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门外来了一队气派的人马,像是宫里的贵人,秦员外险些从榻上摔下来:“太皇太后的赏赐?快,快快,去知会我儿。”
说着赶紧整装带冠,出门面见贵人。
秦嫀收到消息,也微露诧异,然后披上一件得体的褙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带着两名丫鬟出了闺房。
来到前院,果然见到一位穿着宫装的威严女官,背后跟着一个方阵的宫人,后面还缀着侍卫,着实气派。
秦员外正在磕磕巴巴地跟舒窈寒暄,瞧见女儿和妻子一道来了,这才轻轻舒了口气:“舒窈姑姑,那便是小女秦嫀和她的母亲。”
舒窈看见了,先是一愣,因为那位秦家小娘子,竟然是一位体态丰腴面如满月的女郎,跟她想象中的纤细娇弱,何止天差地别,那雍容稳重的气质,也刷新了舒窈对商户女的刻板印象。
“笑笑,这是宫中的舒窈姑姑,快来见过。”秦员外道。
秦嫀嘴边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落落大方地上前,朝舒窈一福身:“民女秦嫀,见过舒窈姑姑。”
声音亦是圆融清越,中气十足。
舒窈受太皇太后的命令,前来送头面首饰与绫罗锦缎,其实只不过是寻个由头,那位想来探探这侄孙媳的底细。
当然了,只有太皇太后心中清楚,这哪是侄孙媳,分明就是正儿八经的孙媳,因此交代舒窈,切不可怠慢了去。
舒窈谨记太皇太后的吩咐,连忙微笑着扶了一把,握住秦嫀的手,直觉触感柔软温暖,便越发笑得灿烂,说道:“女郎不必多礼。”
二人寒暄了一番,她便说明来意:“却是太皇太后念你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故而在你大婚前,特赐你宫制头面十套,各色绫罗锦缎各十匹,以及一些调理身子的上等珍品。”
秦嫀听罢,忙又低眉顺眼地福下身子:“多谢太皇太后恩赏。”
背后的秦员外和王氏,也忙躬身作揖表示惶恐:“多谢太皇太后恩赏!”
“好了。”舒窈拍拍秦嫀的手背,眉目含笑道:“婚期已近,女郎便安心等待佳期罢。”说着扬了扬手,命宫人将一应赏赐交给秦府下人:“我呢,就回宫与太皇太后复命,下次如若太皇太后有空邀你进宫觐见,咱们再见。”
“谢谢舒窈姑姑,有劳姑姑走这一趟了。”秦嫀万分感激地说,没敢做出塞金银玉器之举,因为舒窈看起来职位不小,想必也看不上寻常物件。
“女郎客气。”舒窈放下她的手。
然后便又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秦府。
fù_nǚ 几人将舒窈送至门口,眺望着那队人马见不到影子,才放松绷紧的神经。
“哎呀,竟是太皇太后的赏赐,哈哈哈哈。”秦员外站在自家大门口,腰杆笔直地放声大笑。
“瞧你爹的样子。”王氏笑嗔了一句,但其实心中也是激动难耐,牵着秦嫀进了家门:“我们进去。”
他们家住在南城桃李胡同,周围邻里都是富绅,刚才见到一队仪仗气派的人马进了秦府,就纷纷出来瞧热闹。
此刻听见秦员外的大声朗笑,还念叨着太皇太后什么的,都吓蒙了。
对面李姓人家的一名管家,忙上前作了个揖:“秦家老爷……”
这天晚上,整条桃李胡同的人家都知晓,秦员外家的三女儿和洛阳沈氏子弟定了亲。
不清楚的人便会问:“洛阳沈氏如何?”
倒也是的,说起洛阳沈氏可能好些人不熟悉,可是说当今太皇太后,那可就是高攀不起的贵人了。
秦员外家的三女儿若是进了门,便是当今太皇太后的嫡亲侄孙媳。
望着一天之内收到的无数拜帖,秦员外在书房中乐得直唱戏。
“军师休道我年纪大/有几辈老将听根芽/赵国廉颇通兵法/汉室马援定邦家/虎头金枪耍一耍——耍一耍——”
却说,舒窈返回宫中,笑容满面地来到太皇太后跟前复命:“拜见老祖宗,让老祖宗等急了。”
太皇太后立即啐了她一口,笑骂:“别卖关子,快说。”
“喏。”舒窈站直身子,这才不急不缓地说起来:“那秦家女郎年约十七八,身材高挑丰腴,肤色白里透红,声音也清亮有力,却是个雍和端庄,面若桃李的女郎。”
笑了笑,补充道:“瞧着是个多子多孙的福相。”
太皇太后本来还心存疑虑,生怕赵允承被坊间的狐媚女子蒙了眼,此刻听闻,竟是个雍和端庄的丰腴女郎,当下眉开眼笑。
“合该如此。”太皇太后满意地抚掌笑道。
其实她年轻那会儿刚进宫廷的时候,也是一名较为丰腴的女郎。
在太皇太后看来,高挑丰腴,本来就不比男人们喜欢的那些弱柳扶风的女子差。
她就喜欢雍容大气,能撑得住的女郎。
“那孩子的喜好,倒是跟他爹南辕北辙。”太皇太后想起来,好笑地感叹了句。
舒窈以为太皇太后在说沈郎君的爹,却不知太皇太后是在说赵允承的父皇绍宗。
当年绍宗皇帝的后宫,清一色具是弱柳扶风的纤瘦女子。
若说谁继承了绍宗的喜好,那必然是三年前驾崩的延宗皇帝,亦是喜欢体态轻盈,能掌上舞的美人。
如今看来,整个天家就只得绍宗的皇九子,摄政王赵允承喜好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