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郁尘屈起长腿,将袜子褪下,迟疑了一会儿,不行,忍无可忍。
抱歉。郎郁尘默念一声,随即将那袜子塞进了黄连速微张的大嘴中。
呼声戛然而止。
嗨,早这样不就完事了吗?
郎郁尘戳了戳黄连速的肥腰,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不跟他睡一辈子,要不然不死也得废了。
少漓应该不会打呼噜吧?郎郁尘心底莫名腾起一个疑问,随即又被自己反驳了,叶少漓打不打呼干你屁事?
这么想着想着,耳根子都红了,浑身烫的厉害,更睡不着了!
这也是见了鬼了!明明倦了累了。
隔壁屋也适时传来一阵更为猛烈地呼噜声,好家伙,这阵仗,无疑是两个黄连速的威力。
郎郁尘只觉整个屋顶都震动起来了,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可这几头猪偏偏都睡的很死,丝毫不受影响,只余郎郁尘目不交睫,痛苦难捱。
郎郁尘心疼地抱了抱自己。
原来自己与他们如此格格不入。
郎郁尘只得呆呆地望着帐顶出神,心中跑过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无数只羊过后,郎郁尘终于不堪重负,阖上了眸子……
迷糊间,似乎有个人缓缓走了过来,影影绰绰的,瞧不真切。
滚烫的脸上忽然有些湿润的微凉。
“阿郎,你还好吗……”
这声音真好听,温润似玉,柔情似水。
“不太好。”郎郁尘诚实道:“又累又饿……”
“好好睡吧。”那人抬手抚了抚郎郁尘的额,似乎有道什么东西隐入了郎郁尘的身体。
好累,不过我想看看你,郎郁尘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睁开双眼,眼皮似有千斤重。
“少漓,是你吗……”郎郁尘翕动的唇间发出断断续续地声音:“我……我……想你。”
抚在郎郁尘额间的手顿了顿,随即又听得郎郁尘含混道:“想你给我送的红烧猪蹄……嗷呜……”
那人无奈地苦笑不已,又深看了郎郁尘一眼,轻声道:“这爱吃的毛病倒是没变。”
这个时候吃那东西对胃不好。
就这样无话枯坐到天明,那人才念念不舍地离去,来也悄悄,去也无痕。
只是桌上多了一盘热乎乎的红烧猪蹄。
闻着味的郎郁尘一骨碌爬起来,却又被狠狠地拽了回去,惯性冲击下,他的后脑勺重重磕在黄连速的额角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惨叫一声。
迷糊中的黄连速不明所以,倏地爬起身,郎郁尘再一次被拖的撞进黄连速肉乎乎的怀里。
“怎么了?怎么……肥事?”迷糊的黄连速抬手拽掉那只塞在嘴里一半的湿袜子,随即揉了揉眼,见此诡异场景,忽地清醒了,自己才刚起床便有人投怀送抱了?
“我觉得,我要跟你绝交!”郎郁尘眼冒金星,心头火起。
“师叔,怎么了?”黄连速一脸问号,小声地问道。
“你放开老子!”郎郁尘直吼吼道,脸都气的变成猪肝色了。
“哦,师叔别生气,这不是你自己躺进来的嘛,我以为你冷,所以……”黄连速委屈地撇了撇嘴,随即松了手。
我!与你!友尽!
郎郁尘飞快地解开了两人的腰带。
“咦,师叔,你跟我怎么绑在一块了?”黄连速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无比兴奋道:“师叔,原来你这么怕我离开你哇!你放心,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睡,嘿嘿嘿嘿……”
郎郁尘:“……”
你想多了,我睡你大爷!郎郁尘掩面只想哭。
“咦,有猪蹄。”黄连速掀开被子,直接略过郎郁尘,飞似地奔向那盘红烧猪蹄。
我靠,那是我的!虎口夺食?没门!
郎郁尘抬手一指,黄连速便在原地踏步,我跑,我跑,我跑啊跑……
“师叔,我怎么跑不动了。”黄连速带着哭腔道。
废话,你被我定身了,跑个鸡毛。
郎郁尘笑的直打嗝,惊醒了寇兰,他从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颗小脑袋,迷糊道:“何事?”
“无事,只是玉旻过来找你,见你没醒,又跑了。”郎郁尘止住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玉旻来了吗,我没……”黄连速纳闷,刚想说我没看见,便悲伤地发现,自己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就你话多,瞎说什么大实话!郎郁尘指尖灵流还在嘶嘶作响,昨晚就该用这个对付你们,可自己咋就忘了呢?
