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轻轻一低头,便闻见了江榆身上带着一点点沐浴乳的赶紧味道,青少年刚刚发育的荷尔蒙青涩味道,瞬间侵略了贺巢的呼吸和鼻腔。
贺巢一开始还挣扎犹豫了一下,可是很快便在江榆额发间轻轻嗅了嗅,不自觉的靠近了他。
江榆浑然不觉,仍旧在纠结贺巢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他在想下了公交车要剁了贺巢的手好呢?还是脱掉这个已经受到污染的衣服好呢?
“到了,下车,你扶着我。”
就在江榆在犯罪和道德的内心挣扎的时候,贺巢忽然在他耳边低声说起来话。
江榆猛然回神,他惊觉自己现在还装着瘸子,被贺巢捏着的肩膀,有些疼,贺巢的双眼也直视着自己,江榆想了想,抬起了一瘸一拐的脚,靠在贺巢身畔,跟着他下车。
贺巢满意的笑起来,搀扶江榆,微微笑的看了一眼红透了脸的中年人,下了车。
江榆被贺巢带下去以后,就准备恢复正常行走的模样,但是贺巢又捏了一把江榆,说:“等一下,等公交车走了。”
江榆哦了一声,一股怪异而又激动的心情涌荡在他的心房。
两个人走远了,在前面拐了个弯,进了个小巷子。
江榆看着两边的门店都没开门,问贺巢:“你去哪里?都没开门。”
贺巢勾勾手:“跟着我走就行了,又不会卖了你?”
江榆跟着他往里面又走了一段距离,贺巢在一个门前种满了花的小酒馆前停下来,他仰头看了眼招牌,白鸟酒馆。
江榆好奇的跟着贺巢进了门,门压根都没锁,里面也一个人也没有。
贺巢开了灯,走到柜台边,敲了敲桌子喊:“夏哥!”
柜台下面,一个头发乱七八糟,胡子拉碴的年轻男人打着哈欠站起来,“干嘛呢?地震了啊?叫什么叫?你夏哥睡着觉呢!啊!”
江榆听着他像是讲相声似的讲了一大串,好奇的伸头看了看柜台下面,里面竟然铺了个毯子,还放了两个枕头,看来这个夏哥刚刚真的在柜台下面睡觉。
夏哥瞅着江榆这好奇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来,问:“贺巢,你从哪里拐来的小孩啊?长得还真好看。”
贺巢咳嗽一声:“我同学。”
“哟?贺哥也有同学啊?”夏哥似乎惊奇,故意提高声音调侃他起来。
贺巢白了他一眼,似乎叫他别乱说,“我没吃早饭。”
夏哥哦了一声,敲了敲点单台子上面的一个玻璃罐,里面放了不少硬币和红红绿绿的人民币。
贺巢从钱包里面掏出来一百块,扔进了玻璃罐子,“给我们一人一份,再给他来一杯蜜桃苏打。”
江榆立即看向贺巢,刚刚带他逃学的时候,不是说来喝酒的吗?
蜜桃苏打怎么听不像是个酒的名字,他撅起嘴,有点抗议的意思,期期艾艾的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贺巢扫了他一眼,“干嘛?”
“酒,我想喝酒。”
贺巢不理,“小孩子喝什么酒。”
江榆生气的红了脸,“我十八岁了。”
贺巢挑眉,笑话他,“身份证给我瞧瞧。”
江榆顿了顿,低头从口袋里翻出了钱包,从钱包里翻出了身份证,然后把身份证递给了贺巢,“你看看,我十八岁零八个月了。”
贺巢:“······”
江榆固执:“你看看!”
