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已是收了大半内力,依然打的她瞬间鼻唇窜血!
痛!
余小晚口中一片腥甜,脑中嗡嗡作响,歪着头傻了一样软在莫非怀中,随着马车剧烈摇晃,眼神直勾勾的,神情呆滞。
莫非借着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窗外,耶律越还没有追上来。
“你,死,不拦!主上!玄睦!当,如何!!!”
木然呆滞的眸子,隐约动了动。
眼泪依然惯性地汩汩而流,余小晚的眼神却明显明晰了许多。
她刚刚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内疚悲痛,恨不得立时以死谢罪?
她愧对耶律越是真,可让她求死却是万万不能的!不为旁的,单她死了世界便会崩塌,她也不会死的。
是那药!
定然是那药影响了她!
没想到那火焚之药竟这般厉害,她不知不觉便中了招,若非莫非拦着,只怕这会儿她早已滚下疾驰的马车,不死也得摔个半残!
即便此刻她已清醒的意识到,可心底的愧疚与悲痛还在不断跃跃欲试,想要操控她的神智。
脸上的泪更是止都止不住。
她闭了闭眼,想想玄睦,想想他只有在她怀中才能安睡,想想只有她能寻到行尘大师的竹林,只有她能再度求到折流的所在,她就不能死!
是的,她不能死!
即便对不起耶律越,她依然不能死。
她睁开眼,转身撩起车帘向外张望,通天的火光映照下,不远处的峡谷入口清晰可见。
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到了!
只要马车跑入峡谷,耶律越追进去,计划便算是成了,高德早已提前一日设下埋伏,困住他绝对不成问题!
越是胜利在望,越是不能松懈。
余小晚回身抱住莫非,没再坐上坐榻,而是就地盘膝而坐,将那狐裘盖得严严实实,遮住他的面容。
马车左摇右晃,接连撞了几次她的肩膀后背,连莫非都撞了几次头,可此刻谁还顾得这些。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头顶的车棚明显震颤了一下,不等余小晚反应过来,哐啷一声!碎渣灰屑纷纷落下,眼前光影一晃,整个车棚连带车厢四壁陡然被连根掀起!
“啊——”
少了车壁遮挡,余小晚猛地被横甩出去!
她本能地紧紧搂着怀里的莫非,两人一同滚到路旁草丛,虽是枯草,好在草长茂盛,起了相当的缓冲作用,完全没有如她原本设想的摔成半残的悲惨。
可依然很疼。
她提醒莫非:“别动!别暴露了!还不到时候!”
莫非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动。
她赶紧兑换了个心凝形释用了,这才故意松开了莫非,让两人尽量离得远一些,连滚了数圈才停下。
刚刚停稳,还没顾得睁开眼,耳畔便传来沉稳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
马蹄停了。
缓缓张开眼,四条细长的马腿近在眼前,仿佛随便已撩蹄子就能踩在她的脸上。
她颤巍巍地抬起头,仰望着。
北风呼啸,烈焰焚燃,十五的圆月被那火光遮掩,仿佛连群星都隐散,头顶灰蒙蒙一片。
耶律越背着幽暗的夜空,高高在上,垂眸睨视着她,青丝如瀑,袍角染尘,通身火光,仿佛自地狱而来。
“晨,晨之……”
微抿的唇依稀动了动,耶律越冷眼望着她,眉目淡然,眸光却阴冷如阎罗死神,望着死人一般沉默的望着她。
余小晚连爬了几下没能爬起来,只能勉强撑起上身,哀戚道:“我,我这是没办法,如若不这么做,你会杀了他,可是他不能死。”
耶律越依然不语,只那么冰凉凉望着她。
余小晚哽咽着,匍匐在地,卑微入尘,“我知道,我不该烧了厢房,我不求你原谅,你想如何处置我都可以,只是他已成了废人,根本不可能再与你抗衡,求你放了他……”
这是拖延之语,也是她的真心话,哪怕明知无用,她还是说了,如今这局面也是之前曾预料到的,现下只消等时晟杀个回马枪,将她与莫非带走,诱得耶律越紧追便可。
耶律越垂眸望着她,始终神情冷漠,不言不语。
“晨之,我……”
刚说了三个字,眼前突然遮过一缕猩红血色,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抵是方才甩出马车撞到头了,如今血顺额头涌出,流过眼角眉梢。
沾了血的眼看人,总觉得带着重影看不清楚,有心凝形释在,痛倒是不痛,就是头晕晕的。
“晨之,晨之……”
她突然忘词了,之前早就盘算的词,这会儿竟一句也想不起来。
这可怎么办?这还如何拖延时间?
一句想不起,句句想不起,她蓦然就晃了神,身子也不由自主跟着抖了起来。
“晨之啊,晨之……”
不知重复了第几遍他的名字,眼前光影一晃,耶律越翻身下了马,抬步走到她近前,蹲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