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扭头看江暮行,拧眉道:“你一直瞒着,是担心我自制力不行,谈恋爱后就不好好学习了吧。”“绪哥的提议是有多完美,才能让你改变原来的计划?”江暮行挠眉头,提议并不完美,有不可忽视的风险,只是在当下的情势里,只能那样。宴好见江暮行迟迟不吱声,就闹了:“告诉我呗。”江暮行又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上午要考理综,昨天我让你背的……”“背了!”宴好不满地瞪了江暮行一眼,心想,他欠绪哥一顿饭,不对,是人情,大恩。----片刻后,宴好不知不觉跟江暮行去了放器材的小屋。江暮行有意带他来的。地儿是好地儿,很隐秘,不愧是一中的三大约会圣地之一。早晨的阳光照不过来,怪凉爽的。宴好站在江暮行面前,跟他鞋尖抵着鞋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手臂上划着,明知故问。“你不是说来操场,只是在散步的时候让我背课文,不约会吗?”江暮行很淡然:“顺便。”“哦,顺便啊。”宴好凑近,舌尖裹着糖果,气息里含着甜香:“那我们顺便接个苹果味的吻?”第62章宴好跟江暮行接了个苹果味的吻, 持续了两三分钟, 在上课铃声里草草收尾。回教室前,宴好看了眼小屋,脑中蹦出四个字:打卡成功。接下来一周, 科技楼跟小食堂后面也依次打卡。一中的三大约会地点都逛了一遍。就此圆满。----高三是飞奔人生另一阶段的最后一段旅程,一个很重要的关节点。免不了会去迷茫, 忧郁,害怕, 焦虑,彷徨。这是青春的疼痛,不是痛一次就不会再有, 而是一阵阵的, 反反复复,直到长大。在那样的心境下,还要去承受学习上的压力, 会很难熬。这个时候谈恋爱, 十个人就有九个人不赞同。冲刺高考的时间里,呼吸都是紧凑的,在那途中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经营一场恋爱, 学习松懈了,情绪起起伏伏,造成的影响难以估算。况且两个人在往前走的时候,如果脚步迈得不够整齐,不够平稳坚定, 很容易掉进高中跟大学连接的那个坑里,松开了抓在一起的手,各自挣扎着爬起来,踏上不同的人生路。最终渐行渐远,再也不会有交集。可是人的一生只有这么一段青葱岁月,太喜欢一个人了,就会很想得偿所愿,不愿意留下遗憾。宴好是觉得吧,恋爱要谈好,学习也要学好,他要自律,自制,拿起笔的时候少想江暮行。然而现实却要跟宴好唱反调,说到做不到。按理说江暮行已经是男朋友了,每天都是同吃同住同睡,宴好应该能淡定点。但宴好却一天比一天黏着江暮行,彻底耽溺在他的世界中。----宴好一篇阅读理解吭哧吭哧做了半天,超时了也没完成,总是忍不住地看一眼江暮行,摸一下,亲一口。江暮行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宴好一把抱住他的腰:“别走啊,我想你坐着陪我。”江暮行居高临下地扫视一眼:“四五十分钟过去了,你动了几笔?”宴好弱弱地说道:“好多笔。”江暮行作势要出去。宴好赶紧把桌子底下的两只脚拿出来,夹住江暮行,不让他走。江暮行俯视他:“觉得自己稳了?”宴好扣住江暮行的裤腰,紧紧扒着:“我没那么觉得,你别给我加戏。”江暮行:“……”“你昨天的随堂测试,考了多少分?”宴好嘀咕:“及格了。”江暮行厉声问:“多少?”宴好有种被爸爸训斥的错觉,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下意识扯嗓子大声回答:“101.5!”江暮行道:“很高了吗?”宴好撇嘴,他的英语已经不需要花时间搞了,本来就还行的理综上去了,最差的数学也不差了,势头非常好。只有语文的进步最小,跟其他几科比较起来有点惨。就像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朋友,不受到父母关爱,也被兄弟姐妹们排挤。“我是真的不喜欢语文。”