贺巢捏眉,“好好好,我看,我看。”
他细细看过去,见江榆果然是成年了,去年高二就成年了,还有三个月就到生日了,马上就快十九了。
可是身份证上那个青涩的少年,脸庞绯红,眼睛闪亮的像是钻石般,怎么看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
贺巢把身份证还给江榆,转头对夏哥说:“给他一杯荔枝酒。”
江榆委屈,行吧······
荔枝酒那也是酒。
夏哥被江榆的模样逗笑起来,看他的眼神像是小狗一样,不自觉伸手想在江榆头上褥一把。
江榆被他吓了一大跳,唰的赶紧后退,活像是被惊吓到的猫,一下子全身的猫都站起来了。
夏哥尴尬的手停在空中,不知道是收回来呢,还是不收回来。
贺巢勾唇,有一丝的愉悦,“喂,他洁癖的很,你别乱动手动脚。”
夏哥哦了一声,收回手,转头去小厨房里面准备食材给他们做早饭。
贺巢拉开靠窗座位下的椅子,对着江榆招招手:“过来坐下。”
江榆乖乖的走过去,乖乖的坐下。
贺巢然后进了柜台后面的小厨房,和夏哥低声说着话,一边说一边帮他洗杯子。
江榆望着他,见他们的声音越说越低,便准备转过头去不再看了。
但那个夏哥忽然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忽然顿住了动作,嘟囔了几句,擦擦手从一个小柜子里面拿出个药盒子一样的东西,塞给了贺巢。
江榆收回视线,脸庞发烫,努力是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见人的交易。
等夏哥做完了,时间也过了半个小时了,他端着一盘秋葵虾仁蛋和一盘鸭肉香橙沙拉走过来。
贺巢跟在他后面,一只手端着一杯粉色的饮料,一只手拿着吸管,然后放在了江榆面前。
江榆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伸手捏着吸管喝了一口,一股香甜的荔枝味和酒精味冲上来,然后江榆就有些头晕了。
贺巢坐在江榆对面,忍不住勾唇笑起来,他把秋葵虾仁蛋推倒江榆面前,“吃这个,夏哥最拿手的。”
江榆嗯了声,然后打了个嗝,嘿嘿笑捏着叉子吃起来。
贺巢笑意更甚。
夏哥:“??????贺哥,你脑子抽了?”
贺巢:“······闭嘴。”
江榆早上吃了饭,可是夏哥做的东西确实很好吃,和家里完全不一样的味道,清爽还带着一点点甜,江榆吃完了秋葵虾仁蛋,望着贺巢的沙拉。
贺巢已经吃了小半,只剩橙子没吃了,他问:“你想吃?”
江榆点头。
贺巢眉开眼笑的准备捏个橙子递到江榆面前。
哪知道江榆猛地后退,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看向了夏哥。
夏哥噗哈哈哈哈,一下子没忍住,捂着肚子笑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贺巢捏着眉头,“江榆,我们回学校吧。”
江榆很老实的摇摇头,“我想吃你的沙拉,我想让夏哥给我重新做一份。”
········
江榆和贺巢在外面晃荡了一天,到晚上回到学校。
其他科老师当做没看见,胡月志看着贺巢,又看看江榆,最后也没说什么,咳嗽一声:“高三了啊!”
江榆有些愧疚了,捏着语文书,认真看起来。
晚上下课,吴伯准时接他回去了,江榆刚到家门口,看见傅云开在他家门口那里玩手机。
江榆顿了一会,“吴伯,你先进去把。”
吴伯早早就看见你了傅云开的身影,嘿嘿笑:“那小少爷去找小云吗?早上你说的,我都和他说了,你们俩年纪小,没啥闹的,都是朋友,别生气了。”
江榆闷闷的应了声,推开车门,走近了傅云开。
傅云开其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自己又怎么让江榆生气了,给他发消息也不回,给他说话也不听,要不是吴伯来说,他还真的是没发现,江榆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摸着手机,望着来了的江榆,满脸伤心。
江榆低头,踩着路上的石子。
傅·不懂风情·钢铁直男·云开,直接问:“你为什么生我气啊?”
江榆没回话,头更低了。
傅云开上前,“小瑜?干嘛不说话?”
江榆的目光跟随着他的目光挪到了傅云开通红的脸上,“你站了多久了?”
“没多久。”傅云开揉揉冰冷的面颊,嘴硬的很。
江榆又问:“你冷不冷?”
傅云开嘿嘿直笑,“不冷。”
江榆又不说话了。
傅云开吸吸鼻子,感觉手冻的疼,委屈了:“我有点冷了。”
江榆推开大门:“进来。”
傅云开笑起来,跟上去:“小瑜,你没说你干嘛生气呢?是不是那天我说错什么话了?”
江榆不说话,倒了一杯热水塞给傅云开。
傅云开接过来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喘了口气,见江榆头发有些乱,伸手给他拨顺了,然后说:“你干嘛叫吴伯和我说一中上课时间,你给我不就行了。”
江榆显然是习惯了傅云开动手动脚,压根没想着躲,他看着傅云开疑惑的脸,想了想,“你告诉我妈那天的事情了?”
