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旦木坐在陈渊床头,好半天后长叹了口气。
这大胡子今晚异常的沉默,让陈渊从混沌中分了一丝神,动了动眼珠,看向他:“别担心,死不了。明天带我去打个退烧针就好了。”
巴旦木怔了怔,挤出个苦笑:“嗯,我晓得你肯定没得事。明天,明天我带你去医疗队。”
他这话的尾音里带颤,似乎在害怕什么,半晌之后,才又轻声补充道:“我姐姐,就是死到那里的,我、我们都黑怕把人送进去……”
巴旦木还有姐姐?
陈渊也怔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个大胡子室友的身世和来历,不是他不关心,只是在这末世里,每人的身世都是一把血泪,知道太多,会压垮他的。
过了好一阵儿,陈渊哑着嗓子开口:“你姐姐,叫什么?”
“嗯?哦,她叫碧根果,长得黑漂亮黑温柔。”
巴旦木,碧根果。
陈渊无声地笑了笑,睡意再次袭来:“和你的名字一样,都是好名字。”
你俩怕是在新疆出生的。
新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场,葡萄、哈密瓜、手抓饭、烤馕、烤羊肉串……
尤其是那烤羊肉串,陈渊见过地道的新疆做法:在地上挖一条长渠,手臂长的羊肉串就这么铺满地面,就着火焰山的地热,撒一把盐和孜然,吃的时候再加点辣椒面,吃新疆草长大的羊是没有丁点膻味的,除了鲜还是鲜!
面对着一地的烤羊肉串,陈渊左右开弓,吃得汗流浃背,羊肉是好吃,可太热了!怎么会选在火焰山吃这个呢?
陈渊有些不解,一抬头却看见神色期艾的k,正站在自己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羊肉串。
“你来了,赶紧上手啊!”
陈渊热情招呼着,挑了两串肥瘦适当的递给他:“尝尝,这么正宗的羊肉串可不多见!”
k眼神闪了闪,伸出手来没接羊肉串,直接握住了陈渊的手腕。
“你怎么这么烫?”
k顿时皱起了眉,拉着陈渊就要走,陈渊舍不得那些羊肉串,唉唉叫着想要挣脱:“这儿是火焰山,当然烫了!你别走啊,羊肉串都还没吃完呢!你信我,全世界都找不到比这更好吃的羊肉串了!”
听见这话,k蓦地停下脚步,转身,盯住陈渊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我一直都信你。”
陈渊没见过这么严肃的k,愣了愣,不自觉地接话:“信、信我就好,我不会乱……”
“陈渊。”
一个久违的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渊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去——
陈渊的父亲拿着厚厚几本书冷眼睨着他,语气威严:“《左传》看完了吗?把‘昭公’篇全部背一遍。”
陈渊条件反射地一抖,急喘了两口气,在一锅粥似的脑浆里翻找:“元、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叔、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公子围……”
“为什么会打结?”
陈爸爸双眉一拧,口气狠厉:“是不是没认真看?晚饭不许吃了,滚回书房里去!”
胸口顿时传来熟悉的灼烧感,陈渊拼命咽着口水,想要止住返流的胃酸,然而一切只是徒劳,那酸气越涌越上,千军万马般势不可挡,踏过食道,直奔嗓子而来。
陈渊猛地翻身坐起,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嚯!”
一个身影从眼前闪开,天目猛退了好几步,扯开嗓子叫道:“医生——陈渊吐了!”
陈渊昏乎乎地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躺的不再是寝室,看身边这些铁架床和摆设,应该是来医疗队了。
“吐就吐呗,他是细菌性感冒,反应肯定会大点。”
戴着口罩的郭老从门口走进来,绕到陈渊床头,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朝身后的护士招招手:“温度降下去了,快,把葡萄糖停掉。”
护士立刻上前,麻溜地关上点滴,撤了陈渊手背上的针。陈渊活动活动手腕,看见自己两手都有针孔,估计是昏睡的时候被抽过血。
他脱力地靠着床头,对过来清理秽物的护士低声说抱歉,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完全哑了,身上也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便抬头问郭老:“都打过吊针了,怎么我还难受啊?是不是药量不够?”
郭老正拿耳温枪给陈渊测体温,闻言白眉一抬:“药?就你这点指标,我怎么可能把抗生素浪费在你身上?就给你输了点葡萄糖补水加物理降温。小伙子自己争气点,早点打败细菌!”
陈渊翻着白眼,出气儿快比进气儿多了:“我怎么争气……你干脆葡萄糖也别给我吊啊,就看着我等死吧。”
“你以为我愿意啊!37.5,这不已经降下来了吗。”
郭老瞟了眼陈渊,口罩挡住半张脸后,那双眼睛显得格外锐利,看人时一动不动,像盯着猎物的老狼。
“要不是k死活吵着要给你退烧,我才懒得管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请个假,没几章就要v了,得存存稿哈,v前剧情很重要,敬请期待。
大家周末愉快(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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