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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 / 1)

他说得很投入。他的银发在月光下显得剔透,象蓬松的羊毛。罗德伸出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尼禄抖了一下。他眼睛清澈,那未退却的迷茫和稚气,在他走神的这一瞬间显露出来。罗德冲他一笑,抬手一指,指尖好象蓄势待发的箭头一样直指夜幕。我明白,他直言不讳,您就和那朵阴云一样,其实是被风逼着动的!尼禄惊愣住了。这一瞬间他与罗德有微妙的心通。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将在22号喔!第15章 卡里古拉谜语塞浦路斯一行,尼禄表现得比昆汀逊色不少。他耗时更长,采购的橄榄量少,花销却很大。关于他贪污钱款的谣言便在贵族间流传。而昆汀买来的橄榄,已经被几位橄榄油商取走准备榨油。罗马的橄榄油供不应求。房间里,罗德正在打磨剑刃。他戴着黑色的皮革手套,露出半截洁白的手指。他的指甲象冰魄一般凝固在指尖。他将剑刃抵在厝石上,磨了几下,摩擦砥砺出刺耳的声响。他冷漠地扫一眼剑刃,反手一动,剑的寒光倏地跳上他的眉眼,一道剑芒恰好照亮他的黑眼睛。尼禄端着牛奶,驻足在门口。他看得太愣神,杯里的牛奶晃了出来,洒了他一手。奶洒了。罗德瞥他一眼,嗖地将磨好的剑归入剑鞘。尼禄慌乱起来。他窘迫地挪步进来,凉靴里的脚趾不自然地蜷起。他的脚背很细嫩,此时显有一层绯红色。罗德鹰一样的双眼盯到他微微颤抖的手,没说什么,一个转身就坐上窗台。他用手肘顶开百叶窗。仲夏正午的罗马,遍布着金黄的尘土,象一滩熔化的黄金浇灌其上。罗德倚靠着窗框,慵懒地耷拉着眼帘,手里玩弄似的抚摸剑柄。他的头发被吹得乱翘,他就任发丝乱飞,一副顽固而任性的样子。有什么事?他歪过脸问,黑睫毛闪有一层莹润的彩色。尼禄的眼睛亮得象日晕。那本应该因为强烈的正午阳光而不适地眯起的,但并没有。明天是卡里古拉的葬礼。他说,我要为他抬棺,还要面对民众做葬礼演讲。罗德眯起的眼睛猛然睁开,瞬间又慢慢阖上。一道极锋利的暗芒从他眼里威射,好象什么阴险而无名的暗器。迟来的葬礼。他沉沉地说。他的葬礼迟来了八年。尼禄接道,他被他的亲卫刺死,尸体烧了一半就埋了。我母亲为了让我能在公共面前露脸,又把他的尸体挖了出来,重新烧给所有人看。罗德一脸思索的表情。他的手指微抖,缓慢地抚着剑刃,好象在压抑着什么。当年,泰勒斯因为刺杀皇帝而处以极刑。身为儿子的罗德本应该也被处死,但马尔斯动用很多人脉和财力,才让罗德幸免于难。从那时起,罗德不得不对外隐瞒姓氏。悲哀的皇帝!他冰着脸说。他的语气锐意而硬邦邦,好象里面藏着一把剑。没人会为他悲哀的。他嗜赌如命,又无能得要命!尼禄冷淡地说,他是一个没有政绩的糊涂皇帝。罗德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刺眼的阳光已使他不耐,而他懒洋洋的模样好似一头匍匐着休憩的豹子。他抽出利剑,把玩般地在手掌里打旋,总之他是个悲剧就是了!他满脸骄躁地说。他漆黑的剪影象一笔黑墨洇开在金黄的罗马中。白亮的剑光象游龙一般横扫,刺痛了尼禄的眼睛。然而他忍着疼痛,舍不得闭眼。人心乃贪婪而善忍之物,追逐快感凌驾于忍耐痛感之上。尼禄轻轻呡了一口牛奶,白色的奶渍沾留在他唇边未退的绒毛上。卡里古拉的葬礼可谓声势浩大。司葬们打扮得花里胡哨,他们穿着卡里古拉生前穿过的衣服,戴着冥神面具,抬着黑色木棺涌进街道。站在前面的演员在身上和脸上涂满白|粉,一路跳着颇为滑稽的舞。身穿黑衣的女子在队伍后面大声哭丧。人们站在街边,朝棺材上撒花瓣。尼禄穿着黑丧服,怀里抱着卡里古拉的石膏像,走在整个队伍的中间。他化了浓妆。银发上洒满金粉,浓重的墨线象箍子一样紧紧箍住他青稚的双眼。