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被申大人带去了一间密室, 密室只有一道小门, 上头一个小小的天窗, 能照进一丝阳光来, 稍微驱散一些石室里的阴森。
姜羽四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屋子里阴气重极了, 地面上有洗不去的血迹。不知道多少人在这儿死去,也不知这屋子听过多少人的惨叫。
四面都是厚厚的石壁, 看起来隔音效果很好。里面无论做什么,外面都不会听到。
不过姜羽心想,这申大人算是小看他了。
“这屋子可是为那些穷凶极恶,骨头很硬的囚犯准备的。”申大人解说道,“还从来没一个人能竖着走出去。”
“姜羽惶恐。”姜羽道,“这屋子我怕是消受不起。”
行刑者便是那两个狱卒,不消申大人吩咐, 便取出了一个由竹板编成的书袄,形似书简。
他们将姜羽的手绑着, 吊起。而后将书袄围在姜羽的身上胸部和腹部的位置, 两头的绳索握在两个狱卒手里。
申大人冷笑道:“这竹节夹身, 能让你痛不欲生, 但过后却看不出痕迹, 你便是叫到国君面前, 也没什么用。”
姜羽低头看了看,说道:“能轻点儿么,这东西还挺疼的。”
“现在知道怕了?”申大人说。
“一直很怕, ”姜羽诚恳道,“自从开始推行新政,每天都梦到自己会像秦国的商君一般被车裂而死,我一点也不想死。”
“开始吧。”申大人吩咐了一句。
那两个狱卒便开始用力,将绳索向两边拉。
竹板紧紧捆住姜羽的身体,勒得他胸腹剧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既然怕死,便知趣些,早早地停下这劳什子新政,你做你的睢阳君,没人会招惹你。”申大人说。
狱卒一个个都身强力壮,虽然比不过武学高手,手上的力道显然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竹板宽且厚,随着狱卒的用力不断收缩,压迫着姜羽身上的骨骼和内脏。
姜羽垂着头,额头上出了些冷汗,却硬是一声没吭。闻言竟还笑了一下,低声道:“……申大人,您太天真了。”
“您以为,新政是我舅舅,或者是我要推行的么?您错了。新政是殿下要推行的,我和舅舅都不过是为殿下分忧而已……”狱卒愈渐用力,姜羽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了,“……即便没有我舅舅……或者我,国君也会找其他人,来、来……替他做这些事的。”
“国君是受了你舅舅和你的蒙蔽,才会想要推行新政。倘若没有你们,国君当然不会推行!”申大人道,“只要你死了,那些下贱的平民、奴隶,没人给他们撑腰,自然也该滚回自己该去的地方!”
“朝堂之上,岂是他们这等人站得的?”
“咳咳……”姜羽低咳了两声,痛得蹙起了眉,他觉得自己仿佛身上的骨头连着内脏都要被挤碎了,气息也愈来愈不足,“……申大人,不觉得自己过于傲慢了么……”
“他们虽然出身……比不上您,论才、才学……是完全不输于您的……”
狱卒陡然加大力量,姜羽顿时说不出话了。
这两天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冷汗从额头上流到了脸颊,唇色都白了。
申大人看着他这模样,倒是受用得紧。
“你这么逞能,我再问你一句,”申大人说,“董大人之事,是否是你串通那些证人,诬陷于他?!”
姜羽唇弯了弯:“……是。”
“果然是你!”申大人道,“就连屈太医也被你收买?”
姜羽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我承认了,您老能不能放开我,挺疼的。”
“放开你?想得到美!”申大人道,“今日你休想竖着走出这间石室!”
姜羽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心里琢磨着将他们几个打伤的可行性。琢磨了一番还是算了,把他们打伤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到时候燕侯也不好说话。
他只好吃吃苦头得了。
希望戚然明能听他的话不要过来,否则这副样子,实在是难看……
姜羽昏昏沉沉地想着,忽而听到申大人的声音:“将他放下来!”
姜羽略微清醒了一瞬,睁开眼,笑了笑,低声说:“怎么……申大人就这点手段吗?”
“还有的是呢,”申大人说,“就怕你受不住。”
姜羽弯唇,低声道:“……申大人可真体贴。”
姜羽被狱卒放了下来,手脚都捆起,放在一块倾斜的木板上,头朝下躺着。姜羽还沉浸在方才的余痛之中,没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旋即姜羽看到一个狱卒拿了块帕子来,帕子浸湿了水,叠成块。
“这也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刑罚,睢阳君请好好享用吧。”
说着将湿的帕子放在姜羽的口鼻上。
还在上面洒了些辣椒粉。
湿的帕子隔绝了空气,让姜羽的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起来,使他不得不本能地拼命呼吸。然而这一吸,就将帕子上的辣椒粉顺着气管吸了进去,食道,气管,到肺部,整个都火辣辣的一片。
姜羽在心里骂了一句娘,这到底什么神仙发明出来的刑罚?
平时切个辣椒不小心辣到手都要痛很久,何况是这样吸进肺里?
窒息感和气管的灼痛感让姜羽本能地开始挣扎,甚至因为缺氧,姜羽意识都快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