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瞪大了眼睛, 嘴巴张开,一时竟忘了反应:“你……好男色?”沈白待于他身后, 眼睛同样放大。“娘,对不起。”沈醇别过了视线,目露愧疚道,“我如今身体也算是好了,也想着若是能同女子给娘添个孙儿也好,可我实在对女子厌恶,让其近身就抗拒不已。”【宿主,您对女子厌恶?!】521惊讶道, 宿主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毛病?【骗父母你也信?】沈醇笑着问道。521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傻子。沈母惊讶道:“那娘靠近你, 你也厌恶不已?”“娘自然同其他女子不同。”沈醇说道, “我从娘腹中所生,岂会对娘厌恶。”沈母目光柔和了许多, 她说道:“以前也不见你对女子厌恶。”“或许是恢复了房事能力,被靠近就会觉得浑身难受。”沈醇说道, “总之,我不要女子。”“可你如何确定自己好男色?”沈母蹙眉道,“莫非是你房中哪个小厮?”若让她知道了是哪个不检点敢碰了她儿子, 非得要了他命。“自然不是, 娘挑那些小厮颇为健壮,不合儿子胃口。”沈醇见她并不恼怒,态度逐渐放松。沈白立于其身后, 一时竟有些摸不清楚自己想法, 主人好男色莫非是因为他?是因为夜晚睡在一处?“那你……”沈母目光移到了沈白身上。暗卫长年佩戴面具, 可是身形却因为习武而格外修长挺拔, 若是因为暗卫……沈醇略有沉吟, 面带薄粉道:“不过是揽镜自顾,觉得自己长颇合自己胃口,没忍住自愉了一把。”他倒是颇为不好意思,沈母却比刚才还要惊讶:“自,自愉?”“娘……”沈醇蹙起了眉头,明显带了些恼羞成怒。沈母知此事不好宣之于口,即便是男儿也是羞涩之事,但这种事听闻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醇儿会不会弄错了?”沈醇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咳了几声:“这种事岂能说谎?!”“你勿动气,娘知晓了。”沈母连忙平息着他那口气,上下打量着幼子道,“我儿是生好。”子肖母多一些,幼子更是肖她年轻时七分,那剩余三分也是挑着他爹优点长。沈母年轻时是公认武林第一美人,自是有那个自信,英雄迟暮,美人辞镜不过天理名命数,她初时不习惯,如今也看开了,毕竟她夫君是同她一起变老。年轻时被众人捧着,自是心高气傲,那时她能心甘情愿嫁给沈啸,除了他武艺高强外,自是有样貌上出类拔萃。郎才女貌,当时也是佳话。婚后一年,诞育长子沈筠,身强体壮,谁逗都开心,堪称和美,却不想生下次子天生体弱,让她日日担惊受怕,传到江湖之上,自是有人感叹一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因次子体弱,她更怜惜了几分,或许是宠溺太过,这孩子自小任性气性大,若他发出来也就算了,偏偏气到是自己,沈母又惊又怕,再好脾性都难免会动几分火气,可这几分火气在看到幼子仰着小脸时又发不出来了。无他,确是生宛如被神佛用笔细细勾画过一般,如今气色见好,更是浓墨重彩,好看到足以让他人目不转睛。如此样貌,沈母也在发愁配什么样女子才登对,却不想他竟是好男色。武林之中但凡品貌出众者,皆是有武艺傍身,即便没有,凭幼子身体,只怕也是被人欺负那位,这让她如何能忍!“那你未来想找个什么样?”沈母问道。“比我生好。”沈醇说道。沈母默了一下,斟酌着说道:“醇儿,你这要求只怕要一辈子同自己过了。”比她醇儿生好,这世间还没有,即便是筠儿,那也是差上一筹。“若无我生好,凭什么让我喜欢。”沈醇侧撑着头道。沈母笑了一声道:“你这孩子,当真不喜欢女子?”