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看着周天朗俊美容颜,这美貌可谓举世无双,只是容颜依旧心却早已变了。苏简简伸手抚摸周天朗的眉眼,唇边一抹满足笑容,道:“不要你的真心,能得到你的人,简简这辈子也了无遗憾了。”苏简简说着抚身倚靠在周天朗胸膛。胸腔里那颗心腔正蓬勃跳动,只是每一下在呼唤的人都不是她。苏简简涌起一丝怅惘,如果人生如初该有多好。“曾经欠你的,往后我会好好偿还,少爷”苏简简香甜睡去,梦中周天朗还是陆景胜,白衣飘飘,书生不改,而山圻风景依旧。太后坐在轮椅上,这是郁琬为她特制的坐行工具。“什么,怀孕了”太后吃惊地问郁琬。第218章 意中人别抱琵琶“是的,太医刚诊断过,两个月身孕了。”郁琬答。太后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苏简简。”太后长吁一口气:“只要不是那女子怀了咱们皇家的骨肉就好。”郁琬当然明白太后口中两次“那女子”并非同一个人,而她也当然知道太后再次提到的“那女子”指的是谁。“那女子与太子尽管纠葛不休,倒是从未同过房。”听了郁琬的话,太后又是安心又是不甘。“她倒还有脸看不上咱们天朗”太后冷哼。“就是不知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郁琬不知,太后却是知晓的。她是前朝公主唐莉,自然不甘心于家国覆灭,匡复旧国绝不会死。太后压制下内心剧烈不安,问郁琬道:“袁弘德的伤势如何了”原本上月就要成亲,却因为袁弘德的手狩猎之时受伤,而让婚期再一次延缓。“一时半会儿据说好不了。”郁琬轻描淡写,太后不高兴道:“他是有意为之的吧京都皇城,多少名医国手在此,区区手上焉能好不了除非他不想好。”嗯,太后英明,他就是不想好来着。郁琬闭嘴不吭声。太后越发生气:“他这样是在作践咱们皇家的颜面,皇上赐婚,公主下嫁,他竟然推三阻四,将婚期一拖再拖,他若再如此,直接将他绑了入洞房好了哀家的女儿怎能被他如此轻慢”郁琬见太后动了怒,忙劝慰道:“母后,是女儿不急。”太后不解看着郁琬:“你不喜欢这门婚事”“皇兄赐婚,哪有不喜的道理”“那你是不喜欢袁弘德这个人”郁琬尴尬道:“是袁将军心中早有意中人。”此刻,唐莉正女扮男装,携着随从入了平安侯府。袁弘德的手缠着纱布挂在脖子上,猛然见随从领了唐莉走进来一凛。不请自到,来者不善呀。“我来替袁将军看看手伤。”唐莉笑道。袁弘德保持提防的姿态站立在原地,唐莉却一把将他推坐到椅子上。一边检查,一边笑道:“袁将军和公主的婚期推迟据说都是因为这手伤,我看不是吧将军真正的伤在心里,不愿意娶公主不是因为受伤不能举行婚礼,而是因为已有意中人,再难娶别人,谁说将军只是个武夫将军可是个情种,只是你那意中人现在又在哪里,与什么男子谈情说爱呢”刘凝波和方逸伟第二次相遇是在香山。因为在医院里连着做了几台手术,刘凝波终于得了个休假的机会,于是上香山赏枫。但见满山的黄栌树叶红似火。尽目的美景令人想吟诗一首。可是诗情画意的心情在遇到方逸伟后消失殆尽。因为方逸伟让她想到了那难为情的一夜情。她刘凝波岂是个随便的女子在方逸伟眼中她刘凝波就是个随便的女子啊。醉酒,滚床单,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就滚了床单,要多随便就有多随便。刘凝波已快速越过方逸伟向山上走去,白裙飘飘的身影迅速融进浩瀚的红海中。“喂,等等我”方逸伟追上刘凝波。怎么会遇到这样不近人情的女孩子那夜分明热情似火,今日重逢竟就这般冷若冰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刘凝波继续朝前走,方逸伟不敢再插话,只是跟在一旁,默默地走着。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显得好生没趣。他们已经走在一条筑于大山沟之间的相对狭长的小马路上。马路两边都是霜降过后的黄栌树,深紫色的叶子就像滴出的冷冻的血,人走在下面就像走在一条树荫掩映轻润幽柔的长廊上。