就在郎郁尘沉吟间,寇兰胡乱地抓起衣袍,已经拔足跑出了门外。
啊,问世间情为何物,情为神物。
郎郁尘一脸震惊,自己不过是随口扯淡,寇兰便飞了,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郎郁尘承认自己吃了个大柠檬。
吃什么柠檬,我要吃猪蹄呐!
郎郁尘裹着被子,挪到桌前,伸出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呜呜……”黄连速嘴角抽动着,看那样子应该是在说:师叔,你净手了吗?师叔,你漱口了吗?
“管你屁事。”郎郁尘傲娇地一甩头,先吃再洗漱,不过随即又想起了昨夜自己拿袜子塞黄连速的嘴,瞬间便没了胃口,算了,先洗漱。
郎郁尘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待他回到房里,桌上的猪蹄已经被啃吃殆尽。
黄连速委屈巴巴地坐在一旁,道:“不是我……”
咦,竟然被解封了?谁干的?就这几个草包是不可能做到的,关键这人竟然还吃了老子的猪蹄。
“谁干的?让他出来,看我不打死他!”郎郁尘肺都要气炸了。
“是……是……司洛扬……”黄连速压低声音道:“算了,师叔,你打不过他。”
司什么玩意?郎郁尘瞪大双眼,冷脸蹙眉,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不识时务的黄连速随即又补了一刀:“那家伙可是整个修真界资质最好的……已经金丹后期啦,据说不久便能达到元婴……很……凶残!”
郎郁尘心头一颤,我靠!我才刚结丹,最多是个筑基,我这已经是神速了,还有更吊的?
“那个……他多大了?”郎郁尘略怂。
“二十五六罢……”黄连速挠了挠鼻尖。
郎郁尘心里盘算着,按自己的进度,达到他那个境界,怕也是差不多年纪,不过自己是完美资质呐,古池不是说自己是万年来独此一个吗?
莫非这矮胚子忽悠自己?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这猪蹄也没写自己名字。仔细说来应该算不得自己的,不过,那又是谁的?
“师叔,大师兄,上课啦!”莫西林在外头振臂高呼。
黄连速迅速起身,捞起还在深思的郎郁尘便朝外跑。
我去,你捞饺子呢?
“你撒手,老子会走!”郎郁尘掰开黄连速的胖手,眼风好似能杀人。
黄连速捏着衣袖,又做错事啦?
郎郁尘一个恶寒,鼻涕呼之欲出,这样子不太好看,忙转过头擤掉,朝莫西林道:“走!”
“那个……师叔,你不吃点东西么?”莫西林从怀里摸出一个馒头递给郎郁尘,道:“热乎着呢,我刚吃完,来不及了,你凑合吃点。”
虽然郎郁尘满脸嫌弃,但不可否认,他心里有点触动,遂地接过,三两口便吞吃下肚,莫西林笑了笑,道:“师叔,慢点吃。”
“师弟,那我呢?”黄连速摸了摸打鼓的肚子,小声嘟囔道:“也不给我拿一个。”
“你……权当减肥了。”郎郁尘没好气地白了黄连速一眼,略凶:“连个猪蹄子都守不住,吃什么吃,吃不死你。”
“师叔,若是你,你也守不住的,他好凶的……”黄连速不满道。
“你还敢犟嘴。”郎郁尘抬起手,黄连速吓得赶紧双手抱头,郎郁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鼻涕又笑出了一大串,随即不露声色地掐诀隐去。
这货还能再怂一点吗?
你不怂吗?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我怂我骄傲了吗?郎郁尘怼了回去。
莫西林也不知天高地厚地笑了起来,随即被黄连速兜头一个暴栗:“笑什么笑?”
莫西林摸着被打疼的头,嗫嚅道:“我……我……没笑,我只是长得挺逗。”
郎郁尘笑的要喷血。
“喂!小崽子们,快点。”远处传来一个不太友善的声音。
郎郁尘半眯着眼远眺,只见那人徐徐而来,一身绿色衣袍与云翠同款,额前还飘着两缕骚气十足的鲶鱼须。
待人走近,郎郁尘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长得还不错,就是有点像个妖邪,郎郁尘如是评价。
“喂,小瞎子,你看人怎么眯着眼?”那人十分不客气地质问,吓得黄连速与莫西林纷纷躲在郎郁尘身后。
“喂,老司机,老子跟你说清楚,我这不叫瞎,我不过是个近视眼罢了,没文化真可怕!”郎郁尘一手叉腰,水波一样的大眼睛眨了眨,风情万种。
那人心头一热,忽地变得客气了:“抱歉,误会误会,我不叫老司机,我名叫司洛扬,不知道友名号?”
郎郁尘摸了摸耳廓,问道:“司洛什么?”