沈醇看向了他,眸中自傲退去,甚至变得有些湿润:“娘,我不能为您生个孙儿,你可会怪我?”沈母见他如此情态,心已然软了:“怎会,自你幼时,娘只盼着你平安一生就好,如今你食了你爹那条黄金鱼,误打误撞吐出了病根,不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娘已是知足了,再多实在不敢奢求。”若是奢求太多,害了她儿子性命,便是悔肠子都青了也无法挽回。“娘……”沈醇叫了她一声。“只一点,便是好男色,也不能轻易被人占了便宜去。”沈母拉着他手,觉得这有点儿像叮嘱女儿话。虽然幼时她醇儿确像个小姑娘,莫非是那时她给醇儿穿粉裙子带偏了?沈母想到此处一阵心虚:“总而言之,不能让其他男子轻易近身,谁要是敢调.戏你或是占你便宜,告诉娘,娘让你爹打他娘都认不出他来。”沈醇略微抬眉看着她,沈母自觉失态,笑了几下道:“咳,娘年轻时也是行走武林惯了,只是近年来心思都在你身上,修身养性了一段时日,醇儿莫怕。”“不,我倒觉得娘飒爽样子颇好。”沈醇笑道。沈母眉眼舒展开了来。她不过是来告知沈醇将要出发去往风回谷事情,虽是得知了沈醇好男色,去时却是心平气和。院中空旷,连侍女们都不再轻易靠近,沈白在其身后看着静坐在那处看着远方人,开口问道:“少爷好男色可是因为属下?”沈醇回首看他,神情之中颇为喜悦:“这是你第一次同我主动讲话。”沈白观他笑颜,微微一怔:“属下知错。”“你何错之有,要怪只能怪命数。”沈醇说道。云景山庄所培养暗卫皆是无父无母孤儿,天下战乱,自有饥荒,百姓流离失所者众,无父无母孤儿也多,为这一口饭,无数孩童来到了这里,自小培养,忠心护主,面对是未知命运,只能凭一己之力搏出未来。名门正派自也有收遗孤者,但也是收根骨上佳者,而不会如同济难所一样接济所有人。来这里还有选,不来这里很可能会直接饿死在路边,无可奈何。沈白也是同样,沈醇来时,他已在石山之中度过了十几年时光,十几年磨砺,不管原本性情如何,骨子里都刻上了一个忠字。沈白眸光微闪,开口道:“若无命数,只怕属下无缘得见少爷。”“当时为何入云景山庄?”沈醇转眸问道,“可有人强迫你?”“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是被人救到云景山庄。”沈白犹记得最初饥饿滋味,那种前胸贴后背,恨不得将自己胃都给融化感觉,是幼时最初记忆。“原来如此。”沈醇拍了拍旁边凳子道,“坐。”沈白依言坐下,再次问道:“少爷可是因为属下?”若是只为了暴露喜好,大可将他说出,而不必有那般羞耻说法。“自然是因为你。”沈醇笑道,“不然又能因为谁呢?”沈白看向了他,眸中有诧异闪过:“少爷此法极险,若被苛责,于己不利,属下……不值得少爷这样做。”“白。”沈醇伸手抓住了他手认真道,“这世间虽有阶级划分,但人绝不可自轻自贱,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是。”沈白说道。沈醇笑着揉捏了一下他耳垂道:“其实由我来说最合适,左不过是对自己感兴趣,爹娘也不能因为我这点儿特殊癖好而打死我,若是说出你,事情可就难办了,此事得从长计议。”沈白觉得若是这话让他母亲听到了,可能会想打他:“是。”【已经拿下了么?】521兴奋问道,并提起了自己小摄像机,打算纪录下这极为神圣时刻。沈醇悠悠道:【没有,差远呢。】521瞬间卡壳:【嗯?】【说了你能明白?】沈醇问道。521觉得自己是明白不了,即使它记了一个笔记本。沈醇笑了一声道:【乖,自己玩。】521默默提起小摄像机,纪录下宿主都没有拿下画面。拿下了是神圣时刻,拿不下就是黑历史嘛,快乐!沈醇由着它撒欢,目光却移到了沈白身上,对方确是很忠心,从骨子里刻上忠心,这种忠心让他服从命令,沈醇毫不怀疑如果他将玉令给予他人,他也会同样听从其他人命令。