他的嘴唇泛着紫红,上面涂着用红海藻捣碎而制成的口红。他稚气未脱的五官,已经因为这浓厚的妆容,而初显成年人的深邃与成熟。罗德就走在他的身后侧,一贯的黑衣,如附骨之游魂一样跟着他,手里照例按着他的长剑。他沉稳的黑色身影,象一道重剑的暗光劈砍开一路的吵闹声。尼禄手抱重物走了一路。他满头大汗,呼吸有些紊乱,几缕汗湿的头发黏在前额。有几只蚊子围着他乱叫,被他不耐烦地赶走。我快渴死了他低声对罗德说,这些可能带着疟疾的蚊子总是围着我转!忍耐。罗德平静地扫他一眼,您没有别的办法。尼禄顿时委屈起来,眼睛里的聚光晃晃悠悠的,象夏日水潭里涟漪荡起时的颤动波光,那甚至算是可怜了。你替我擦擦汗吧,罗德他故意凑近罗德,不顾旁人地蹭了蹭他的手臂。他的稚气,好象从那层粉饰的面具之下泄露出来。我的眼睛就象被盐腌渍了一样疼!他神色委屈地说。说完,他满脸期待地仰起头,示意罗德给他擦脸,就象一只等待主人摸头挠痒的小猫。他的银发很亮泽,象是由象牙雕刻而成。在深刻的眼线之中,包藏着他黄碧玺般的眼睛。罗德取出丝布,将他额角的汗滴擦干。丝布从他的前额轻轻移到眼睛,忽然顿住了。怎么了?尼禄抬眼问,声音里隐含一些不符合主人身份的卑微。罗德淡定地擦拭起来,剑锋般的眉目十分激进,直逼尼禄的眼底。他冲尼禄轻轻一笑,微笑好象锯子一样锋利。您长得还蛮帅的呢!他赞叹道。尼禄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心头就象虫蟊蠢动一样,有什么略微刺痒的动静。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就跳快起来。羞红宛如油滴浸纸一般,渐渐渗透他的面颊。他低垂着脑袋,耳根红得象充血一般。害什么羞?!罗德调侃一句。他用两指捏住尼禄的下巴,硬是抬起他羞红的脸,强迫式地擦干他的汗,动作颇为霸道。尼禄闷着声,手指紧紧抠着石膏像。队伍欢闹着走了一路,终于到了用以火葬的广场。木柴枝条已经搭建好,地面铺就一层花瓣,乐师拍着羊皮鼓、吹起悲怆的旋律。哭丧的女奴跪在棺木前,将黑纱铺在棺材盖上。几个奴隶树起卡里古拉的墓碑,那上面还刻着墓志铭。尼禄搬起石膏像,将它嵌进墓碑顶端的凹槽里。他没有时间喝水,立刻就登上演讲台准备葬礼演讲。广场已经聚集很多人了。他们大多都是贵族,举止很优雅,神色保持着适度的肃穆。罗德在台下,行走在人群周围巡视。他颀长的身影象幽影一样来回扫动,有一种恶灵的凶悍气质。突然,他的肩膀被人轻缓地拍一下。向来警觉的罗德一触即发。他翻手拔剑,剑刃抽到一半时猛地顿住,又象困兽一样被他硬是给按了下去。他微微倒抽一口气,神情复杂地说:马尔斯,你的身体不允许你来参加这个!马尔斯由他的奴隶搀扶着,脸色灰暗如褪了色的羊皮纸。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药草味,一种由意志勉强支撑的光色闪烁在他衰弱的眉目,马上就要夺眶而出。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马尔斯的说话声中含有气喘,我可不想象个废物一样被困死在床上他毕竟是被泰勒斯刺死的。我是泰勒斯的朋友,应该来看看他罗德沉着脸,眉眼间尽是晦暗。任何看到他的脸庞之人,都会被他沉重的面目所累。这时尼禄走到墓碑前,清了清嗓子,细长的手里捏着几张演讲稿。马尔斯日渐黯淡的绿眼睛远远地瞧他一眼,他看上去不苟言笑,很难相处吧他说。不!罗德摇了摇头,其实他非常可爱,是个很有趣的孩子。马尔斯笑笑:看来你们交往甚欢。尼禄站在人群前,开始了演讲:我的舅父魂断于刀匕。冥神念其血统的尊贵,时隔八年才承认他的命陨。须要铭记,他的银发曾承载月桂花冠,他的双手曾握过权杖,他的眼睛曾阅读卷宗公文!他身体已逝,血统却不会销蚀;他化为齑粉,帝位却不能被否认;他灵魂凋落,宝座却不会被削弱马尔斯听了一会,宽心的微笑染上他的嘴角。他对罗德说:这个孩子精通修辞看样子他很有政治才能,比昆汀出色很多当然!