方逸伟心里说不出的畅然。“刘凝波,我饿了。”方逸伟站住脚步,说道。刘凝波并不理会,还是向前走。“刘凝波,我饿了。”方逸伟提高了声调,孩子气地喊起来。刘凝波终于回过头来,回眸的这一瞬,方逸伟看得有些呆了,秋风乍起,拂乱了刘凝波的发丝,那乌黑的柔顺的秀发在白皙的脸上轻舞飞扬。白色的裙袂也跟着蹁跹飞飘。这纤瘦的身子单薄得令人心疼。方逸伟走上前去,脱下外套披在刘凝波身上。他伸手将刘凝波额前的秀发捋到她耳后去,第一次隐去笑容认真地对刘凝波说:“你饿吗我饿了,可不可以找家店吃点东西”刘凝波低眼看身上的衣服,心底里许多温暖直满上胸口。好吧,她渴望这样被呵护的感觉。这种呵护是康浩从来不曾给予她的。但是眼前这年轻的男孩子的呵护谁知道是不是一时兴起呢或许,只因为他和她发生过关系,他对她和旁人比起来便多了层亲昵,终究是不牢靠的。男人,或者爱情,都不再是她这个满身心创伤的女人能奢求的温暖。没有希冀,就没有失意。她不会再将幸福寄托在别人手里,幸福永远都掌控于自己的掌心。这样想着,刘凝波抬起头来,看着方逸伟的目光多了份释然的清澈,露在唇角的笑容尽管虚弱,还是没有凋残掉。“跟我走吧,前面就有一家店。”刘凝波掉转身子,方逸伟疾步追上她,迅速握住了她的手。刘凝波颤了颤,没有挣开。不知道为什么,她仿佛对他的执拗的性格了如指掌似的。于是,她温顺地跟着他在黄栌树下穿梭而过。许多红叶被风吹落,晃悠悠,晃悠悠飘在他们头顶、肩上、身后、脚边。黄栌尽头,是许多古松古柏。松柏丛中坐落着一家乡村小饭馆。走进饭馆,便有白胡子的老爷爷迎上来。他是这家饭馆的老板,慈眉善目,上了几盘野味,两杯麦酒。从小饭馆出来,日头已西斜。刘凝波看着直直从西边坠下去的太阳,回头看一眼方逸伟,道:“天晚了,你该下山了。”“那你呢”“我住在离这不远的斋院里,都是女眷,不收留男客。”刘凝波说着,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方逸伟,便兀自小跑起来。“刘凝波”方逸伟喊住了她,“为什么再见面,对我有这么深的排斥的感觉”听到这话,刘凝波背脊僵硬住。“是因为内心渴望,所以害怕,所以在面上表现出如此决绝吗”方逸伟已经走到刘凝波跟前,他握住刘凝波的肩膀,大声地命令道:“看着我看着我”刘凝波低垂的眼睑闪闪烁烁地抬起来,抬起来的刹那,方逸伟震住了,那漆黑的睫毛上分明挂着晶莹的泪滴,方逸伟倒抽了一口气,心口的那阵疼愈发清晰起来,他哑着声,但却铿锵有力地说道:“越渴望就越害怕,害怕失去,所以假装冷酷,假装不在意。离过一次婚,受过一次婚姻的伤害,就对男人、爱情、婚姻全都失去了信心和信仰了吗那我呢你眼前的我呢不这样真真实实、清清楚楚、明明确确地站在你跟前吗”刘凝波的泪已经一颗一颗又一颗往下落去。晶莹的泪珠滑倒在白皙的肌肤上,拖出两道分明的水痕。方逸伟一下就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像那一夜一样狠狠地拥抱,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丝,这一瞬,他觉得自己强大到无限。“听到我的心跳声了吗听到我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了吗千蒅,之前受到的伤全都忘记,从今往后有我,有我,有我”刘凝波的泪就这么断了线似的纷纷而落。她不相信,她无法相信,幸福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可是怎么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也在骗你自己,”刘凝波从方逸伟怀里抬起头来,她的面色已经苍白到极点,只有唇上还有一点点血色,“如果是因为那晚,你才跟我说这些话,我告诉你,我不是少女,我不需要你的负责,我不过是一棵残花”“败柳”二字被方逸伟有些恼怒的吻封在了口里。