这种忠心确会让主人觉得舒适,可以交付后背,这样精神在某种场景下也是值得赞扬,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件物品,一个工具,他忠心是先于心动,这就是失败。如今因为自己举动而开口主动问询只是第一步而已。他所想要尝试这个人,首先要做一个能够自己做主人,然后才是倾诉他真实爱意,属于平凡人喜怒哀乐,他都应该有,“看,我没有骗你吧。”沈醇笑道。沈白疑惑看向了他。“我说你未来会遇到一个倾心相待爱人,没有骗你吧。”沈醇笑道。沈白眼睑微垂道:“是。”能站在他身边已是最好,他不会奢望太多。风回谷谷主寿辰就在半月之后,既是姻亲,自然不能当日才到,再加上沈醇要出行,一路行程都不会太快,此时山庄之内已经准备了起来。四匹马拉马车,车厢极大,不说行走坐卧,便是在里面跑上两个来回都可,一应要带东西流水似装上了马车,连炭盆都装了两个,要是让不相干人看了,不会以为这是去贺寿,会以为这是去搬家。沈醇不管这些,只见她们流水似搬着东西,沈父沈母对此事一力支持,生怕幼子在路上受上半分委屈,连着那车厢都加厚了数重。“少爷,您现在看这些书可要带?”春兰看着倚靠在榻边青年,小心靠近问道。“嗯,带上吧。”沈醇抬眸说了一句,又叮嘱道,“莫要将书架搬空了。”“少爷说笑了。”春兰笑了一下离开了。跟随少爷这种事她们做不得,如今好容易收拾东西能派上用场了,自然是要好好操办,不能让少爷用时却拿不到东西。东西收整了一日,只沈醇所要带东西就收拢了三个马车,这还不算他要坐那辆。沈父沈母倒是简单,沈筠也只是简简单单一辆马车,车辆旁配备骏马明显才是他平时要用到。马车一字排开,声势十分浩大,沈醇看见时挑了一下眉头道:“这车队出行,十分招山匪吧。”“醇儿说笑了,没有哪个不长眼敢劫云景山庄马车。”沈筠说道。【宿主,这是标准fg吧。】521说道。沈醇夸奖道:【聪明。】521作为一个经常立fg系统,此时喜笑颜开,这次立fg可不是它。嗯?这不还是立了fg。“阿白,随我上车。”沈醇说道。沈白跟上,一旁人放下了车凳,沈白很自然扶住了他,将他稳稳送入了那宽敞舒适马车之中。云景山庄暗卫并不经常立于人前,沈白出现引了不少人视线,沈筠微微蹙眉,沈父却是在看到他腰上佩剑道:“那不是醇儿从我那里拿走那一把么?”沈母自也看见了,可山庄遇袭那一晚,此人最是劳苦功高:“想来是醇儿让他佩戴,暗卫用此,保护也更得力些。”沈父觉得是有些道理,但这宝剑不见也就算了,一见他就觉得肉疼:“这让暗卫跟在身边,不像话。”“人既给了他了,随他高兴就是,哪儿那么多规矩。”沈母踩着凳子上了马车。沈父被怼有些没话:“夫人最近脾气见涨。”沈母沉下了脸看着他道:“日后还有得涨呢。”沈父:“……”怎么了这是?沈醇入了马车,直接脱下了鞋子,白净袜子踩在了铺极其柔软垫子上。木制马车不比橡胶,即使路面再平,也是难免颠簸,可是马车之中铺极其厚实,即使颠簸,那样力道也被卸了许多。车门关上,马夫与丫头皆是坐在外面,只有沈白随他入了其内。车厢之内一应皆备,沈醇侧靠着软垫朝着沈白拍了拍身边座位。沈白沉了一口气,同样除去了鞋子落座在他身侧,只是与沈醇慵懒不同,他跪坐极其端正。沈醇看着他坐姿笑道:“换一个。”沈白看向了他道:“换什么?”“睡觉时候怎么坐?”沈醇问道。沈白垂眸,伸开了腿单膝屈腿而坐,怀里抱着自己剑,沈醇将他剑从怀里抽出,放在了他身侧,拍了拍他放下来大腿,侧头躺了上去。初一躺上,沈醇就能够感觉到到对方身体僵硬,他抬眸对上对方视线,伸出了手道:“手给我。”沈白伸出了手,被握住时候眸色深了很多。沈醇躺在他腿上却不休息,反而握住了那只手像是得了什么玩具一样在手中把玩着,手指摸着关节处厚厚茧子,轻轻勾动,沈白手指微紧,被他看了一眼,只能重新放松。“可是觉得痒?”沈醇抬眸问道。“不。”