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棱——
一直窝在他肩头沉睡的小呼呼终于张开眼, 展翅在她头顶盘旋了一圈, 笨拙地落在她肩头,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再度沉睡。
耶律越睨了一眼小呼呼,探指轻轻抹掉她眼角的血迹,指尖冰冷, 琥珀色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火焰, 辨不出情绪。
“你……可真让本王刮目相看。”
本王?
他自称本王?
也对,他恨毒了她,又怎会在她面前自然而然的用亲近的“我”。
她不知该说什么, 只能继续哀切地唤着:“晨之……”
猩红的血抹掉又流, 他再度抬指擦去, “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顿了下,不等余小晚开口, 他突然又波澜不惊地道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还有你这腹中的孽种。”
什么?
他在说什么?
她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
收回帮她擦血的手,在她肩头接连蹭擦了好几下, 直到血迹全都蹭在她的衣襟上,他这才淡淡开口。
“真脏, 你是我见过的最肮脏的女人,从心到身,满是污秽, 没有一处干净。”
“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耶律越站起身来,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日日服用去子汤,真以为我不知吗?”
看着余小晚依然一脸茫然的模样,他又道:“你已珠胎暗结,你不知吗?也对,这么短的时日,府医都没能诊出,你又如何会知晓。”
府医?
当日刚从驿站被带回竹园时,采薇却是唤过府医给她诊过那么一次脉。
可是怀孕……怎么可能?她日日都服避子汤的。
余小晚自下而上地仰视着他,看他神色绝非说谎,他本也不是那信口开河之人,难不成,她真的有孕了?
有孕……
她怀了耶律越的孩子?!!!
她真的怀了?!
这怎么可以?!她时日无多,这孩子根本保不住啊!
余小晚突然慌了,简直无法形容的彻底的慌了!
“不会的,不可能!你怎知我有孕了?连我都不晓得,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震惊混杂着悲痛,让她的神色瞬息万变,看在耶律越眼中却是丑事被揭穿的心虚。
他冷冷道:“你真以为自己中的是子母同生蛊吗?”
“难道不是吗?”
“不是。”
“那……那我中的什么?”
耶律越不语,只那么沉沉的俯视着她。
余小晚兀自猜测,“难道是……缠情?不,不可能,若是缠情,离开你这么多日,早就该心痛如绞,不可能毫无反应。那是什么?还是说你又研制了什么巫族残卷不曾记载的……”
“缠情。”
“欸?”耶律越的突然打断,让她怔住,“什么?”
“缠情。”耶律越又重复了一遍。
剪水般的眸子微微睁大,“不,不可能!当日在那山道之上,你分明就没有感觉的!”
耶律越没有答她,可眸中的坚定却也不曾有丝毫转移。
余小晚本就慌乱的心,瞬间慌到眩晕,胃中翻江倒海,忍不住趴伏在地,一阵干呕。
好不容易呕完,她喘了口气,依然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就算那日山道之上你用了什么法子遮掩了过去,可这几日,我没有心痛也是真的!这难道不是因着我吃了折流的解药吗?”
耶律越不答反问:“这次宫变,有惊无险,全仗我未雨绸缪,早有准备,你可知道?”
这个余小晚早猜到了,不然耶律越便是有小呼呼做帮手,也难区区几日便扭转乾坤,可这与她中的何蛊又有何关系?
等等!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陡然想起耶律越离开的第二日,她食不知味,吃着饭菜都是苦的,难道不是因为担忧才觉得饭菜苦,而是被下了什么东西,真苦?
耶律越当日说的西边儿来消息了,指的便是玄睦,显然他早已知晓玄睦会有动作,该不会是……他早早便做足了准备,不止是防备玄睦,还考虑到了她,一旦他出了事不能兼顾到她,赵元便会在她饭菜中下暂缓之药,让她不必因那两日时限心痛如绞?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时顾不得细想,仔细想来,耶律越心细如尘,即便不信她也不舍得伤她,怎可能未雨绸缪了所有的事,却不为她解决蛊毒不得分开两日的后顾之忧?
她原本一直以为是折流的解药让她不再心痛如绞,如今看来,是耶律越……是他在她毫不知情之下,依然为她打点着一切……
难以言说的内疚与心酸刹那决堤,之前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火焚毒效,再度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