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仪又做了什么?”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充满着一种无奈。她略一顿,想到一个可能,不由讶然道:“难道,是她……”
李鸾仪前有引狼入室,后又毁她父君唯一的遗物,这辈子想要叫李凤宁心无芥蒂只怕是难了。只是李端既然把李鸾仪带回宁城,隔远了之后再时日一长,怨愤到底也淡了下去,所以李凤宁如今想起她,只剩下一股无力感。
“没想到她能有这份本事吧?”殷六冷笑,“连我听到的时候都觉得不信呢。”
“但是从情理上来推敲,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萧令仪在一旁插话,“是有人把金马鞍的碎片拿去卖,偏巧被她撞见然后认出来,不是挺正常……”
金马鞍。
李凤宁眨眨眼。
这倒是个全安阳都知道的物件。
因为驲落年年来朝,赤月必然要赏赐东西下去,其中的黄金便会特意铸成马鞍的形状赏下去。冠冕堂皇的理由,当然说的是马具是驲落的象征。
其实却是因为不想叫驲落使臣拿着赏钱私底下去买些赤月不愿给的东西,譬如盐,譬如铁。金锭子少几个根本没人看得出来,但熔铸成一大块死沉死沉的金马鞍,首先少一个就很扎眼,其次就算砸碎了也多少能看得出原来的样子。再严令各地金店银铺,一概不许买卖金马鞍,大抵上就能解决问题了。
李鸾仪去金铺不奇怪。但是偷摸了御赐的物件拿出去卖,又不是什么光天化日谁都敢做的事,能正好叫去金铺的李鸾仪看见?
只是要说其中有些什么猫腻,人家便一口咬死了的确是碰巧看见,倒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李鸾仪这头倒也罢了。管她是一时良心发现也好,还是诚郡王不知怎的得罪了她也罢,总之她拿这事说话,李鹄起码一个“监管不力”的罪责是逃不了的。
但是……
堂堂鸿胪寺卿,也不能亲自盯着底下人把东西一件件装箱不是?
就算坐实了她一个失察的罪名又能如何?了不起罚个一年半载的俸就完了。她们姐妹几个,有谁靠着俸禄吃饭的?不过是个面子上不好看罢了。
但是如今这个时候……
李凤宁隐隐地起了些不好的预感。
只怕这事还没完。
她正思量间,就听有人在外头通传:“主人,巡城兵马司严指挥求见。”
李凤宁应一声后,素来总是一副心宽体胖模样的严胖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踏进屋来。她似乎是为屋里如此人数众多而一惊,在看到李凤宁注视着她的目光时陡然收回注意力,“殿下,听刑部的人说,透卖金马鞍的贼子那里,起出铸兵器的陶范来了!”
李凤宁眼睛一眯。
一旁萧令仪失声惊喝,“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