沈白答道,虽有些微痒,但可以忍受,难以忍受是那样痒意好像从指尖蔓延到了心里,并且比那指间痒意更甚。“罢了,不逗你了。”沈醇与他手交握住,闭上了眸道,“这一路还有熬呢。”虽走是官道,但并不是完全平坦,车厢虽大,总是困在里面也是一种煎熬,也唯有睡觉才能够打发时间了。车厢摇晃,他睡极快,待那呼吸绵长,沈白才敢将视线落在他眼角眉梢,如沈母所说,主人生甚好,无一处不妥帖。手指交握,沈白喉间轻轻吞咽了一下,在其微微翻身时僵硬了身体不敢动,待其只是侧躺后松下了神经,却见其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自己手。漆黑眸因为这样举动而变得柔和了许多。少爷……沈醇。马车行进不快,待到了饭点也还未到附近驿站,车子停下,仆从在空地上整理生火,沈父沈母皆是下来活动着筋骨。“这马车坐憋闷,还不如筠儿骑马来畅快。”沈父说道。“爹娘马一直备着。”沈筠说道。“你爹要骑让他骑,我可不骑。”沈母松动了一下道,“醇儿呢?”“听侍女说似乎睡着呢。”沈筠说道,“让他睡一会儿吧,待饭菜做好了再叫他也不迟。”“嗯。”沈母应道,“今晚可能到驿站?”“预计是能,已让人快马加鞭去打点了。”沈筠说道,“爹娘和醇儿一到就能入住。”“筠儿如今办事果然妥帖。”沈母对沈父笑道,“真是眼看就要成家人了。”沈筠笑了一下道:“只是小事罢了。”“以小见大,小事处理好了,大事才会更妥帖。”沈母抬手想要拍拍他肩膀,想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想你幼时,娘还得弯腰才能摸到你头,如今大了,有些事真是不能做了。”“娘若是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沈筠说道。马车停下,环境骤然改变,沈醇蹙了一下眉头时候沈白神色微动,看着他睁开了眼睛道:“少爷醒了。”“嗯……到了何处了?”沈醇起身,推开车窗去看。“只是到了饭时。”沈白说道。沈醇微微倾身,一块玉石从他胸口处掉落了出来,沈白目光转向,沈醇抓住了那玉在指间把玩道:“我长命锁上暖玉,大夫说是暖玉养身,娘就让我摘下来佩戴上了,你喜欢这个?我送你。”暖玉色白,与他肤色极衬,沈白开口道:“少爷佩戴极好,属下拿来无用。”“这东西也算是个值钱物件,若是哪日没了银钱,拿去当了也值不少。”沈醇笑道。“既是长命锁,不可当。”沈白说道。长命长命,若是当了,岂非坏了运数。沈醇将那暖玉放回了胸口处,倾身凑了过去道:“你担心我?”他离极近,沈白不敢后移,只能对上他视线道:“是。”“你可知我庄内长命锁都是论箱装?”沈醇问道。沈母盼原身长命,旁人似乎也知晓一二,幼时多送此物,只原身当玩具摔坏都能装上一箱,多贱寡贵,大抵是这个意思。“知道。”沈白说道。他既是要护周全,除了防备他人,还要防着他自己弄伤了自己,那些房中放置东西,大抵都是知道。“知道还担心……”沈醇抬手摸了摸他下颌道,微微凑近时车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音。“醇儿,饭菜已做好,起来吃点儿东西吧。”沈筠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沈筠声音让沈醇回头,也让沈白微微松了口气,但或许他这口气松太快,沈醇回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有些意味深长:“来了,哥。”他要下车,沈白连忙起身,穿上鞋子半跪在了车厢一侧。“少爷,可要秋菊帮忙穿鞋?”车厢外侍女问道。“不必。”沈醇说道。他挪到了褥子旁边,沈白垂眸拿过了一旁鞋子,却被他伸手拿过轻声道:“此事不用你做。”“是。”沈白低头应是,然后下了马车,在车旁搀扶着从其中走出人。