司洛扬愣了愣,复道:“司洛扬。”
郎郁尘一脸茫然,复问:“司洛什么来着?”
司洛扬沉沉呼了一口气,好脾气道:“司洛扬。”
郎郁尘面露愧色,又欠欠问道:“司什么扬?”
司洛扬表示,若不是此人长得太好看,自己怕是一拳送他到九天揽月去了。
☆、小巫大巫
不知是何缘由,见了此人,郎郁尘背后冒出丝丝凉意。
不过气势不能输,郎郁尘昂首挺胸,大着胆子直视他。
我看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来?
司洛扬蓦地伸出手摸了摸郎郁尘的脸,五指冰凉,凉的郎郁尘心底打了个颤栗,慌忙将那人的爪子打开。
哎哟我去,占我便宜?
气势不能输,郎郁尘暗自忖道,遂地也伸过手在司洛扬的脸上回摸了一下,坏坏道:“手感还不错。”
黄连速与莫西林被郎郁尘这狗胆包天的行为吓得迅速弹开,以防对方一怒之下伤及无辜。
司洛扬嗤笑出声,不阴不阳地问道:“道友好男色?”
郎郁尘摸了摸下巴,在司洛扬身上逡巡了一番,反问道:“道友你难道不是?”
朔风将司洛扬额前的两缕发刮的左右晃动,只听得司洛扬毫不掩饰道:“我男女通吃。”
郎郁尘闻言心里冒出几个大字:妈的,禽兽。
可面上却依旧笑嘻嘻:“道友果真是天赋异禀,异常惊人!”
司洛扬信手将那两缕发拢到耳后,忽地打了个辑首,看起来十分谦逊有礼:“过奖过奖,承让承让。”
郎郁尘也回了一礼,唐突道:“其实我也只是随口夸了一句,别当真。”
言罢,郎郁尘潇洒地朝九焰堂走去,黄连速与莫西林两块狗皮膏药极快地贴了上去。
独留司洛扬一人在寒风中凌乱,所以刚刚自己被耍了?还被耍的心甘情愿?
来日方长,你逃不掉的,司洛扬转身望着郎郁尘纯白的背影,目光凶狠似兽。
郎郁尘对于身后那道凌厉的目光浑然不察,只是疾步往前赶着,待他踏入九阎堂门口,马丁凌与寇兰已等候多时了。
郎郁尘四下打量了一番,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人已不知去向。
冷沧澜与郎晴天究竟发生了何事?郎郁尘脑海里又冒出这个疑问。
“师叔,坐。”黄连速轻轻拉了拉郎郁尘,道:“先生来了……”
郎郁尘神志骤然清明,就着黄连速身旁坐了下来。
果然堂前的门帘被掀开,出来一位三十几岁的男子,一身玄衣红袍,威慑力十足。
那人在堂前正中央坐下,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视了一圈,眼风落在郎郁尘身上。
“你是何人?”此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我乃逍遥派掌门的二弟子郎郁尘。”郎郁尘站起身来,微微颔首笑答。
“未曾听闻。”那人冷声道。
“无妨,我也并未听说过你是谁。”郎郁尘一想起他那个轻浮的弟子司洛扬,气就不打一处来,有这样的徒弟,料想师傅也高明不到哪去。
也不知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这四个没娘的孩子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这么想着,心里蓦然腾起一股责任感来,我是他们的师叔呐,我不能怂!
“老夫石千源,无殇派掌门人。”此话一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无殇派,郎郁尘想了想,自己好像在书上看到过,当下修真界最大的门派呐,不过这掌门怎么如此年轻,据说修为已经到了大乘了,简直就是修真界的奇人,大概不久便能得道飞升了罢。
只是这个修为的人难道不该是个白发三千丈的老头子么?不过修道之人显年轻倒也不是什么神奇的事。
“久仰久仰,失敬失敬!”郎郁尘回的心不在焉。
石千源倒也不恼,只是端起案上的一杯茶轻抿了一口,问道:“修为如何?”
“不才,筑基。”郎郁尘缓过神来,回答的不卑不亢。
“修道多久了?可有人教导?”
“修了半年,无人教导,我师尊很扯淡的……”郎郁尘诚实道。
石千源被扯淡二字惊的一口茶水喷了满身,坐下其他人噤若寒蝉,连呼吸也滞了。
师叔,你是不是疯了?莫西林虚汗涔涔。
我看是疯了。马丁凌笃定。
师叔,你保重,我救不了你。黄连速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师叔,你好皮哦。寇兰心里打了个突。
“那个……那个……”郎郁尘忽然意识到自己言行举止不太妥当,想解释一番,却发现自己不知从何说起。
“小子,资质不错,无师自通。”石千源捻了捻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