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熊拂袖道:“我可没这么说!”
夏宰夫:“那你是什么意思?殿下与百官都看得清清楚楚, 证据确凿, 你不仅不肯承认, 还随意攀咬!”
“殿下!”夏宰夫对燕侯道, “证据俱已在此,请殿下裁决!”
“殿下, 臣冤枉!”董熊也不甘落后。
两人各执一词,董熊坚持认为这些人是诬告, 夏宰夫则认为证据已经确凿。
百官面面相觑,察觉到事情不太对。不论这事儿坐实与否,都必然在燕国掀起一场惊涛骇浪。董氏一脉者都眼含忧虑,而改革派则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时,只见燕侯轻轻抬起眼皮,缓缓说道:“既然你说自己冤枉,空喊有什么用?倒是像夏卿一样拿出证据来, 证明他们是诬告。”
燕侯虽然语气并不严厉,可这话语中透出来的意思, 分明是向着夏宰夫的。
董熊心里清楚, 由于荀书推行新政之事, 燕侯对他有些不满。他沉着脸道:“殿下, 只要您给臣时间, 臣定然能找到证……”
“等你伪造些假证据, 来欺瞒寡人,欺瞒百官吗?!”燕侯的嗓音陡然拔高。
董熊咬了咬牙:“殿下这般说,看来是不相信臣了。”
燕侯冷笑一声:“寡人相信证据。”
“将你头上的委貌脱了吧, 革去官职,收押天牢候审。”
大周朝从天子到百官,朝会时都必须着朝服,朝服称玄端,与之配套的首服即帽子,称委貌。
董熊铁青着脸,缓缓抬手扶住委貌边缘,正想向下摘。
“殿下,不可啊!”这时百官之中走出一个老臣,是董氏一党,疾行至殿中央跪下,俯下/身道,“殿下,不可!”
“董大人是朝廷栋梁,多年来夙兴夜寐,为朝廷鞠躬尽瘁,岂可因一个不实的指谪,莫须有的罪名,就革去官职收押天牢?”
“申大人说得是!”又有一老臣站出来,同样跪到董熊身旁,“殿下,董大人的品性您还不清楚吗?他怎么可能干出谋害朝廷命官的事!请殿下收回成命!”
“请殿下收回成命!”
“臣附议!”
“臣附议!”
哗啦啦,殿下的官员们跪了大半,全是为董熊求情的,一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玄端的黑色沉沉压在燕侯心头。
燕侯骤然发怒,腾地站起身,指着百官骂道:“怎么,寡人想处置一个官员也处置不了了么?”
“这到底是董氏的燕国,还是寡人的燕国?!”
“殿下!”伏在地上的老顽固们将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声泪俱下了,“臣等不能看着殿下枉死一个贤臣,落下无道昏君的恶名啊!”
“无道昏君?!”燕侯冷笑道,“人证物证俱在,寡人依律革去董熊官职,下放天牢,有何不可?如何就无道昏君了?”
申大人道:“殿下!此等恶奴之言,岂可相信?如何算得做人证?”
四儿听到这话,有些慌了,姜羽安抚性地看了他一眼。
燕侯:“他的话算不得,屈太医的话也算不得,就你的话算得?”
申大人以头抢地:“殿下为何不给董大人申辩的机会,就要下放天牢?国之栋梁,如何能蒙受这等不白之冤?”
这时,姜羽上前一步,道:“申大人这话不对。只是下放天牢候审,尚未定罪,如何称得上是蒙受不白之冤?”
在申大人反驳之前,姜羽继续道:“董大人是国之栋梁,我舅舅荀执政便不是国之栋梁?都是国之栋梁,还有高下之分?董大人如果身正不怕影子斜,确是清白之身,又何需害怕一查?”
“难道尔等害怕殿下会冤枉董大人?亦或者,尔等害怕董大人被查出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你……!”
姜羽语速飞快,一句句发问,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气得申大人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姜羽笑了笑:“申大人年老体弱,未免在殿上失仪,我作为晚辈,劝大人多多爱惜身体,早日告老,颐养天年,才是正理。国事繁杂,过于操劳,恐坏了申大人的身子。”
“你……”
申大人年过半百,说话本就慢,被姜羽这一激,你了半天没你出一句话来。
“你、你这是……咒、咒……”
“殿下!”姜羽没让他说完,朝燕侯跪下,“臣舅一生辛苦,皆是为了燕国的兴盛,乃至积劳成疾,留下舅母和尚未及冠的孩儿,孤苦无依。舅离世时,臣尚在外,不知事情真相如何,但臣甚至连舅舅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臣本以为舅舅是病逝,如今听到夏大人这一番话,臣才知另有隐情。”
“臣不知董大人是否做过这等事,但臣请殿下彻查此事,还臣舅一个公道。倘若不是董大人所为,也还董大人一个清白。如此,方可安天下民心。”
“否则,这天下还有什么人敢效忠殿下,为燕国做事?”
“睢阳君说得是!”
董熊有同党,荀书自然也有,只是数量少些,但论起嘴皮子是不差的。
“若是董大人行得正坐的直,何需害怕一查?若真冤枉了董大人,让董大人在狱中遭了罪,我愿意到董大人府上请罪。”
“臣附议,请殿下彻查此事!”
燕侯见此,看向董熊和他旁边跪着的那一堆老头,说道:“诸位爱卿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