沈醇下了车凳,走了不过没两步,就有人搬上了座椅,此处虽空旷,一应桌椅板凳却是齐全,桌上所备饭菜虽不比庄中,可放在沈醇那一侧却是样样色香味俱全。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桌上是没有侍从位置。“你们且去用饭吧,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沈母原就不是在吃饭时喜他人伺候人,庄中金贵至此也只有沈醇一人而已。“是,夫人。”侍从们放下饭菜后纷纷退去,唯有沈白还立于沈醇身侧。“你坐在这里。”沈醇拍了拍旁边凳子对沈白道。他此话一出,沈母三人皆是看向了他,沈父蹙眉道:“醇儿,暗卫怎能与主人同桌而食?”“我在庄中习惯了。”沈醇看向他神色,确定母亲还没有将他喜好男色之事告知。沈母疼惜幼子,沈父自然也疼,只是常在江湖行走,有些想法会有些固执,不及沈母态度和软。所幸他为父亲,娶妻这种内宅之事不大上心,一时半刻倒也不着急告知他。“你这……”沈父要说什么,沈筠蓦然咳了一声道,“爹,尝尝这道菜。”沈父看了过去,在其摇了摇头示意时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话,醇儿体虚,事事都得让着:“罢了罢了,要坐就坐。”“多谢爹。”沈醇喜笑颜开。他态度一软,沈父那口气也腾不起来了,只是看着坐在桌旁暗卫,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个给你吃。”沈醇将一块肉上肥肉划拉了下来,放在了沈白面前盘子里。沈白夹了吃下,并不多动筷子。“这个。”沈醇将一块萝卜放进了他盘子里。沈白垂眸继续吃下。桌上饭菜不少,即便沈醇自小娇惯,也没有随意扒拉菜在里面翻找恶习,他此时倒是按照顺序夹了,只是所食皆是他自己爱吃,不爱吃通通都夹到了沈白盘子里。什么萝卜木耳芹菜,挑食挑沈母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沈父原本对坐在那里暗卫还有些意见,如今却是知道为何他幼子习惯了,因为不爱吃有了去处。待一顿饭结束,他那里碗反而是最干净。“嘶……你……”沈父有心想说什么,被沈母拦了一下,到底将肚子里话给咽回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指摘,幼子能够如现在一般好好用饭已是难得。饭后漱口消食,侍从收拾东西,然后再度启程。车厢之内仍只是两人,一路上睡了颇多,沈醇现在精神了,看着随后进来沈白,撑着下颌笑了一下。那一笑让沈白有一种拔腿就跑冲动,他按捺下了那种冲动,落座在了沈醇身边,身体绷极直。车窗外马蹄哒哒,并不怎么隔音,沈醇侧撑着头打量着身旁静坐人,马车里面柔软,颠簸幅度反而让人不那么容易坐稳,坐这样笔直,需要极大定力。他敢这样逗对方,自然是确定对方并非真抗拒,只是没想到已经亲密睡在一起了,面对他靠近,沈白还是会僵硬。僵硬不全然代表抗拒,有时候代表是克制,害怕做出什么冲动事情,所以会从一开始就努力克制,没有放纵,就不会有冲动。别人或许就需要暗卫这样克制,但是沈醇不需要。他端详了许久,在沈白身体僵硬到了一种随时想要跑状态时倾身了过去。“少爷。”沈白看着近在咫尺人并不敢去推他,只能任由他靠近。“嘘……”沈醇手指放在了唇边,然后用大拇指摩挲上了他唇。因为刚刚漱口没多久缘故,对方紧抿唇仍是湿润,不似他这个人那么冷硬,反而是相当柔软。手指摩挲过,沈白呼吸微重,想要开口说话,又想到了对方之前噤声命令,只能任由他反复摩挲着。垂在身边手微微收紧,沈醇留意到了他微微滚动喉结,手指落在其上时候,倾身吻住了他唇。双唇碰触,沈白眼睛瞬间睁大,在感受到其上轻咬力道时呼吸微微重了一些,原本只是蜷缩手在身侧握紧,想要触碰举动强行按捺着。