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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1 / 1)

突然,一枝青色的树叶垂下来,轻扫他挺翘的鼻尖。尼禄被弄痒了鼻子,用手指抹了两下,淡褐的雀斑随之颤动。他茫然地抬起头,那双明锐的黑眼睛就猝不及防地钉入他的眼底。伤什么心?罗德晃动着树枝笑道。他端丽的五官掩在青叶后,朱砂般的双唇一勾,上来!坐我身边来。尼禄心感蚁虫蛰咬般的痒。第19章 尼禄的自知之明于是尼禄就在罗德的拉拽下,费劲地一步步爬上榕树枝。他垂着小腿,紧紧抱着罗德的手臂,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尼禄树脂般的眼眸移动,象黏胶一样粘在罗德光裸的双足,再粘粘地往上,宛如粘腻的蟾蜍般,一点点挪到他微露的锁骨,那里就象刀锋一样斜去两侧。尼禄吞咽下口水,接着去瞄他突出的喉结,那里形成一点阴影,性感而沉着。一种渴望如冬眠之蛇一般苏醒。尼禄觉得十分口渴。他攀紧罗德,僵硬的身体猛烈地晃动一下。罗德连忙挽住他的肩。他硬实的皮手套箍住尼禄的肩头,衣料上清冽的气味如铁索般将尼禄紧紧束缚。不知为何,尼禄忽然心如刺伤般疼痛。忧伤象油脂一样糊住他年轻的眉睫。他的眼睛眨两下,蒙起一层晃荡的水雾。压抑宛如爬虫般在他的语气里蠢动,他的阴郁气是从灵魂里散发的。我想去jūn_duì 学习骑射和搏斗。他说。为什么?罗德随口一问。尼禄盯他一眼,纤密的眼睫又迅速垂下去,绵软地说:因为我太弱了。罗德仅仅愣了一瞬间,不驯而狂放的笑容就如流星般坠入他的脸上。他松开尼禄,侧躺在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那双可称为美艳的双眼放出凌厉的黑光。那我就祝您早日强壮如海神波塞冬!他咧出一个飞镖般的微笑。尼禄朝他挪了挪,娇贵的手一不小心就碰到他硬硬的黑手套。青涩而敏感的少年抖了一下,手指象被烫伤一样火辣辣的。他的脸瞬间就羞红起来。仅仅是这点轻微的触碰,就能使他心波荡漾,好象羽箭般沿着血管捅进他的心头。凉风从树缝间吹进来,有树叶的苦涩气味,很清新。尼禄感到脸在烧。他局促不安地侧躺下来,用手捂着热烫的脸。他细瘦的双脚绷直,笔直的腿一伸长,宽袍扯动几下,就露出一截细白的肚皮。尼禄捂着脸,没发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好象一只露出肚皮酣睡的小狗。罗德笑了笑,笑容是带有某种恶意的。他伸出脚,瘦削的脚慢慢逼近,用脚尖戳了一下尼禄的肚皮。尼禄的敏感超出罗德的意料。他猛地缩成一颗球,银白的绒毛脑袋晃了几下,刘海之下是羞得通红的脸皮。他慌张至极,手忙脚乱的,肢体在树枝上打滑。罗德立刻整肃起来,语气绷紧如满弦之弓:尼禄!他紧张地坐起来,去抓马上就要掉下去的尼禄。但他没有成功。尼禄象球一样从树间滚下去了。他掉进了盛满水的天井里,发出一声巨响。叮咬鱼血的蚊蝇嗡嗡地飞起,象沸腾的开水。四周的奴隶们丢掉手上的活计,七手八脚地去捞他们的主人。深色的暗影象岩浆一样淹没皇殿。安东尼宛如鬼影般闪到殿门口,碧蓝的眼眸里冒出幽怪的眼光。昆汀躺在女奴的腿上,懒洋洋地打着盹。女奴将东方香油抹在他厚墩墩的太阳穴,修脚师抱着他宽肥的脚,额头汗津津的,用锉刀修理他的脚指甲。安东尼吸了口气,幽幽地走进来。他暗钝的金发好象上了绣。昆汀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冒着油光的红头发在女奴的腿间蹭了蹭,神色晦暗地说:我母亲就在楼上的浴池里等你呢!哦安东尼顿住脚步,尴尬地摸了两下鼻子,谢谢指路。昆汀举起银杯,让女奴往里倒满葡萄酒,手腕处的肥肉象棉絮一样摇荡着。她这几天因为我的事情脾气不好。他戏谑道,等会儿可有你受的!好安东尼脸色僵硬,苍白就象油漆一样晕开在他的脸庞。