合同,仔细研究合同的章印。章印的材料是朱砂,图案是一炬圣火。整个罗马只有官方的神庙能蘸朱砂作章印,图案也是唯一的。维吉尔又掏出另一张合同。这张合同更新更平整。就在昨天晚上,大贞女又给我捎来紧急口信,说是燃料短缺,让我尽快送货。维吉尔凝重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神庙的燃料耗得比浴场的橄榄油还要快,这让我不得不联想到拉丁姆那场原因未知的大火。尼禄忽然觉得一阵窒息。罗德就是因为那场火,而被皇帝治罪的吧。哦维吉尔畏畏缩缩地看他一眼,补充道,应当是上一任皇帝了。尼禄捏着合同,前额的青筋突突直跳,你有没有问大贞女,库存充足的燃料为什么会短缺?没问。维吉尔缩了缩脖子,我不敢问。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商人,祭祀、圣火这样圣洁的事务,是容不得受人鄙夷的商人插嘴的。他挺直大腹便便的身体。身材发福的他竟显得有一点庄严,如果是平常的燃料商,就会老老实实地供货,还会窃喜多赚一笔。但我不一样。罗德是我出生入死的战友,是科西嘉最优秀的jūn_rén ,最后却被逼自杀。老实说,我不服,所以我要把任何可能危害过他的事讲出来。尼禄将两张合同叠在一起,深深呼吸,凝重地说:谢谢你,维吉尔。不必谢。和您一样,我也关心着他。他瞅了瞅尼禄袖子上的紫色条纹,有点自卑地说,只是我和您完全没法相比了尼禄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无声无息地盯着他的脸,盯了很久。他的目光直直打在脸上,维吉尔觉得脸皮灼热,几乎忍受不住这种压力,将红透的脸深深埋下去。许久之后,尼禄闷闷开口道:还是要谢谢你,维吉尔。今天我就会查燃料异常的事。这件事交给我。阿格里皮娜在他背后冒出来。尼禄转过身,这时他才以正眼看他的母亲。阿格里皮娜穿着黑丧服,黑绸缎制成的丧服在冬日暖阳下熠熠反光。你还未正式登基。我是皇后,有权处置一个贞女。阿格里皮娜说,我有一百种法子让她解释燃料为什么会异常。第65章 真正的罪犯拉丁姆区的大火是人为纵火。门希·奥托。曾经的贵族、大祭司,也曾身为将军和皇帝并肩作战,却因为贩卖私盐晚节不保。现在又纵火,涉嫌以低价购买着火的房子以谋取地产。招供的人是大贞女茱莉娅。当阿格里皮娜命人剃光她的头发、拔掉她的第一颗指甲时,她承认了门希借走燃料的事实。法院重新检查火灾的遗骸,找出一些没烧尽的木材,和神庙的燃料做了比对。为了让圣火抗风抗潮,神庙会在燃料里淋上一种含磷的药水。法院在没烧尽的木材里也检查出了这种药水的成分。门希一夜之间成为罗马的通缉犯。尤利乌斯刚刚从广场上的理发店回来。理发师给他剃干净胡须和鬓发,手脚指甲也做了修剪。自从有门希,他遣散了一大批阉奴,重视起个人卫生。失去女儿和外孙的他做孤家寡人很久了,初恋的回归让他年轻了二十岁。他走下马车,经过家宅旁边的街墙,那上面贴着门希的通缉令和悬赏金。尤利乌斯双眼阴鸷,肥厚的鼻翼动了动,一把将通缉令撕下来。门希从殿里走到门口迎接他,一身鲜亮的淡蓝色宽袍,金发抹了东方香油,他甚至用起口红。他的吃穿用度和主人无异,聪明的奴隶都把他当作夫人去对待。我的尤利尔回来了。他浅浅笑着。尤利乌斯在温水里洗手,打量他的金发碧眼,瓮声说道:亲爱的,不是交代过你吗?你不能靠近门口,会被人发现的。要知道,现在全城都在找你,你的悬赏金足够买下十个商铺。说着,他很诚实地摸上门希的手,笑道:不过我喜欢你主动来接我,这让我有家的感觉。我知道。门希扶着他往屋里走,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两人走过一幢幢画着裸|女壁画的墙壁,来到卧室。门希摘掉尤利乌斯的长袍,挂到鹰钩嘴制成的衣钩上。一块黄金制的圆筒从长袍里滑落。门希捡了起来。意识到这是调动jūn_duì 的传令节时,他的眼光异动,握住金圆筒的手发抖。这种久违的触感洗劫了他的理智,门希弓起身体,顿感悲哀而激动。这是我的传令节。我的女儿麦瑟琳娜曾把它偷去妄图发动政|变。自那之后,出于谨慎,我一直贴身携带他。尤利乌斯拿过金圆筒,随手挂在鹰钩嘴上,瞄门希一眼,你的眼睛都红了,看起来很激动。我只是太久没见过它、没摸过它了。门希揉了揉涨红的鼻子,曾经我也是征战四方的将军,手握无数传令节我太想它了。和你曾经手握的传令节比起来,我能调动的只算虾兵蟹将。尤利乌斯一边穿丝缎睡衣一边说,虽然是驻守罗马城的士兵,但数量少,素质又和近卫军没法比,不用去行省征战的他们早就习惯了散漫。门希做一次深呼吸,闭着眼睛说:我失去了太多了我的兵马,我的豪宅,我的身份。就连我的弟弟在牢狱里受苦,我都救不了他。现在,全罗马的人都恨不得拿到我的人头。尤利乌斯揽过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会对你好的,门迪,把你失去的都补偿回来。门希很快平静下来,眼角的鱼尾纹一夹,就挤出一个明晃晃的微笑,谢谢你,尤利尔。尤利乌斯狡黠地瞧他一眼,凑近他说道:亲爱的门迪可以叫我一声主人吗?