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喽啰们还没反应, 连建丰一拍大腿:“愣着干嘛?你们赶紧去啊!”
几人立刻往声源处狂奔, 连建丰也狂奔, 但他是反着奔。正正好,这下都去抓人了, 他现在往哪儿都很顺畅,遇人只说拿枪。
连建丰疯了般跑得雪尘飞扬, 忽听远处炮火连天, 火花映得天地锃亮, 他手往下巴抹了汗。
幸好幸好,逃命这方面他经验充足, 那群傻不愣登的蠢货,就让他们当挡箭牌吧。
钟冉也在跑,但持枪的大流追着她跑。刚才没料到有人往草丛方便,她们甫一夺后院出去,那人就愣了两秒, 跟她们大眼瞪小眼。
钟冉血涌得头皮发麻,刀还没使上, 那人就叫唤开了:“跑了!她们跑了!”说着就朝人堆开枪。
钟冉让刘小蕊断后, 三个姑娘乍一见刘小蕊都是膝盖打战,钟冉气得用力推搡:“跑啊!跑啊你们!”
张玉昭连忙一手拉拽一个, 拼命朝后山狂奔, 突然有子弹落脚边,炸出拳头大的雪团。
她们吓得魂飞魄散,但脚下不敢耽搁, 只能又哭嚎又奔命。
后头跑来十二三个抓人的,全都端枪开枪,虽说是自制土.枪,但杀伤力十分可观,挨一子儿就能断手断脚。
钟冉回头,子弹射得遍地开花,雪花雾一般扬起又落下,好几发都划破了皮肤,火辣辣刺得生疼。
刘小蕊不是厉鬼,做鬼的能力十分有限,钟冉离得越远她杀人的力量越小,再加上持土.枪的见她都吓成了机关.枪,连续火光令她很难下手。
情急之下,她抢了把枪扔给钟冉,示意她加入抵抗,钟冉急忙接过,准头没对就朝后一通扫荡。
土.枪杀别人厉害,杀自己人也厉害,钟冉胡射乱射好歹伤了两人,但虎口没由来一震,她疼得后槽牙间直磕撞。
钟冉下意识脱枪看手,才发现自己对枪的把控不足,火.药向后漏出,攻击武器使成了自残武器。
“靠!”钟冉憋了一肚子火,枪被扬得老高,掷标枪般一甩,正砸中最近那人的头。
那人光顾捂头停止了开火,刘小蕊见机奋力一抓,当即给他来了个开膛破肚。
后头人见状,子弹越发密集,钟冉顾不得其他,只能推着三人继续跑,留余光搜寻有无货车停靠。
砰砰砰——!
钟冉的肩头再次划出血痕,她下颌眼角都溅了血,尚来不及抬手擦,右手的推力陡然扑空。
钟冉惊得脖颈僵直,又被跌倒的张玉昭绊得脚下趔趄,差点抱着她就地打滚。
张玉昭止不住呻.吟,但她硬撑着不肯哭,钟冉一摸,从她手臂大腿都摸出了血洞。
心脏提到喉咙口,堵得她呼吸发慌,又立即冷静下来。
幸好幸好,不是致命伤。
她抬头对另外两人大吼:“走!你们走!不许回头!”
两人惜命不敢耽搁,互相牵扯着往远跑。张玉昭咳出了鼻涕泡:“姐姐…你跑吧,我跑不动了。”
钟冉拳头紧攥:“我不跑,我这人说话算话,该带走的我一个也不落下。”
张玉昭问:“我能哭吗?”钟冉没回答,她便自顾流了眼泪,“真的疼啊…”
子弹呼啸着削过钟冉脸颊,她睫毛凝了血,又拿掌根拼命揉干,接着深吸一口气:“你一定会活着。”
说完这句,张玉昭感觉钟冉的体温似乎在迅速褪去,抓她手腕的五指比身下冰雪还凉。
大风吹红了钟冉的眼,丝状血管交叉缠绕,在张玉昭的视线里,那一股股红线逐渐膨胀成黑色,眼白湮没其中。
张玉昭连疼都忘了,嗫嚅着说:“姐姐…”
“…你一定会回家…”
钟冉放平张玉昭,腰杆慢慢挺直,将全身暴露在弹雨中。她的体温降至零点,血珠冻成冰渣,簌簌顺脸颊掉落。
追赶的人被她的反常行为惊住,开枪略有迟疑,随后有人大喊:“鬼!鬼!她也是鬼!”
众人见钟冉脸上的血管膨隆蠕动,像被大片黑网罩住,眼睛暗得能摄人心魄,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他们准头全对上了钟冉,此起彼伏的上膛声后,数十发子弹密密匝匝地朝钟冉盖来!
钟冉抬右手,握拳的五指猛然张开!
子弹似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停于半空进退不得,拿枪的俱是一惊,手起手落间又飞来大片子弹。
所有子弹都近不了钟冉半尺,她鼻尖发痒,有血从鼻孔渗出,直直流进了唇缝。
黑雾萦绕周身,她高抬左手,鼻血随之越流越多,一股成了两股,青白的嘴唇被黑紫覆盖,血顺下巴往衣领浸透…
钟冉十指合拢。
子弹被黑雾推得上下振动,频率堪比蚊蝇振翅,众人反应不及,黑雾便裹了子弹撕裂冷风,咻咻朝他们折回!
发愣的腿脚挪不动,逃跑的速度比不过,一时竟无人能躲。眼皮张合的半秒内,张玉昭听惨叫声接连不断,挟腥味的冷风将意识吹醒许多。
她几乎惊掉下巴,一双眼瞪得溜圆,等人群尽数躺倒,她才想起去看看钟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