他硬是挤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眉目之间尽是面具一般的僵。对于您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他虚伪地说。昆汀一口气喝光葡萄酒,粗短的脖子里发出咕咚的声音。他肥厚的舌头舔干净嘴角的酒渍,神色揶揄地骂一句:男|妓安东尼听到他在骂,脚步迟滞了一下。愤怒的红色漂浮在他的耳根和眼角,这一瞬间他的蓝眼睛刺过一道白芒,象一头海怪叫嚣而出。但他紧抿着嘴,一个字都没有说。他打着滑如泥鳅的步子,轻缓地蠕动到二楼的浴室,呼出一口严阵以待的气。麦瑟琳娜全|裸着身体,松散的红头发上套着一顶黄金发箍。她站在浴池边,往熏炉里新添一些印度香料,烟雾如同蛇信子一样从炉眼里钻出,萦绕她细长的手指。在烛光满布的幽暗浴室里,她就象一块招揽蝇虫的肉。她冷漠的视线飘过来,象鸟羽般落到安东尼身上,不冷不热的。先把你的长袍脱了。她命令道,有什么话就到池子里说。说着,她就一步一步走进浴池。池水好象泥流一样渐渐漫过她的双腿、胸脯和红头发。热腾腾的水汽象迷雾一样充盈这里,黏在皮肤上就留下一片水渍。安东尼很快就脱光衣物,游到浴池的一角。吐着水的蛇形雕像就矗立在那里,尖蛇嘴直冲他的头顶。他扒着池岸,缓慢地倒上一杯葡萄酒,脸色疲惫而阴森。麦瑟琳娜从水里拱出,引起哗啦啦的水声。她的红发湿成一绺绺,象红色尖刺一样倒挂在头皮和后背,使她仿若久居水底的怪物。安东尼立马换上恭顺的微笑。麦瑟琳娜抹了一把脸,神情颓废地问:那个女奴都打点好了?当然!安东尼谄媚地冲她一笑,一切都很顺利。麦瑟琳娜面色深重地点头:事成之后,就杀了她灭口。说完,她就朝安东尼游了过去。她白花花的肢体象水蛇一样,在铺着玫瑰花瓣的水面下扭动,如一滩乱晃的油脂块,给人一种粘腻的感觉。安东尼抑制住想干呕的反应。他努力保持怪异的笑容,手指不由地攥紧酒杯。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麦瑟琳娜很快就游到他面前,我花了10个优格拉姆土地的地价,才从巫女那儿搞到毒粉!连我的父亲都被我隐瞒了不会的。安东尼肯定地说,只要毒粉下肚,就会象泡沫一样消失。连死因都查不出来麦瑟琳娜放心下来。她仰起脖子,呡了一口酸甜的葡萄酒,从舌尖叹出一口酒气。池岸边的烛火跳跃在她艳丽的眉眼。她火红的嘴唇动了几下,眼里满溢出不加掩饰的快活。我要赢了她喃喃道。安东尼附和道:阿格里皮娜永远只能屈服于您的手下!我赢得似乎太容易了些。麦瑟琳娜松懈下来,其实我还不想结束和她的比拼。失去了这个宿敌,我一定会很寂寞的谁让她当初被冲昏了头脑,死活要嫁给那个出身平平的多米提乌斯安东尼嘲弄道。感情用事的阿格里皮娜啊麦瑟琳娜拉长了尾音,语句就象冥流一样消弭在沉沉的气音里了。她原来可不是这么野心勃勃的。安东尼说,为了不与多米提乌斯离婚,她居然与卡里古拉决裂,宁愿离开罗马去希腊的荒地哼。麦瑟琳娜戏谑地冷哼一声,可惜多米提乌斯是个短命鬼!她将葡萄酒灌进嘴里,滚动一下的咽喉泛出惨白的光。她缓缓转动手里的酒杯,打磨得光亮的杯壁映出她耀眼的红头发,就象一块烧红的烙铁。安东尼摆出一个讨好的表情,味道怎么样?我亲爱的皇后?很不错。麦瑟琳娜嘬一点,别有用心地说。她凑近安东尼的耳边,往里面吹了一口酸乎乎的、发了酵的酒气,和你的雄|根一样令我满意安东尼的嘴角抽了抽,笑容依旧,油滑象蚯蚓一样弹跳在他的眼睛里。我的一切都是为您生长的。只要您喜欢,我就让它粗大而持久他搂着她光裸的肩膀。麦瑟琳娜有些得意。她抓过安东尼的手,按在自己丰满的胸上,神色yín |荡地说,那你呢?你满意你所服务的一切吗?安东尼急促地吸了口气,摆出一个庄重的样子:那是当然!我以我的身家性命起誓!您是我的挚爱!麦瑟琳娜乐意听他这么说。她扯过安东尼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象情人一样依靠着他。