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么一群青葱少女们,却并没有皇后娘娘深思得这般不愿,她们或许没有那么兴高采烈,却也都是欢欢喜喜的。
对于她们来说,嫁个好夫婿比许多事情都重要。
这关乎一辈子的命数,也关乎未来的人生,一旦选错,那以后日子就无论如何都过不下去了。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百禧楼,李令姝才发现这地方设计的极为巧妙。
百禧楼说是楼,实际上算是一个两层高的大开间,上下门扉拆掉的时候,二楼的露台处就可以当成是观礼台,清晰看到院中也有两层的戏台。
戏台不大,可布置却像模像样,跟坊间的戏台别无二致。
春日里,惠风和畅。
天色正好,不冷也不热,李令姝便扶着太后上了二楼,请她直接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
这位置看戏最好,正正当中,戏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一览无余。
李令姝略退后半步,坐在了她的右手边,而太后左手边那把椅子,依旧是空着的。
不多时,命妇们就都坐定。
安亲王妃正好坐在了李令姝的右手边,坐下后还跟她说了句话,李令姝简单答过,就不再去看她。
对于现在的李令姝来说,她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太后手中,太后不喜欢的人,她也最好不要多有接触。
坐下不多一会儿茶点就摆上来,李令姝简单看了一眼,大约是御膳房直接准备的,样式口味她大多都吃过,就不胆怯了。
大戏,这就拉开序幕。
李令姝原就没怎么看过戏,现在听这么一出全是半文半白的戏,听起来异常吃力,最后也只大概弄明白,这讲述的是一出儿子儿媳赚了大钱不愿意好好侍奉母亲,最后家道中落,反而是母亲收留他们,反悔一家团圆的故事。
李令姝:……
这戏真是送到太后心坎上啊!
李令姝看不太懂,也嫌吵闹,可她脸上却一点都不能显露出来,只能睁着眼睛,一脸陶醉地发呆。
她脑海里天马行空,思绪飞来飘去,最后又飞到身边的安亲王妃身上。
说实话,安亲王妃真的挺合李令姝眼缘的。
她长得很美,是那种没有冲击性的美,可能是身高的缘故,她就是静静站在那,也让人觉得飒爽英姿,很是不凡。
再加上她利落的行事作风,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这样一位安亲王妃,居然会对心叶茑萝过敏。
想起心叶茑萝,李令姝微微一愣。
既然太后原本就没想请安亲王妃,那李令嫣费这么大劲儿,弄这一套又是为什么?
李令姝趁着低头吃茶的工夫,迅速推导出两个结论。
其一是太后对忠勇伯李家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今日赏花宴请了谁不请谁,李家只能靠猜测,拿不准实际。
其二则是李家很清楚安亲王妃的性子,知道她今日无论请不请都会来。
为何李令姝推测是李家不是李令嫣,因为这件事靠李令嫣是绝对办不成的,若里面没有萧夫人的手笔,她又怎么在宫里行事?
萧夫人知道,忠勇伯多半也知道。
看来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忠勇伯都不是不在意,甚至是有些厌恶。
李令姝一口热茶下肚,浅浅又抿了一口。
今日的茶很好喝,李令姝尝着是略带了些茉莉香的白茶,再细腻的她就品不出来。
安亲王妃看她喝茶喝得认真,忍不住笑:“这是岭南茉莉白片,每年只御供两斤。”
李令姝喝茶的手微微一顿,小心翼翼看了眼太后,见她似乎正沉迷在戏折子里,这才小声说:“谢谢王妃。”
安亲王妃看她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心里倒是挺软的。
她这个人,最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看谁合眼就愿意看谁,看谁不顺眼,一辈子就都喜欢不上。
她今年这岁数,膝下儿女成双,女儿同李令姝差不多大小,却是个骄傲活泼的张扬性子。
再看李令姝的眉眼,就知她在宫里日子过得不好。
安亲王妃不由就升起些许恻隐之心,这股子慈母柔情来得很仓促,可她也从来不是含糊不清的人。
“你这丫头,瞧着也怪不容易的,以后若是有事,可以来找堂婶。”
李令姝微微一愣,她这话说得倒是十分亲昵,还带这些不一觉察的关怀,可她跟安亲王妃不过就才认识一个时辰,再多一刻都无。
“王妃……”
安亲王妃粲然一笑:“不为别的,就为你眼睛里这份干净。”
是了,若说她喜欢李令姝什么,就是那双好似会说话的凤目。
她的眼睛清澈、有神,细细看去,仿佛是一颗闪烁着光芒的曜石,闪着透亮的光泽。
安亲王妃看她一脸迟疑,摆摆手,不再说话。
她看人最准。
若不是自己这双眼,她不会有现如今的幸福日子。
大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不羡慕她的。
当年安亲王还是世子的时候,因其父朝上犯错被贬斥,等到世子束发也没有姻缘着落,还是少时的她同他见过一面,这才求着父亲许下这门亲事。
从她过门那年起,好事就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