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宁离了那间配室后,直接就去了栖梧宫的书房。
出于那一点不好宣之于口的担忧,李凤宁异常珍惜起与凤未竟相处的每一刻。非要与朝臣商议的大事自然还在原来的地方,但那些只要批阅的奏折与文书就可以直接送到栖梧宫里来看。
比起银阙宫,自然还是这里的书房离凤未竟近。
只是省了这点功夫,李凤宁到底是不愿意怠惰疏忽政事的,因此虽在栖梧宫里洗漱一番,心里还是挂念着前朝政事,想要把奏折批阅完了再去陪凤未竟。于是当她踏入书房,看见那里一道如今总算是不那么纤细的人影时,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停了下来。
凤未竟自己就是看书就多,因此栖梧宫的书房也改得十分亮堂。夏日午后的光虽不像冬日那样能斜进屋子里,却也能叫她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他打哪弄来一张汉白玉台面配树根脚的桌子,瞧着野趣横生,用起来更是清凉祛燥,似乎整间屋子都不同起来。
而那个穿着一身鸦青色袍子的人,就静静地立在桌边,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一本书册。
李凤宁微眯了下眼。
日头炽烈起来之后他鲜少出门,现下又是一天照五顿那么吃,因此整张脸不仅丰润起来,还特别地白净。无腰无臀的袍子穿在别人身上臃肿,却衬得他十分飘逸出尘。在加上由那种专注而生出来的沉静安宁,直叫人一瞥之下就再也不想挪开眼睛。
李凤宁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然后在他耳边问:“在看什么?”
“诶……”凤未竟一惊,手中的书册就滑落下去掉在了书案上。他转过身,仿佛挡着什么时候将手藏在背后,然后对着李凤宁强拉起一抹干笑,“谨,谨安,你回来了?”
“你做什么坏事了?”李凤宁眼睛微眯。她欺近过去,一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乘他不备把他身后藏的东西抽了过来。
“这是……”李凤宁有些诧异,她看看凤未竟再看看手里的东西,“我的杂记本子?”
因豫州那里的事纷繁复杂又耗时良久,李凤宁便把所有的细节、疑点乃至于她一闪而逝的念头全写在了一起,方便随时翻看。
“午膳之后,”凤未竟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仿佛有点心虚,“我想散散步的,但是外头太阳烈,他们不许我出去,就只好……”
不是为了偷看皇帝的密书而担心自己僭越,他只是在为自己没有按时午睡而偷偷溜到书房而心虚。
李凤宁眨了眨眼。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表情……
李凤宁有一瞬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他。
“谨安,你……生气了?”凤未竟的表情忐忑起来。
“清容,我的清容——”下一瞬,李凤宁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然后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谨安?”凤未竟下意识回手揽住她的脑袋,声音里却止不住地透出一点奇怪。
“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娶到手的夫君,在进宫的那天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抬起头,在最近的地方看着他,“今天总算是回来了。”
凤未竟眸中一闪,眉尖似是微蹙,随机放松下来,眸中带起一点柔光,浅浅笑道:“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沉船峡那时说的话你才动的心思。”
李凤宁瞧着他,摇摇头。“其实五哥和小六提起来之前我一直没有意识到,但如果真的要算的话,”李凤宁眼眸一转,“大概是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把你记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