傅云开一愣,“你妈说······”
“我不喜欢你这样。”
“可是······”
江榆脸红,根本不给傅云开反驳的机会,“我是我,我妈是我妈,我一受欺负,你就要和我妈说,我很不喜欢这样。”
傅云开低下了头,不知道有啥错,但是他妈说了不论什么事情,先道歉就对了,他几乎没什么负担,立即说:“对不起。”
江榆:“······不是叫你道歉。”
“那干什么啊?”傅云开放下杯子,舔舔唇,期待的看着江榆。
江榆一字一句,认真的说:“不允许把我的事情再告诉我妈。”
这件事,傅云开犹豫了,他们是小孩,遇到的事情几乎是不能解决的,如果江榆再受到什么欺负,他们没有办法去解决,只能求助大人。
江榆见他犹豫,立马急了,“你要是再告诉我妈,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傅云开一听这话,急红眼了,恨不得举手发誓:“我以后绝对不告诉你妈了。”
第11章 委屈
周一早上,傅云开就要去一中报道了。
他妈跟他说着一些注意事项。
傅云开放下手机,拿起豆浆,说::“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说这么多,我都知道。”
“救你这傻子,知道个什么?”他妈恨铁不成钢,拧了一下傅云开的胳膊,“一中不是双语高中,你要好好学习了,不要说话不经脑子,要不没事就别说话,跟小榆一样就行,安安静静的,别没事咋呼的像是什么样。”
傅云开喝了口豆浆,“知道了。”
他妈看着傅云开这么听话,稀罕的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十分耐人寻味。
他妈说:“对了,你就和小榆一起坐车去,我和你夏婶说好了,回来也是。”
傅云开听了,开心的点头,“你放心,小榆包在我身上。”
说着,他拎著书包出门去找江榆一起去学校,非常自觉的坐到了江榆身边,和他聊着天。
傅云开去了学校,第一件事先去教导处报道,然后由教导主任领到了六班班主任胡月志面前。
胡月志觉得脑袋疼,刚刚才转来了一个自闭症,怎么又来了一个?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傅云开的脸,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他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傅云开立即回答:“我叫傅云开,拨的云开见月明的云开。”
胡月志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还好,是个正常人。
他高高兴兴的领着傅云开去班里。
这时候六班正在上数学课,胡月志暂停了课,让傅云开上台自我介绍。
傅云开咳嗽了一声,停止了腰杆,扫过班里所有人,最后看向了江榆,嘴巴一咧:“大家好,我叫傅云开,喜欢打篮球、打排球,大家没事可以喊我一起打球哦!”
底下的人一看,来了个正常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江榆虽然是个神经病,但是刚来六班,已经打了两次架了,再来个神经病,他们也没安生日子了。
别看现在吴洋没来,来了肯定又是一堆麻烦事。
胡月志见傅云开活泼开朗,脸上带了笑意,他笑着说:“傅同学,那你坐······”
胡月志的眼神扫过贺巢和江榆,最后看向了贺巢:“你坐倒数第二个,贺巢边上吧。”
贺巢依然在看着自己的书,头也没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胡月志心想,反正不要和江榆坐一块,不惹事就行。
哪知道傅云开忽然又咳嗽了一声,“老师,我和江榆坐就行了,我和他是朋友。”
胡月志眼前一黑。
傅云开嘿嘿笑,直接走到江榆边上,坐下来就对江榆说:“咱们又是同桌了。”
江榆嘴角翘起来,“同桌就同桌,笑的那么高兴干什么?”
傅云开低头,收拾书本,发现桌子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敢情是江榆已经收拾了一遍。
他越想越开心,往江榆身边凑了点,问:“多少页?”
江榆指了指自己的书角,“自己看。”
傅云开喜从心来,就是开心的不得了,他哦了声:“36页啊?”
前排的贺巢嘴角不经意沉了沉。
傅云开生的活泼开朗,常年笑吟吟的,他更像是个正常的青少年,只要一面对他,就能感觉到他汹涌的蓬勃生命力,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激情和热切。
惊鸿一瞥,你就会知道这个孩子纯净的像是一张白纸。
但是你也会知道,他还是个孩子。
没有过夸夸其谈、闹腾聒噪的年纪。
·······
周一下午第一节 课就是体育课。
也不知道是欢迎新同学还是怎么地,胡月志给六班的人放风了。
所有人在操场跑了一圈以后,就全部跑进篮球场了。
江榆累得喘不过气来,坐在树荫下的观众坐席上,一边喘气一边扇风,还一边嫌弃那群满是汗味的同学。
傅云开闲不住,满眼望着操场。
江榆叹口气:“去吧。”
傅云开一听,和撒了欢儿的哈士奇一样,瞬间冲到了操场,冲到一半,又折回来,对江榆说:“我就打一会,你坐一下,等会我们一起回去。”
江榆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傅云开赶紧走。
傅云开笑的更欢,伸手把江榆额前的湿发撇到一边,“别老低头,回头汗流进眼睛里了,你又要喊疼。”
江榆没拒绝,耷拉着肩膀,满脸的嫌弃。
贺巢就在不远处,他面无表情的望了一会江榆。
江榆感觉到了,他缓缓转头,正好和贺巢的视线对上了。
贺巢隔着半个观众席,看了他好半天,然后转过脸去,慢腾腾走到了操场边。
江榆有点不明白,虽然贺巢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也不会像今天一样,眼神幽幽的,有些叫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