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申大人还想再抢救一下。
“不必说了,申大夫。”燕侯道,“寡人之意已决,此事事关两位朝廷重臣,必须彻查。倘若真有诬告,便将这恶奴车裂而死,倘若没有……”
燕侯扫了董熊一眼:“依燕律处置。”
“此事便到这里,”燕侯道,“来人,将董熊带下去,收入天牢,单独关押,无寡人许可,任何人不得探望!”
“殿下……!”
“退朝!”燕侯一声令下,立刻有带刀侍卫上前来,将董熊一左一右押住。
“不必劳烦,我自己走。”董熊道。
事已至此,便是董氏一党再不甘愿,也不得不闭嘴了,都低下头:
“臣等恭送殿下。”
众臣都跪下,送走了燕侯后,才起了身,董氏一派众人都聚在一起,神情焦急又愤恨,窃窃私语。夏宰夫倒是面不改色,从容地向殿外走去。
“夏宰夫留步!”董氏一派有人拦住夏宰夫。
夏宰夫回头道:“何事?若是为董大人说话,便不必说了。”
“这……”
夏宰夫见此,微微躬身行礼,掉头便走了。
把董氏一派众人给气得够呛。
反观改革派则都面露喜色。董熊一倒,改革的阻力就会小上不少。
有人来与姜羽攀谈,没谈上两句,便有燕侯近身的内侍过来,含着笑对姜羽低声道:“睢阳君,殿下请你去御书房一叙。”
这些改革派互相对了对眼神,心里都有了数,达成一致,对姜羽拱手道:“睢阳君且去吧。执政大人不幸离世,睢阳君既是荀执政的外甥,又深得殿下信任,吾等亦愿追随睢阳君,继续进行这场变革,虽死无悔。”
“有了诸位大人这句话,姜羽便放心了。”姜羽颔首道,旋即便随着内侍望着御书房而去。
姜羽到御书房时,燕侯正坐在软榻上眯着眼睛看折子,旁边有个内侍在替他捏腿。
燕侯这腿一到换季就疼得厉害。
尤其是近来多雨,气候阴冷潮湿,燕侯的腿更是痛得厉害。总是夜里看折子,眼睛也看得不好了。
“殿下。”姜羽进去后,朝燕侯行了礼。
“不必跪了,坐吧。”燕侯从折子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谢殿下。”
“寡人让你回去拟的革新细则拟好了么?”
姜羽从怀里取出一份奏折,呈给燕侯:“请殿下过目。”
燕侯放下手里的折子,将姜羽的接过去看了看。
姜羽写得挺详细,且条分缕析,主要是根据荀书留下的东西,以及赵狄那儿学来的经验,他再结合燕国的情况,写出来的。
由于内容多,所以燕侯很看了一会儿,看完之后,他略有些讶异地抬起头,说道:“寡人还以为你不会如你舅舅一般激进,没想到你这写的,比你舅舅更激进。”
“从爵位到土地,从中央到地方,从贵族到平民,如此完善细致,花了不少功夫吧。”
姜羽道:“臣不过是拾人牙慧,这些大都是从舅舅以及晋国,和其他各国变革的经验中学来的,臣只是稍加修改而已。”
“这么改,若是能改成功,倒是好,叫怕就怕在……不成功,反倒闹得整个燕国一团糟,还激起了那些老顽固们的反抗。”燕侯道,“寡人虽支持你,但你要知道那些老顽固,一无理取闹,撒起泼来,寡人也拿他们没辙。”
“臣知道。”姜羽道。
“况且,”燕侯深深看着姜羽,“从你父亲,到你舅舅,这结果,你还如此激进,就不怕死吗?”
姜羽道:“臣当然怕。”
燕侯看着他。
“但臣以为,总是要有人来做的,不是臣,也会有下一个人。父亲与舅舅都为此弹尽竭虑,姜羽自然也该为此出一份力。否则他日九泉之下,臣有何颜面面见先人?”
“说得好!”燕侯拍了一下腿,“若是燕国在寡人手里日益衰落,寡人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呢?”
“殿下认为臣激进,臣却觉得是殿下仍旧不够强硬。”姜羽道。
“哦?”燕侯侧目。
“那些老臣之所以敢在殿上如此放肆,不就是仗着殿下的宠信,不愿意轻易拿他们怎么样么?如此恃宠而骄,罔顾皇恩,心中只有眼前的利益,却不放远未来,与殿下以起筹谋兴国之大计。如此,可是为臣之道?”
姜羽一语点醒了燕侯。
“臣以为,殿下需拿出铁血手腕,让天下都看到殿下变革之决心,绝不是空口说说而已!”
“你以为,该如何是好?”燕侯问。
“倘若他们要以头抢地,撞柱而死,便让他们撞。臣倒是要看看,这些惜命的老臣,是否真有那个胆识,各个都如此有血性。”姜羽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冷意。
“可他们都是国之栋梁……”
“殿下,”姜羽言语铿锵,半点不客气,“恕臣直言,这些大人们食官家俸禄,食邑千户万户,世代袭爵,可他们如今的所作所为,是否真能配得上这些封赏,犹未可知。殿下若担心无人可用,大可向天下招揽贤士,不问出身背景,只凭才学。如此,自然有人愿意追随殿下,思变革之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