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咋咋呼呼的一句话,让挺尸的陈渊瞬间还魂,他费力撑开眼皮,想要看看是哪个挨千刀的老东西在编排他,忽地眼前一黑,一双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这温度且够不上一期症状,但能把他烧个通透。”
那京片儿的话里似乎还带了点愉悦,让病号小陈更愤懑了。
他扭过头,瞧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儿坐在床边,正从袋子里往外拿东西,两人视线一碰,那老头儿眯眼笑了笑:“醒了?正好,来把药喝了。”
说着,老头儿将一个棕色玻璃瓶递到陈渊面前,某种熟悉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味道从小小瓶口中悠然散出,让床上的陈渊立刻诈尸。
“这、这什么东西!”
陈渊皱起眉,拼命往床里缩,即使他现在脑子里烧成了一坨浆糊,也不会忘记这个万恶的味道!
果然,老头儿摇了摇玻璃瓶,朗声回道:“藿香正气水啊!我自己配的,光是苍术就找了好久。今儿刚配好,你就感冒了,正好试试药!”
“我不!”陈渊惊恐地把头晃成了拨浪鼓,这玩意儿他以前喝一次吐一次,心理阴影大到求不出面积的那种。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老头儿一声令下,巴旦木那大傻子也跟着起哄,伸手按住陈渊的肩膀,连声道:“哥子你莫板,这是我们城最好的医生了,你听他的,喝了药就好了撒!”
“听你妹……”
负隅顽抗的小陈被老头儿揪住下巴,拇指和中指牢牢扣住他脸颊某处,顿时强烈的酸涩感冲头而上,陈渊几乎是含着泪张开了嘴,被灌进去满满一瓶药水。
“呕——”
陈渊立刻推开两人,趴在床头一阵干呕,奈何那老头儿手法厉害,他折腾了半天,灌进去的药一滴都吐不出来,倒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来。
老头坐在一边冷眼看着陈渊,呵呵笑道:“我连拿了你地仓跟颊车两处穴道,你就省省吧!”
陈渊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他栽倒回床上,忍着满嘴辛辣,指着那老头儿问巴旦木:“这谁?哪儿来的?想整死我吗?”
“这是郭医生,我专门找他来看你的。”
巴旦木赶紧给陈渊递去一杯水,一脸郑重地看着郭老:“医生,他真的没得事啊?不是感染哈?”
郭老摇摇头,冲陈渊抬了抬下巴:“你瞧,还能说话呢。我那药味道如何?熬的时候还特意放了半斤冰糖呢,你小子算有口福了。”
“这算什么口福!”
陈渊舌头被辣得发麻,扯着冒烟的嗓子低吼:“我就是伤个风发个热而已,放着躺两天自己就好了,你要看不惯,给我塞颗退烧药也行,干嘛让我喝这个!”
“退烧药?”
郭老嗤了一声,站起身把双手背在身后,将陈渊上下一打量,“感冒都是自愈的,用什么药!要不是刚好带了藿香水,你连这个都喝不到!”
“我一点都不想喝!”
陈渊气得七窍生烟,从嗓子到胃都火烧火燎的难受。
巴旦木见他俩水火不容的阵势,赶紧把郭老往外请:“医生,来,我送你回切。我兄弟生起病脾气不好,你莫放心上哈。”
“脾气是有点爆,”
郭老点着头,眼神还在陈渊身上打圈,“今天总算看见他清醒的样子,长得不错,难怪招我们k喜欢。小子,8小时内不退烧就来医疗队找我。那藿香好像长毛了,不过也许是我看错了……总之呢,你明天没好就过来,听见没?”
最后这句,他转头冲巴旦木强调,两人边说话边走出了寝室,只留病弱的小陈独自在床上苟延残喘。
艹,长毛的中药还拿给病人喝,末世的医生有没有医德了?
而且,老子不是k的相好,老子跟k清清白白,日月可鉴……
陈渊在陷入下一轮高热之前,有气无力地发出抗议。
为什么这儿的人老爱把他跟k组cp呢?
他是个男的呀,虽然长得好看,但又不能生娃,娶回来干嘛,放家里欣赏吗?
陈渊昏昏沉沉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脑子里全是k的影子,灯光下的迷离,阳光里的耀眼,那小孩长得是真俊,冷着脸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专注发射火箭炮的样子,帅得能让人尖叫。
这么好看的小孩,肯定没被长辈打骂过,从来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看得出,这城里的人都很喜欢k,从小被爱滋养大的孩子,才会有那样一身恃宠而骄的傲气,仿佛生来就该活在聚光灯下,睥睨大众。
陈渊想起k不高兴时,嘴角耷拉的小模样,心口莫名发软,在半睡半醒间,牵了牵干裂的嘴角。
挺可爱。
像刚出锅的奶油小方,像泡芙的软芯,像布丁表层的焦糖脆。
总之,就是个又软又甜的奶团子。
陈渊美滋滋地想着,眼前出现了许多个三头身的q版小k,一对眼睛就占了脸的一半,可爱得直冒泡。
他冲着那些奶呼呼的k笑得合不拢嘴,喉咙里发出嚯嚯声响,牵动了肿大的扁桃体,生生把自己给疼醒了。
熟悉的斑驳天花板,一室月光,空气里还残留着几丝中药味。
耳边哗啦一阵水响,巴旦木拧干毛巾,重又给陈渊搭在额头上。
“还没退烧,明天只能去……呀,我把你吵醒了?”
巴旦木借着月光,看到陈渊微微张开的双眼,有些抱歉地放低声音,忧心地盯着他:“是不是黑难受?我听见你哼哼唧唧的,郭医生说嫩个可以降温。”
陈渊摆了摆头,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烫着皮肤,“谢了。几点了,你还不睡?”
“多晚了,本来都睡着了,结果听到你这边有动静,就又爬起来看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