罗德很肯定,他一定会是皇帝!我比你更希望他是皇帝马尔斯语气悠长,眼里涌动着怀恋,象莹绿的水晶逐渐凝结成晶。他顿了顿,有些担忧地说:不过据说前一阵子他贪污了买橄榄的钱款。贵族们都在议论这件事罗德冷哼一声。他攥起钩子般的拳头,皮革手套与指骨摩擦出咯吱的声音。凶恶的神色蹿到他的眼眸里,他语气不善地驳斥道:那尽是一帮颠倒黑白的垃圾!尼禄换一张演讲稿。他有过演讲的经历,动作从容,面对众人一点都不慌张。和我的舅父一样,我总能得到额外的、爱屋及乌的关注,这绝不是因为我本人,而是因为我血管里流淌着伟人的血脉!那是如台伯河底的沉金一样坚固无懈的东西,抑或是如正午阳光一样横扫阴霾的东西!无疑,它是我的金羊毛,但更是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罗德眼底隐约有煞气。他扬起头盯向墓碑前的尼禄,无意间就扫过了墓碑。墓碑上刻有几排很奇怪的拉丁文。这几行拉丁文如吸血水蛭般,一瞬间就黏上了他的眼睛。罗德清冷的视线定格在墓碑上,随口就念出了第一行:『我将毕生所得,藏入一个地方,一个谜一样的地方』马尔斯了然,指了两下墓碑说:卡里古拉作为皇帝毫无建树。除了这个谜团,他什么都没有为罗马留下罗德停顿一会,接着看下去:『它在虚无的神话之中,又在现实的生活之内;它在纯洁的信仰之中,又在愚人的罪恶之内;它在美女的嫩手之中,又在坚硬的水泥之内;总之,它在你的视野之中,却在你的眼睛之外。』『无人知晓此地为何,我只告知我的挚爱。』这是极其令人费解的。罗德有些迷惑。这就是卡里古拉谜语马尔斯喟叹,没想到被后人刻成了墓志铭。他没什么值得吹嘘的政绩,只有这个还值得拿出来说一说罗德思考了好一会,仍是无果。他匆匆瞟了一眼墓志铭,锋锐的字从他执拗的嘴唇里窜出:怪得离谱!作者有话要说:三次元忙到炸,更晚了!第16章 福与祸尼禄做完一次演讲后,又用希腊语重新说了一遍。在罗马,会说希腊语是一种能力的展现。贵族们多以希腊语为炫耀才能的资本,同时也是一种个人魅力。尼禄在希腊居住了十年。因此他的希腊语极其地道,发音圆润而标准,说起来就象敲击乐一样好听。葬礼结束后,罗德送走了马尔斯。他恃着他的冷剑和武力,沉缓地踱步到尼禄身边。尼禄热得满头大汗。汗水成股顺着他略有肉感的脸颊滚落,有几颗闪亮的金粉黏在他饱满而青春的眼睑。希腊语说得很好。罗德伸手,将他脸上的金粉一颗颗捏掉。他使得力度颇大,在尼禄的脸上留下一块块红斑。尼禄局促地红了脸。这个感情空白的少年,面颊象秋天枫叶一样慢慢染红。你懂希腊语吗?尼禄发问。他的眼里潜藏一些冰晶般的泽辉。一点也不懂!罗德抱臂而站。他的皮手套硬实地绷在手上,很性感。我只是转达别人的说法而已。他笑着说。尼禄来了精神,两眼熠熠闪亮,那你想学吗?不学!罗德别过脸,似被削琢的下颚沉如弯铁。他的态度斩钉截铁。尼禄的神色有如碎裂般受伤。他揪起眉头,眉眼之间有天生自带的忧郁气,细瘦而单薄的肩膀使他轻易就能得到别人的同情。可是我想教他细声细气地说。罗德没搭理。他从他身旁掠过,高傲地独行几步,象一根坚硬的鸦羽。尼禄十分失落。深邃的眼窝使他带一点邪气,那么他的柔弱不过是绵里藏针的东西。罗德走了几步,还是顿了足,背对着他说:随你吧。尼禄悄无声息地微笑,一丝狡黠堙没他的眼角。于是自那天起,罗德开始学习只有贵族子弟才会学的希腊语。他学得很粗略,完全是为了应付尼禄。学习结果如何对他来讲不痛不痒。榕树的青绿色透进百叶窗,光影层层分明。尼禄倚在窗内,从间隙里往外看。一抹淡绿覆上他稍显稚嫩的眼眸,十分青春。罗德躺在榕树干上,一手枕在后脑下,一手捧着羊皮纸。羊皮纸上写满了最简单的希腊语,那是尼禄给他布置的任务。罗德桀骜凶悍的身影象一笔黑点,硬是不应景地点进这烂漫的青色树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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