宴好唉声叹气,“散文跟诗集还可以看看,文言文看两眼就犯困。”江暮行把钻进衬衫下摆的爪子捉住:“不着急,国庆之后你会有文言文专题训练。”宴好:“……”高三的学习很紧张,别人是放下语文补其他的,他是为了补齐短板死干语文。结果还很不理想。宴好叹口气,原来以为数学跟他有仇。结果是他弄错了,语文才是,隐藏大boss。宴好的状态有点萎靡。江暮行摩挲着他纤细的手指:“虽然你昨天的随堂测试退步了,但是你作文分提高了,卷面也很整洁。”宴好头顶的空血条开始回血。江暮行吻一下他粉粉的指尖:“你把今天的阅读理解做完,早点上床,我读一篇喜欢的现代诗歌给你听。”宴好的血条瞬间满血:“真的?”江暮行:“嗯。”宴好立马来了精神,边按自动笔,边说道:“那你去床上等我,一会我就能……”江暮行打断他:“做完了自己对答案,再回头做一遍,要去领会去理解。”宴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知道。”----有了鼓励,宴好的效率暴涨,没一会就做完了阅读理解,也按照江暮行要求的回头重做一次,并在过程中加以分析理解。完事后他把资料书一收,麻利儿地爬进被窝里,等着听诗歌。江暮行问他喝不喝水。宴好惬意地舒展着手脚:“可以喝,也可以不喝。”江暮行下床给他倒去了。宴好把放在床头的活页本拿手里摊开,上面记着一些病句,成语。江暮行说多看多翻有用,那就有用。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全身心去信任的人,很幸运。江暮行端着水杯进来:“你在傻笑什么?”“不用管我。”宴好满眼期待,“诗歌呢,快读吧,我想听。”江暮行将水杯递给他:“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宴好伸出去的手一顿,这篇他也喜欢。“我有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江暮行靠在床头,语调平缓:“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宴好听得心血澎湃,眼前浮现了很多画面。有已经发生的,譬如他跟江暮行在海边看日出。有没发生的,只是憧憬,譬如他们穿过银杏大道,脚踩着黄昏的余晖回家。等宴好回过神来,江暮行已经读完了,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他怀里。江暮行推推他,没用多大力道:“起来。”宴好不起,就着这个坐姿喝水。江暮行把被子上面的活页本收起来:“你明天放学跟我去书店买两本名著,上厕所的时候翻翻,记一下套路。”宴好差点喷水:“班长,我是很相信你的,你让我这么做,坚持下去,我的语文成绩肯定能有所提升,但我想我也一定会便秘。”江暮行:“……”“那你自己安排时间。”宴好比了个“ok”的手势,脑袋在江暮行肩窝里蹭来蹭去,喝个水也喝得这么粘腻。江暮行轻捻他的后颈:“今天的日记写了吗?”宴好把水杯放床头柜上:“晚安。”江暮行黑了脸:“写完再睡。”宴好往床上赖。江暮行扶着他的后背:“懒一天,节奏就会断掉。”“断不了的,”宴好两眼一闭,“我的好班长,梦里见。”江暮行在他耳边低语:“乖,听话。”宴好从耳朵红到脖子,浑身一阵酥麻,不就是日记吗?我写!美男计太要命。----老师有句话没骗人,高中三年的时间确实很短。高三尤其仓促。几场考试之后,校服短袖换上长袖,t市的秋天悄然而至。早晚凉,温差大,感冒高发季。宴好就中招了,他不咳嗽,不发烧,就是打喷嚏,流鼻涕,鼻子擤得通红。体质不行,只是个小感冒,全身就哪哪儿都不舒服。江暮行泡了感冒颗粒给他:“我让你早起,跟我一起跑步,你不干。”宴好一个喷嚏出去,卷子都湿了,他胡乱擦擦卷子,没好气道:“大哥,你五点不到就起来,谁受得了?”江暮行对他的恃宠而骄选择默许:“那晚上吃完饭下楼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跑?”宴好抽了张纸巾,呼啦一声擤鼻涕:“我跑了啊。”