门希怔一下,然后悄无声息地推开他,又把传令节取下来,细细摩挲上面的母狼刻纹,说道:你还是先把传令节放好吧,我的尤利尔。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利乌斯知趣地挑了挑眉,将传令节塞进床头的小柜里。门希走到玻璃窗前,彩色玻璃滤出的光将他的脸照得五颜六色。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他透过彩色玻璃看向围墙外,我已经很久没出门了。、尤利乌斯系好睡衣的领口,似乎冷笑一声,冷淡地说:我的前女婿死了。门希仿佛被电击,表情瞬间狰狞起来,惊声道:皇帝死了?他的葬礼就在三天前。尤利乌斯说,托他的福,浴场和剧院免费开放三天。浴池拥挤不堪,有个奴隶小孩被踩到池底里活活淹死了门希没有耐心听完他讲话,直接问道:皇帝是怎么死的?食物过敏,至少皇宫的讣告是这么写的。不过,真实的死因谁知道呢,我也懒得探究。尤利乌斯一脸嘲弄,不一会情绪却低落起来,难过地说,老天爷夺去我的女儿和外孙,只留一个先天残疾、习惯抽大│麻的外孙女屋大维娅,和一个年纪比我还大的皇帝女婿。现在连女婿都死了。门希的咽喉滚动一下,问道:新皇帝是谁?尤利乌斯嗤声,阴阳怪气地说:还能有谁?当然是奥古斯都的直系血亲。除了尼禄,谁还具备这个资格?我已经预见到,他上台不久后就会撤回我手里仅存的兵力。看来我应该在那不勒斯买一处葡萄园,和你一起清闲渡过最后一段人生门希抿起嘴,沉默起来,面露戾气,对他的提议没有反应。屋大维娅和她热恋中的情人从那不勒斯回到罗马,首先面对的,就是父亲的死讯。这时,克劳狄乌斯的葬礼已经办完三天。屋大维娅弓着跟父亲一模一样的驼背,趴躺在地,抱住克劳狄乌斯的石灰像柱,声泪俱下,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个剧变?为什么我刚刚获得一个爱人就要失去最爱我的父亲阿格里皮娜披着黑丝绸,神情冰冷,在角落里远远观望她。屋大维娅的情人正是那天晚宴上被提点的小法官。他很机灵,找奴隶要来一件黑布,给自己裹上,安静地站到一侧。屋大维娅哭得嗓音嘶哑,连丧服都没顾得上穿。她在小法官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对角落的阿格里皮娜叫喊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的父亲垂危,我却在海边吃着龙虾和鱼籽叔父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有个好归宿。阿格里皮娜从通廊的阴影下走出,冷冰冰地说,我在守护他的心愿。屋大维娅哭得更凶了,对我最好的人已经没有了从此以后,我将成为一个有苦无处说的哑巴阿格里皮娜将手高高抬起,最终轻轻落到她隆起的驼背上,别这么悲观,屋大维娅,你会适应的。屋大维娅用袖子抹掉眼泪,哭喊道:倘若我能预知父亲此时逝世,我会天天陪他吃晚饭,戒掉大│麻,学着织毛纺布,我会是全世界最听话的女儿我太后悔了阿格里皮娜微微皱眉,冷峻的眼睛透出一些悲哀,听我说,屋大维娅,人最无力的事不是死亡,而是无法预知死亡的时间。你的痛苦,我全部经历过。屋大维娅抹着眼泪。伤心过度的她必须由小法官搀扶才能站着。阿格里皮娜冷眼打量小法官,一对棕色的眸目象蛇一样来回爬过他全身。这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威胁到她儿子的人了,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脸上的伤好了吗?阿格里皮娜看见他恢复如初的皮肤,明知故问,不冷不热的语气。小法官下意识觉得冷,结巴着说:是的看来你在那不勒斯过得很懒散。阿格里皮娜别有用意,听说,不喜欢勤勉的人,伤疤好得比别人快。小法官感受到灭顶的压力,冷汗直冒,思忖一会道:我的确不勤勉,为此没少受到父亲的鞭笞。但我已经习惯懒惰了,一时半会改不了阿格里皮娜端详他汗涔涔的脸,继续探问道:让我替屋大维娅的父亲问你,你会射箭使剑吗?会骑马吗?读过多少书?小法官瓮声瓮气地说:我只会骑马,而且得是幼马或者矮马。我只读过有关法律的书,其他领域涉猎不多。阿格里皮娜的眼光松了松,可以,是个诚实的孩子。小法官擦了擦前额,有眼色的奴隶主动给他递来一块手帕。阿格里皮娜凌然站在死去皇帝的石膏像前,以盘问的口气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小法官的喉头滚动一下,脸色煞白,思考很久后,才慢吞吞地开口:我要和屋大维娅结婚,然后带着我的父母一起移居那不勒斯,远离罗马,在那里买下一块玫瑰园,从此过着以贩卖浪漫为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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