“不管怎样,你离婚了,我们相遇了,你不觉得这是天意,是冥冥中早有注定你和我是躲不掉的缘分,我知道你心底里有我,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但到底有了肌肤之亲,这样的距离难道还比任何的其他人遥远吗”一言惊醒梦中人,刘凝波的心像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似的。她还恍惚着,方逸伟已经转身蹲下,不容拒绝地命令道:“我送你回斋院”刘凝波望着眼前男孩的背影,有些迟疑,但还是俯下身去。方逸伟一下就背起她。“抱紧喽,不然摔倒可别怪我哟”方逸伟故意颠了颠身子。刘凝波终于笑起来,她把头战兢兢地靠到方逸伟的肩上,颤巍巍搂紧了他的脖子。“方逸伟爱刘凝波刘凝波也爱方逸伟”方逸伟大踏步向前跑去,喊声在林荫深处回荡。到了斋院门口,方逸伟放下刘凝波,伸了伸胳膊腿脚。“看你瘦不拉几的,还挺沉。”刘凝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目光里含满笑意和羞涩。“天晚了,你下山小心些。”刘凝波轻声细语。“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方逸伟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刘凝波将头缓缓地战战兢兢地埋进这年轻男孩的胸膛里,充满了不确定。方逸伟似乎感受到她的担心,低低道:“凝波,相信我,我们会有未来,还有永远。”未来在哪里永远有多远刘凝波突然地伤感和绝望。她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毁了这美好的梦境。这一夜,刘凝波睡得从未有过的香甜,方逸伟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喂,逸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孩的声音。方逸伟的睡意顿消。“逸伟,我是冰儿好久不见,你,你还好吗”电话那头,向冰儿怯怯的,声音里满带着歉意和负疚感。逸伟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是向冰儿的声音,这个女孩子已经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很多年很多年了。以致此刻听到她的声音仿佛遥远来自外太空般令他茫然不知所措。“喂,逸伟,你在吗”听到电话里久久没有传来逸伟的应答声,向冰儿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方逸伟叹口气,道:“在呢”“你在哪现在我想约你见个面。”方逸伟有些不可置信,他将左手臂枕到头下,清了清嗓子道:“现在不行,我要睡觉了”能够如此干脆果断的拒绝,这个女人对他来说真的是过去式了。“那什么时候可以”“有什么事吗”方逸伟有些不耐,时至今日,他对向冰儿应该要有些高姿态的。向冰儿觉察出方逸伟口气里的不客气,竟畏缩起来。见向冰儿磨蹭,方逸伟叹口气道:“见了面再说吧”他倒要看看时至今日,向冰儿约他还能再说些什么。挂掉向冰儿的电话,方逸伟打开手机通讯录里刘凝波的号码,看着手机屏幕上刘凝波三个字,他舒然一笑,把手机贴到胸口去。其实原来,人生不同的时刻可以爱上不同的人,但是刘凝波,你别再让我爱上别人了,让我一直爱你吧,直到老死。刘凝波真的听到了方逸伟的这句话,在梦里。“凝波,别再让我爱上别人,让我一直爱你,直到老死。”那么深情款款的方秘书,那么一往情深的话语,那么深邃多情的眼睛。刘凝波笑着醒过来。斋院的园子里已阳光满地,所有的植物在秋的早晨熠熠生辉。刘凝波披上外套,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划破房间的黑暗,刺人的眼睛。刘凝波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