江暮行沉声道:“确定不是老大爷遛弯?”宴好隔着衣服亲亲他的腹肌:“我生病了,你还凶我。”江暮行的呼吸微滞。宴好扬起脸笑:“你要是真想让我锻炼身体,也是有法子的。”江暮行二话不说就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拎到一边。宴好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平视的是小江暮行:“你都不想要我?”江暮行的喉头攒动,哑声警告:“别惹事。”宴好凑近点,吹口气:“我不惹事,我惹你。”江暮行的额角猛地跳动。宴好还想继续招惹小江暮行,就被扣住后脑勺往后一拉,唇被咬住,又疼又烫。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江暮行要去看。宴好缠着他,鼻息湿乎乎的:“别管。”手机响了一会,安静不到三秒又响起来。《最幸福的人》副歌一直在响。江暮行捞起宴好,一边抱着他吻,一边够到手机转开屏幕:“是你发小。”话落就放开他:“接电话吧。”宴好不满地搓搓脸,他接通电话,还没出声,只是喘了口气,杨丛在那头就炸了。“卧槽,你干嘛呢?”宴好坐回椅子上面:“没干嘛。”杨丛“嘁”了声:“你张口就是毛片,还说没干嘛,当你哥们是智障?”宴好吸吸鼻子:“看个屁毛片,我在写卷子。”杨丛一副“我懂我懂”的口气:“边看边写,不耽误。”宴好:“……”“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到你公寓楼下了。”杨丛说,“不光我,宋然也在,就是跟你说声,我们带了菜来的。”宴好挂了电话看江暮行:“听到了吧。”江暮行转身往房门口走。宴好拉他的手臂:“再亲会儿。”江暮行不动声色地深呼吸,拨开他的手阔步出去:“写你的卷子。”“你把我的嘴巴咬破了。”宴好在江暮行回头看过来时,伸出舌尖舔过下唇,“出血了都。”江暮行的眸色骤然深下去:“你给你发小发个信息,让他们在楼下溜达一圈再上来。”第63章宋然知道宴好能从垫底打上来, 是找了很厉害的家教, 他以为是每科一个,一对一的指导。哪晓得家教竟然就是他同桌,六科全补。要不要那么牛逼?而且江暮行还搬到了宴好那, 跟他同住。这一点在宋然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只有日夜辅导,严格监督, 宴好的成绩才能只上不下。每天一节家教课是做不到的。宴好现在已经成为一中富二代们的偶像了,自从他高二期末成为一匹黑马以后,高三开始的大小考试一路直奔。那些声音渐渐减弱, 想看他笑话的人越来越少, 正视他的人越来越多。一次考得好可以说是抄的,两次是侥幸,三次四次, 那就是实力。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承不承认, 一个当初只考到自费线,花钱买进来的人,的确杀到了前线的战场, 来势汹涌。搅得班里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宋然不认为江暮行那么对宴好,是因为无比丰厚的课费。可别的原因,他也想不出来。哪怕是很特别的朋友,未免也太用心了。----宋然进公寓就有种很违和的感觉,哪里很不对劲, 却又捋不清,他跟着江暮行进厨房,把手里的菜放台子上面。“老江,你瞒得够严实啊。”江暮行拿水壶烧水:“瞒什么?”宋然倚着台子边缘:“你给宴好补课,还跟他住一起,这事儿提都没提过。”江暮行的声音被水声冲淡:“没什么好提的。”“……”宋然环顾明亮的厨房,碗筷都是成双成对,冰箱上有两张天蓝色的便利贴,老江的字,提醒宴好鲜奶从冰箱里拿出来要先放放再喝,蔓越莓干一次少拿点,不能多吃。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突兀地窜出来,在宋然心里疯狂生长。“老江,你对宴好,”宋然顿了顿,“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