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爆竹震天,窜天雷一发接着一发,喜婆子小跑着站在门口高声吆喝:“新郎接新娘子咯——”
啊?!!
这什么意思?到府门前溜一圈再回来?
显然不是,耶律越抱着她径直上了花辇,秋日正是菊花盛放之际,一朵朵淡艳扑鼻的黄华菊爬满辇车,车子四角映天竹高高挑着四盏琉璃盏,盏顶的夜明珠晕如灿星。
八匹大马缓缓迈蹄,拉着花辇顺着大路踏马而行。
咻!啪!
咻咻!啪!
每隔不远便摆有烟花,花辇走过,流火窜天,啪的一声炸开五彩斑斓的火树银花。
古时不同今日,除了富贵人家,大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里也没什么消遣,还能省点灯油钱,便是在这繁花似锦的皇都城,天一黑,街上的人也是稀稀落落。
可今夜却大不相同,一拐过公主府胡同,满大街夹道相迎,到处人声鼎沸,抢喜钱的,讨喜糖的,热闹非凡,皇城百姓争相围观这与众不同的成亲大典。
白日不迎亲,半夜迎亲!
新娘子不坐轿子,却坐着辇车!
稀奇稀奇真稀奇!
这辇车看似简约却处处透着奢靡,车身雕龙画凤,龙衔东珠凤尾珠翠,便是不提这些金贵镶嵌,只随随便便上去抠一下也是满指甲盖的金粉,怎么的也抵十几两银子!
还有那琥珀雕刻的琉璃盏,更是价值不菲,尤其是琉璃盏上那四颗夜明珠,一个个足有小娃子拳头大,单是寻到一颗已是价值连城,这里竟能凑足四颗几乎一模一样的!怕是连皇帝老儿的国库都未必能寻到这么两双。
众人啧啧称奇,除却艳羡,也随之想到了当年时晟时大将军殡葬先将军夫人一事,当时那珍贵无比的水晶棺已让他们大开眼界,不曾想,今日这琥珀琉璃盏,成双夜明珠,更胜一筹!
啧啧啧!
皇家就是富贵,倒是他们这些个平头小百姓人穷见识少,比不得呀比不得。
感叹完了这低调的奢华,众人这才把视线集中在了车上两人。
看娶亲自然是先看新娘子,往日的新娘子都有花轿遮挡,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期盼风吹轿帘,好一睹新娘……胖瘦。
是的,也就能看个身形胖瘦,盖头盖着,轿帘也是一晃而过,真真儿是啥也看不清的。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新郎官大明大亮地搂着新娘,哪怕盖着盖头,这小风一吹,难免能恍见点真容。
“天——呐!”
“哇!!”
“这,这还真是……美若天仙!”
无怪乎众人这么夸张的反应,夜色本就容易让人感官朦胧,润泽的夜明珠光更是等同于开了美颜,再加之精心装扮,风吹盖头起的惊鸿一瞥,等等多种因素凑在一起,他们要是再不惊艳,那莫秋水也长的忒丑了点。
一时间,到处都是惊叹声,只恨那风太小,美人只能瞄到那么一刹那,运气不好的,跟了一路也没见真容,顶多看见一点下巴,可就这一点精致的下巴,也足够他们瞪眼舔嘴啧啧称叹。
“如此尤物,难怪国公爷如此舍本大娶。”
“可不是!便是那敦贤公主也不及半分。”
“此美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呐!”
烟花不断,燃亮了夜空,也将整座皇都城映如白昼,爆竹声,烟花声,小孩子们的喧闹声,众人的吵杂声,还有那呜哩哇啦的唢呐响,到处嗡嗡一团,却不让人讨厌,只觉得喜庆热闹。
耶律越紧紧搂着她,温热的手掌圈住她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即便周围如何嘈杂,也遮挡不住。
余小晚乖巧地缩在他怀中,枕着他的心跳,明明觉得心中安宁,却又隐约有些心慌。
又宁又慌?
完全相反的感受怎会同时出现?
她不懂,可这两种感觉的的确确真实存在,又安心又心慌,说不出的怪异。
“晚儿。”
“嗯?”尽管有盖头遮着,余小晚还是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隔着朦胧的红纱望着他模糊的面容。
耶律越低头隔着红纱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会不会觉得这般在街上游荡,像是游街示众似的?又吵闹又无聊?”
余小晚笑道:“不会,我很喜欢,喜喜庆庆热热闹闹的,仿佛天大的烦扰都是浮云。”
耶律越沉吟了几息,再度将她按贴在他胸前,话语震动在胸腔,闷闷地传入她的耳中。
“便是你讨厌,我也要这般做,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晓,我白越白晨之今日娶妻了!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一妻,再无其他,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什么?!
余小晚挣扎着又抬起头来。
“什么只有我一妻,说起来,你这般大肆张扬,便是苍帝忌惮那万蚁噬心丹让你七分,可公主呢?她那脾性如何容得你这般大肆娶一小妾?她难道……”
话未说完余小晚便住了声。
好像有哪里不对。
耶律越回府已有整整一日,所有人都出府迎接,为何独独不见敦贤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