是想要推开还是想要拥抱,连他自己都很难说清楚。吻只是轻轻磨蹭,青年似乎有些不得章法,在分开时候对方咂了咂嘴道:“果然感觉极好。”沈白觉得脑子还有些发木,看着对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你不喜欢么?”沈醇笑吟吟问道。“不。”沈白说道。沈醇愣了一下,沈白意识到自己答案让他误解了:“没有。”“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沈醇摩挲着他唇笑道,“我也是喜欢。”沈白喉结又滚动了一下。“但凡事不能过于没有节制,正好无事你来教我练功吧。”沈醇从一旁格子里取出了那本素问。521觉得好话赖话都让自家宿主说尽了,但并不敢多说什么。素问温养,即便与其他内功掺杂,也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沈白怔了一下,起身道:“是。”却是心神微松,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很多。【真是让人想折腾两下。】沈醇看着他状态说道。【折腾太过人会跑。】521其实想劝宿主做个人,但是仍然没敢直说。【好吧。】沈醇最终放弃了那个决定。逗人可以,但这种事讲究是一个张弛有度,确实不能让人跑了。赶路枯燥无聊,练功大抵也是如此,素问一道,重在修身养性。“气流从丹田而生,此处就是要穴。”沈白看着紧闭双目人说道。沈醇不语,闭目半晌睁开眼睛道:“哪有气流?”沈白开口道:“此事不能着急。”练功一时本应从幼时开始,那时根骨上佳,配合外功修习,事半功倍,从此时练已经太晚,想要学有所成很难,如今不过是聊胜于无。沈醇微微垂眸,沈白知他觉得无聊了,开口道:“属下可协助少爷感知气流运转,这般会快一些。”“好。”沈醇笑意微深,被坐于身后人贴在了背上。闭目时对方内力轻轻纳入,只有一丝,却已经可以感觉到其中浑厚和锐意,沈醇眉头微动,沈白开口道:“少爷可觉不适?”“没有。”沈醇说道。内力涌入丹田,从那处出发,缓缓通过周身经络。沈醇闭目养神,沈白却是睁开了眼睛,注视着身前人。他主人并无内力,可是经脉却是极为通畅,无一丝一毫滞涩和阻碍,根骨虽不佳,但若是从幼时便练内功,如今绝对无人敢小觑。只是可惜……沈白引导内力流转一遭,收回了内力道:“少爷可感知到了。”“嗯,感知到了。”沈醇摸向了自己丹田,“你一收回就无了,可否多来几次,让我熟悉一下?”“是。”沈白说道。如沈筠所说那样,傍晚时车队到了附近驿站,此处不像山林,明显热闹了起来,几辆马车一字排开过来,最中间那辆让入店武林人士皆是看了过来。“真是气派。”一执剑男人说道,“这一路荒山野岭也不怕被山匪给劫了。”“赵兄这就说笑了。”他旁边一用布巾束着发人道,“这一带可是云景山庄地盘,看见那马车上云纹没有,那是云景山庄马车,哪个不要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多谢王兄提醒,小弟初来乍到,险些冒犯。”那人声音明显低了下去。一人说,众人听,马队停好时诸人皆是远远退开,并不敢贸然靠近。沈筠下了马,自有侍从从驿站之中奔出,半跪行礼迎接:“少庄主,一切已打点好了。”“嗯。”沈筠应了一声,先是迎了沈父,然后立于了沈母车架前:“娘,已经到了。”他立身周正,俊美不凡,初一下马已然引得不少人暗暗打量,但彼此只是眼神交流,并不敢多言什么。云景山庄是江湖大派,其中风云际会自是让诸人向往,不说庄主,只说那卿柳夫人,曾经便是这武林第一美人,即便如今风回谷大小姐温琼芝也有了此称号,可却不及当年卿柳夫人名号来响亮。诸人并不敢直观,只用余光看着,那马车之上女子踏下,她一身藕色衣裙,又有橙黄内衬,温婉而柔和,眉眼皆如墨画一般秀丽无双,初一出现,便让不少人直了视线。