他们扭曲的关系,就象一条在暗处肆意扭动的蛇。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抱歉哈。另外,尤格拉姆是古罗马的土地面积单位,1尤格拉姆约为2698平方米。这是我百度的,但是更准确的应用时期实在找不到了。如果有这方面研究的童鞋,可以指出我的问题,我会改成正确的。第20章 外冷内热的罗德尼禄裹紧羊毛毯,一顶银毛从毯子里钻出来,象一只软塌塌的花蕊。自从那天掉进天井,他就出现了畏寒的症状。医生用探针检查尼禄的舌头,又仔细观察他青紫的口唇,很快就诊断出他患了疟疾。疟疾令人谈之色变,对罗马人来说无异于梦魇。无数人遭到疟疾的戕害,那是一种通过蚊子和血液传播的疾病。尼禄攥紧羊毛毯的手渐渐松懈,他青春的面庞象糊上一层闷油般凝滞。他的指尖轻微颤抖,一片暗影遁入他细软的鬓发之下,使他的脸色如被恶鬼拂面般的凝重。尼禄僵硬地站起身,迈出一个个枯柴般的脚步,几乎是如石膏像推移一样挪出了卧室。罗德蹲在树上等他。他敏锐的眼光如刀斧般削砍过来,一下子就捕捉到尼禄的异常。毯子松开掉在尼禄脚下,被他直挺挺踩了过去。他轻飘飘的骨架宛如骷髅在宽袍下移动。罗德跳下树,一把捏住尼禄的胳膊,慎重地问:医生怎么说?尼禄偏过脸,酡红象血点一样慢慢渗出他的面腮。他不自然地抽回胳膊,软声软气地说:没什么他没走几步,脚就被羊毛毯绊住了。他整个人就象表演一样趔趄一下。罗德揽住尼禄的肩。他如浓黑的云翳一般伏近他,微翘的黑发顺势刺痒他的脖子。尼禄闻到了沾染他衣服上的树叶的清苦味。他锐意的眼眸一动,双手钳紧尼禄的肩膀。他严肃地问:到底怎么了?尼禄有些慌乱,失措地垂着脑袋。他几乎是如困兽一样,说出的话也是无力的:真的没事罗德不依不饶。他将双唇靠近尼禄通红的耳垂,鼻息游离进他的耳孔,如魔物低吟般吐出热烫的气息:别逞能了。哦尼禄无措地捂脸,感到有些窒息。细长的发绺间透出他绯红的脸色。罗德为他套紧羊毛毯,揉了揉他的绒毛脑袋。他的表情十分凝重,黑眼瞳染上一层深暗的颜色,如剑光迅速划过的一道剑影。什么病?他定定地盯着尼禄。担忧宛如柔韧的水草充盈在他的口气里。尼禄僵立着,从指缝间偷偷瞄他俊美的五官。暖意如细长的藤蔓一般卷缚他的心脏,与得知病噩的绝望碰在一起,如紧紧黏在一起的两片嘴唇。他忽然圈住罗德脖颈,把自己揉进他的怀中。他的脊背剧烈地颤抖,如溺水之人一般攥紧罗德的衣服。消极如涨潮般涨满他的脑际,他的嗓音略带哭腔:我感染了疟疾我会死的罗德我马上就要死了疟疾吗?罗德紧迫起来。他的眼前立刻跃出蚊蝇、天井,以及从榕树下滚下去的尼禄。尼禄抖动的卷发在他耳边摩擦。罗德是一味的沉着,紧裹皮革的手象块铁石一样移上他颤动的后背,如定魂般按住他冒汗的后脑。我会照顾您的。他认真地说,您不会死的。他说话时胸膛有隐约的振动。这种振动顺着皮肉与骨骼传来,几乎要击垮尼禄脆弱的心脏。尼禄患病的消息不胫而走。帝位候选人命悬一线,这个消息如水滴进沸油,在罗马无疑是轰动性的。麦瑟琳娜坐在铜镜前,嘴里咀嚼着一片茴香叶。这种清香的叶片可以改善她的口气。她的舌头夹着叶片,从齿缝间哼着不成调子的歌儿。她的父亲尤利乌斯抄着双臂,宽厚的肩膀象是被重锤击打过一样坚硬。他那装满了葡萄酒和鱼肉的肚子,象锥一样凸出来。我进宫看望你,可不是为了看你在脸上描描画画!他叹出一口疲惫的气,你除了向我借钱,从来都不会主动来探望我这个父亲!噢!父亲,别说这种沮丧话!麦瑟琳娜蜷起眉头,从铜镜里责怪地瞧了他一眼。她将蜂蜜和面粉搅和在一起,又滴入一些玫瑰花汁,再小心翼翼地把它贴到脸上。这种可以食用的面膜流行于罗马的贵妇间。她们相信,这些东西可以祛除皮肤上的皱纹和雀斑。她精明的眼珠转了转,以孩子般的撒娇口吻说:难道您心疼借我的那些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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