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人也没那么讨厌,一身正气,郎郁尘怔了怔,脑海里又浮现出他那个浪荡徒弟,子不教,师之惰。
倒也不冤枉他。
“怎么?你可还有何不满?”石千源一眼洞穿郎郁尘的心思。
废话,你说呢。明知顾问,你的什么徒弟,你心里没点数么?
“并没有,先生多虑了。”
即便心里早已怒不可遏,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郎郁尘表示:我太难了。
“让老夫试试你的修为。”言毕,茶杯带着罡风风驰电掣般地朝郎郁尘袭来。
我靠,一言不合就动粗!你要试我的修为经过我同意了吗?
郎郁尘轻盈一闪身,茶杯从额前掠过,不由地暗自庆幸,幸亏老子躲的快,不然就毁容了!
不过似乎高兴过早了,那茶杯他大爷的又回旋了!
郎郁尘抬手掐了道诀,于空中腾起一道火焰,茶杯一触及那火焰便被灼成齑粉,纷纷扬扬散在空中。
“你竟然会御火?”石千源面色惊变,这哪里只是个筑基修士?
“惭愧,晚辈献丑了。”郎郁尘嘴上谦虚着,头却昂的老高。
其实郎郁尘为什么会御火,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难道自己真的天赋异禀?郎郁尘心道。
“你的发是何缘由?如此不正衣冠,何以正道?”石千源皱眉,郎郁尘这副模样不伦不类的,哪里有半点修士的样子?
郎郁尘一噎,竟不知如何开口,我他娘的也并未想过去正什么狗屁道哇!
“先生,师叔他……”黄连速站起身来,想替郎郁尘辩解一番,可话到嘴边却被狗吃了一般,竟然无话可说了。
“黄连速,长辈说话有你何事?”石千源抬指间,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朝黄连速飞来。
郎郁尘眸间一闪,露出一丝锐利,袖间凤竹扇破风疾驰,将那珠子挡的个严严实实。
“嘭。”那珠子裂成了两半,摔在地上,咕噜噜地朝前滚了滚。
哇,财大气粗啊,暗器都这么阔绰。
“先生,何必暴殄天物,伤人这等事交与我,比如你那徒弟司洛扬就很欠揍!”郎郁尘俯身捡起那半颗珠子,细细打量着,啧啧,可惜了一颗上等明珠。
脑残四人组一致认为郎郁尘八成是邪祟上了身,所以才不知天高地厚。
“洛扬做了何事让你如此愤恨?”石千源站起身,踱到郎郁尘跟前,一双桃花眼明明噙着笑,可不知为何令人有点慎的慌。
“霍乱阴阳。”郎郁尘定了心神,鼓起勇气凑到石千源耳畔,幽幽道。
坐的最近的黄连速虽然听不太懂,只是不明觉厉,蓦然感到自己大概是掉进了冰窟,如若不然自己为何抖的老高?
“哈哈……”石千源抬手指了指郎郁尘,那模样好似黄山之上那棵迎客松。
怎么,被戳中了心坎,以笑掩饰你的悲伤和尴尬呐?
郎郁尘乜了石千源一眼,道:“先生管好你的弟子,我们逍遥派就这么几个人,你总不能纵然你的徒弟把他们几个给霍霍了罢?”
等等,什么叫把我们几个给霍霍了?马丁凌心里反驳道:明明司洛扬那只花蝴蝶只对你这样的感兴趣!
寇兰吓得缩了缩脖子,满身惶恐,我要去找玉旻,这里要炸了!
莫西林抬袖掩唇,心里默念:“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黄连速已石化。
石千源放下手臂,顿了顿,淡淡道:“洛扬虽顽劣,但不至于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来,况且,无殇派弟子三千,哪个不足与他们几个媲美?”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们门派的人长得美,优秀如斯呗?虽说这四个草包的确磕碜了些,但也不至于被你羞辱,郎郁尘捏紧了拳头,回道:“好皮相不足以说明他不是一头禽兽。”
石千源见郎郁尘没有一点惧怕他的意思,倒是有些愕然,听这口气,倒不像个胆小怕事之徒,这点令他欣赏,这资质这胆识若待在逍遥派怕是明珠蒙尘了,这么想着,心里顿生好感,欲将人纳入无殇派。
但此人言行的确粗鄙了些。
“哦?”石千源目光灼灼地盯着郎郁尘,盛气凌人。
话虽未明了,但这目光却是犀利无比,像一把染了毒的寒刀子。
郎郁尘心头一梗,这掌门人竟是个狠人,郎郁尘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这种没脸没皮地才会逞口舌之快,不曾想……
“先生,上课罢……”马丁凌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了,两个男人在那里唧唧歪歪扯个什么玩意,再说了,如果不及时止损,郎郁尘大概能把逍遥派掀翻天不可。
师尊与师祖不在半年了,这所谓的师叔倒真是没让自己失望,一如既往的胆大包天,言行举止更是惊世骇俗。
石千源微微一笑,并理会马丁凌的建议,只是优雅地一转身,道:“郎郁尘,随我来。”
郎郁尘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脸,十分不情愿地跟着。
石千源侧目,不怒自威,道:“怎么?不乐意?”