直到他们看到了她妇人发髻,又听沈筠叫了一声娘,皆是回过了神来,不敢多看上哪怕一眼。沈母自是察觉了那些目光,且习以为常,她在年轻时面对此种目光颇多,只是婚后不常出来,也算是少了许多烦扰,如今再面对也只能说明她风韵犹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不是垂涎觊觎,便是看上两眼也无妨。“今日风大,让醇儿下车时带上帷帽吧。”沈母说道。沈父与沈筠皆怔,沈父开口道:“这是为何?”“幼弟确不宜受风。”沈筠自然察觉到了那些打量视线。江湖之上荤素不忌人颇多,倒无人敢对云景山庄少爷做什么,但人多口杂,若是见了,难免嘴上会说些冒犯话。云景山庄虽震慑江湖,却不能将口碎之一杀尽了,能做只能是护紧一些。沈父咳了一声,蹙眉时有些明白了:“确是寒凉,别让他冷到了。”“是,爹。”沈筠去叮嘱了。车上自然是备着帷帽,侍女递进来时候沈醇垂了一下眸道:“能不能不戴?”“醇儿听话。”沈筠在车外道。“能不能告诉我住在哪里,我直接让阿白带我上去得了。”沈醇说道。“既要出入江湖,自然要立于人前。”沈筠耐心说道,“岂有不走路,偷偷入室之说。”“既要立于人前,为何还要遮遮掩掩。”沈醇说道。“此处人多口杂,不比山庄清净,待到了风回谷中,便不必如此了。”沈筠说道。“罢了。”沈醇戴上了帷帽,在沈白搀扶下下了马车。云景山庄面世之人多是三位,庄主,卿柳夫人还有其长子,如今少庄主沈筠,三个人皆是江湖上名声响当当人,沈醇出现让诸人再度露出了疑惑神情。帷幕遮挡,可那身形却是自带风流,垂落手修长白皙如玉骨,他身后立着暗卫更是让不少人谨慎戒备,匆匆而过,被簇拥到楼上时,楼下方才轻松了起来。外面侍从牵走了马车,终于有人敢小声开口了:“那戴帷帽之人是?”“素闻云景山庄还有一位小少爷,说是天生病弱,此次风回谷谷主大寿,卿柳夫人都出来了,想来也不会留下那小少爷一人。”另外一人说道。“观其步态倒不像病重之人……”“步伐虚浮,明显身无武功,闻名天下高手加武林第一美人生出儿子却是个毫无武功废人,也难怪不经常出现……”“此话可不敢乱说。”“这江湖之中早就传遍了事,又不止我一人说,身无长物,空有一副皮囊,可不是个废物。”“皮囊?”“沈少庄主俊美无双,冠绝天下,那小少爷自然也不差,只看那双手便知是美人所有。”楼下诸人自以为小声,可在楼上之人耳中,却宛如响在耳边一样,尤其是他们用了内力去听情况下。沈父微微蹙眉,沈母本来未有什么变化,在听到后面意.yín 时同样蹙起了眉头。“娘,此时不宜处理。”沈筠说道,“您二位先早日安歇,待到明日再说。”“此事你去办,娘放心。”沈母说道。他云景山庄确是江湖名门,不轻易欺负他人,可也不是软骨头,任由他人欺辱。江湖规矩,既是羞辱了他人,就别怪某一日他人寻仇,自己身首异处。沈醇是单独房间,他到了房内倒是轻松,掀了帷帽便吩咐侍女去准备热水沐浴了。沈白跟在他身后,听着楼下之语,却是蓦然握紧了佩剑。“怎么了?”沈醇来回踱了数步,坐在了榻上看着他抿紧唇角道。“无事。”沈白不愿那些话语让他烦心。“嗯?”沈醇微微拉长了语调笑道,“没想到你第一次撒谎是对着我,阿白,你学坏了。”沈白僵立在了原地,心知自己已然犯了暗卫忌讳,他要跪地请罪,却听上道:“别跪,你这种学坏,我甚是欢心。”沈白诧异看向了他。“说明你有自己想法了。”沈醇起身走到了他面前道,“这样很好,但撒谎是不对,你且说说发生了何事。”沈白开口道:“楼下有人非议少爷。”“说了何话?”沈醇问道。“污秽不堪。”沈白说道,“会脏了少爷耳朵。”“嗯?原话呢?”沈醇问道。沈白有些踌躇,却还是开口了:“只看那双手……便知是美人。”521觉得人类话真是博大精深,同样话不同人说,意思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