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却道:“谢阁老当真好脾气。”
简直屁话。
谢沂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见谁都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保不齐背后会给人使什么样的绊子。
锒铛入狱满门抄斩也不是不可能。
这哪是什么脾气好,分明是笑里藏刀。
兴许是这些时日听了顺国公太多牢骚,谢沂也忍不住抱怨了两句,颇有自知之明地说:“我哪里有什么好脾气,不过是碰上个难招架的小祖宗罢了。”
这话说得很是引人遐想。
听着像是抱怨,可一口一个小殿下、小祖宗,倒处处透着亲昵。
温伯旸“哦”的一声,语调微微上扬,颇有求知欲地问:“此话怎讲?”
谢沂睨了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轮换着在桌面上敲了敲,直言道:“国公挑的人是好,可分量比起小殿下来,还差得远。”
温伯旸眯起眼睛:“听谢阁老的意思,莫非还有旁的打算?”
譬如赚个从龙之功,再做上一朝首辅。
“恰恰相反。”谢沂听出他的潜台词,索性挑明了说道,“正是因为知道小殿下绝无继位之可能,我才愿意将人放在心上。否则他日地位倒转,新帝视这段经历为污点,我岂不危矣。”
他的话温伯旸过耳听了个大概,只牢牢记住了那句“绝无继位之可能”,一时心潮澎湃,左右看了一圈,确认只有他们二人,才低声道:“谢阁老何出此言?可是……陛下透露过什么?”
谢沂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样压低了声音:“十年前的旧事,业已盖棺定论,圣上是好面子的人,绝不会允许来日有翻案的可能。”
温伯旸心头大震,看了谢沂一眼,这人却早已没事人似的端起了茶碗。
谢沂老神在在:“国公也不必总想着来试探我,不论哪一位殿下继承大统,我都会是陛下亲任的顾命大臣,谁输谁赢,与我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
话说到这里,温伯旸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他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谢沂忽然叫住他:“秋猎在即,国公若是有心,不妨叫宁王殿下去争一争鸿胪寺的差事。”
温伯旸今日心中震荡一下接着一下,闻听此言,心下纳罕。
这话算是一句提点,真假不知,后果难料,信与不信全在他自己。
但与谢沂交好总归没有坏处。
念及此,他正了正神色,拱手道:“多谢提点。”
却说那舒玉,受了顺国公府的恩惠,加之自己也有往上爬的心思,被送到谢沂处后一直留心着这里的情况。
如来之前教导他的人说的一样,谢大人不近女色,院子里来往的大多是男人,但他也看不出谢大人对男色有任何兴趣。
至少自己来了这几日,谢大人别说碰他,面都没见过几回。
像是彻底忘了有这么一号人。
舒玉自个儿耐不住性子,偷偷往前院跑了两回。
第一回 谢大人不在,虽被发现了却无人说他什么。
舒玉略略将心往肚子里收了一点,想着自己到底还是与常人不同些。
第二回 ,他一路无阻到了谢沂房里,还未进门,便听里头传来一个少年含羞带怒颇为骄横的声音。
“谢云归!把你的手拿开,这样别扭死了!”
那少年说着,竟还打了谢沂一下。
房门虚掩着,舒玉其实并未看清,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啪”的一声打在皮肉上甚是清脆。
谢沂也不生气,泄出一丝笑意:“臣不动就是,殿下想如何便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
只听这二人语气,便知关系不一般,打情骂俏不似一回两回。
舒玉对街市坊间的传闻自然熟络于心,可他一直以为传闻只是传闻,最多三分真七分假,如今亲眼见了方才明了。
原来竟是真的。
这厢贺兰奚还在摆弄自己和谢沂的姿势,方才不慎被摸到了屁股,心中尚在羞愤,这会儿又猝不及防被拉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谢沂腿上。
“不是说好不动让我来的吗?”贺兰奚气呼呼道。
“臣又改主意了。”谢沂说着,在小殿下动怒前凑到他耳边又说了三个字,“人来了。”
贺兰奚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也不计较他出尔反尔的事了,两只手往谢沂脖子上一挂,放大了声音怪声怪调道:“听说顺国公最近常来找你喝茶,那老匹夫惯爱做拉纤保媒的事,可往你眼前带过什么人不曾?”
作者有话要说:
崩人设式小剧场
今天的谢大人:年纪实在小了些
来日的谢大人:柒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