郎郁尘面色不大自然,不语。
石千源目光急转直下,如墨的眸子里暗潮涌动,郎郁尘心下一凛,好家伙,把人惹毛了,大概要发飙了。
郎郁尘摸了摸乾坤袋里的凤竹扇,他没有法器,修习法术时全仰仗它了,半年下来倒也得心应手。
不过凭借自己这修为想与大乘级别动手,无疑是鸡蛋碰石头,必输无疑,郎郁尘不是不明白,可心里就是有那么一股不服气的劲,总觉得此人来者不善,虽说自己只是个挂牌师叔,既然入了逍遥派,那就得忠于它。
☆、高人指点
郎郁尘蓦地胸口一阵剧痛,凶狠霸道的一股灵压袭过来,郎郁尘被摔出几丈开外,脸色邃变,一口甜腥汹涌而出。
“你好歹也是个大师级别的人了,你……竟然偷袭我!”郎郁尘愤懑不已。
“教训你还需要偷袭?老夫让你七成修为,如何?”石千源面沉似铁,每说一个字都令人感觉有穿云断石的震慑力。
郎郁尘思虑了一番,长吸了一口气,遂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打就打,让我七成?好大的口气!
郎郁尘挑起一边唇角,抬手示意道:“成交!”
“师叔!”脑残四人组异口同声道:“不可!”
“闭嘴。”郎郁尘一人赏了一道噤声符。
石千源果然按照约定封了自己七分灵脉。
既如此,岂有客气之理,郎郁尘先发制人,执扇横扫开去,带着灵压呼啸而来,嘶嘶破风。
石千源不动如山,只抬手一挥,一道犹如闪电般的冰刀与郎郁尘的凤竹扇正面交锋,只听得“砰”地一声脆响,冰刀碎了一地,而凤竹扇却是丝毫未损。
“抱歉了。”郎郁尘趁热打铁,如此好机会,可不能错过,手中凤竹扇运用自如,横扫竖劈,带着森然戾气,狠绝无比。
石千源始终未亮出法器,依然是徒手接招,一只手带着精纯猛烈的灵压,恰似钢铁一般,手与凤竹扇短兵相接,发出一阵阵闷响,火花四溅,暴烈无比。
几百招下来,石千源暗叹,是自己轻敌了,这哪里是一个筑基修士?
况且,这扇子绝非世俗之物,分明是……
“小子,你哪来的法器?”石千源摊开手心,上边纵横交错,满是切割的伤痕。
“捡的!”郎郁尘看了看凤竹扇,这扇子平常的狠呐!
“休要胡说,这分明就是一把龙骨制成的绝佳仙器,并非俗物。”石千源道。
郎郁尘听石千源这么一说,倒也信了几分,不由地垂眸端详起来,只见这凤竹扇色泽明亮,莹莹有光,在天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出似象牙一般的骨架,倒的确不像俗物。
可我也不知道这玩意打哪来,又是何人所赠。郎郁尘挠了挠头,一脸懵逼。
“它是一把龙骨扇。”石千源道:“可惜它还并未被激活。”
郎郁尘顿时来了兴致,一时忘了他与石千源的斗法还并未结束,忙执扇向前,语气也多了几分熟稔的味道:“如何激活?请先生赐教。”
石千源伸出手,郎郁尘了然,忙将扇子放入他的手中,谁知石千源一拂袍袖,扇子落入他手中不说,郎郁尘还被猝不妨的一道灵压击中,狠狠摔落在地。
“你使诈!”郎郁尘淬了一口血,咬着后槽牙道。
“老夫今天给你上的第一堂课便是兵不厌诈。”石千源将扇子缓缓打开,眉间肃穆,神色凝重。
“那又如何,老子也给你上一课,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郎郁尘随手拍出一道灵符,于石千源脚底下炸出一个大坑,霎时间尘土飞扬,目不及三尺。
石千源下意识地抬袖遮面,双眼已睁不开,好小子,这符咒里加了何物?尘土入眼刺痛不已。
郎郁尘身轻如燕,一个海底捞月,扇子被重新夺回手中。
“喂,先生,石掌门,这不但叫兵不厌诈,它还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郎郁尘将扇子在空中转了几个花样,风流不羁。
石千源阖上眸子,耳廓微动,忽地身起,如鹰隼一般朝郎郁尘扑来,得意洋洋的郎郁尘哪知道石千源双目不见,又封了七成的修为却还能如此厉害。
郎郁尘拔足欲飞身遁走,却被石千源抓住了脚踝,心下一慌,扑倒在地。
死了,扑街了。
“啊!”一声闷哼,郎郁尘回望,分明看见石千源松开了自己的脚踝,一下飞出了五六丈远,狠狠撞在围墙之上,随即又啪叽一声掉落在地。
看着都疼,这下估计把人惹毛了。郎郁尘腹诽道,他该不会恼羞成怒把我给宰了吧?
脑残四人组纷纷闭眼,师叔哇,自作孽不可活呐!
郎郁尘有些歉疚,自己是不是玩过火了?好歹人家是客,也是一代宗师,还是第一门派的掌门,却被自己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如此羞辱,这换了任何一个人也忍不了这口窝囊气罢?
郎郁尘撒开脚丫子便跑了过去,将摔的七荤八素的石千源扶起来,随手将那身袍子上的灰尘掸去,嘴里不停道:“先生,您没事罢……”
石千源怒目相视,气的直发抖,道:“你给我跪下!如此德行,可有半点修士样子?如若不严加管教,他日必成大患!”
郎郁尘忙活的手一滞,忍不住要口吐芬芳,不过好歹是自己过分在先,硬生生地忍了这一口王八之气。
不过让老子下跪没门,这辈子还从未跪过!郎郁尘退开两步,直挺挺地站着。
石千源心中暗骂,我还治不了你个小兔崽子?遂地解开了封印起来的灵脉,郎郁尘瞳孔骤缩,大事不妙!
好想开溜……
果然膝盖骨一阵钻心刺骨地疼痛,郎郁尘便被强按着脑袋脆生生地跪伏在地上,就连灵脉也被一道封印起来了。
这下好了,活生生地一只待宰的羔羊。
石千源于两人周身布了一道结界,又加了一道隔阻视线的屏障,瞬间两个世界。
“喂,我尊你一声先生,你就如此以大欺小,嘁!”郎郁尘心里跑过无数只草泥马。
“小子,你有如此好的灵脉,资质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完美,不过你身上戾气颇为深重,况且,你这不人不仙的身体令老夫十分疑惑。”石千源捻了捻须,目光落在郎郁尘的脚踝上。
郎郁尘心下一沉,什么叫不人不仙?自己莫不是个怪物?开什么玩笑!
石千源抬掌在郎郁尘全身过了一遍,经过心脏与脚踝处便金光大盛,石千源心下了然。
郎郁尘纳罕,这是过安检呢?我身上莫不是带了违/禁品?
石千源席地而坐,慢悠悠道:“小子,要走正道,切勿入了魔,祸害天下苍生乃有悖正义之道。”
我什么时候祸害天下苍生了?
你才祸害天下苍生,你全家都祸害天下苍生!
郎郁尘愤愤道:“我从未杀过生,你可别污蔑我,我虽不算个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徒,诚然我平日里嘴欠了点,也欺负过我的四个师侄……不过那都不是事。”
“怕只怕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石千源摇了摇头,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郎郁尘莫名异常,说的啥玩意,我是学渣,能不能说人话!
“听不懂。”郎郁尘诚实道。
石千源不答,只身向前,将人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可惜了。”
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勾的郎郁尘心头直痒痒。
“先生,请直言。”郎郁尘诚恳道。
石千源将凤竹扇拿过,不及郎郁尘开口,便一掌拍了下来。
郎郁尘胸口一阵剧痛,“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洒在凤竹扇上。
石千源,我吊你老/母亲……一言不合就打老子!郎郁尘心里暗骂,却见那凤竹扇上灵气氤氲,随即赤光闪耀,扇面上腾起一片符文,郎郁尘飞快地记了下来。
“念!”石千源大喝道。
念就念,你吼个什么玩意呐!我又不聋。郎郁尘睨了石千源一眼,虽然不知为何,不过瞧那模样,不明觉厉。
郎郁尘飞快地念起法咒,凤竹扇猛然自石千源手中弹开,通体愈发赤红,随即热浪滚滚,泼面燎人。
随着法咒念完,那凤竹扇恢复了最初之色,十分乖顺地回到郎郁尘手中。
“淬灵成功,以后它便算是认主了。”石千源意味深长道:“小子,记住,坚持本心,切勿入了迷途!”
郎郁尘抚了抚凤竹扇,若有所思道:“先生是说我有入魔的倾向?”
“可见端倪。”石千源答道。
“从何而见?”郎郁尘问。
“你身上天生带有煞气,且……”石千源顿了顿,道:“有被夺舍的痕迹。”
郎郁尘手一抖,凤竹扇应声落地。
原来是真的,郎郁尘一直以为自己装糊涂就不用去理会那些匪夷所思的奇怪现象,比如自己为何老是晕倒,经常记忆断片,又比如山下的村民为何说自己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