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们俩个相合不相合,也不管太后生气不生气,安王妃人都来了,就是太后真不待见,也不能把人直接轰走。
于是赤珠只好在赶紧命宫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太后左手边的陪坐前。
安王妃就趾高气昂走过去,干脆利落坐了下来。
她根本不等太后赐座,行为左派极为敞亮。
李令姝微微垂着眼,她都不用看,都能感受太后那里十分不愉。
但太后不愉快,便是烦她烦得要死,都是不会表现出来分毫都。
李令姝就听她对安王妃开口,很是和颜悦色:“前几日听闻王妃带着世子去黄庄跑马,哀家还以为你们要玩过这个春日,故而才没下请帖。”
这听着竟是开始闲话家常,安王妃就莫名笑起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跟那冯婧妍的婉转动听是不同的,若是细细去品味,便犹如山涧落泉,叮咚作响。
“娘娘真是慈悲,便是臣妇王府中事,也都是关怀备至。”
这意思就有些深邃了。
然而还不及李令姝多想,安王妃话锋一转:“说来也许久未曾去看望过陛下,待来日我们王爷忙完,一定要进宫看望一番。”
皇帝到底得的什么病,病成什么样,到底还在不在,谁都不知道。
宫里宫外,人云亦云,说什么的都有。
安王妃进来正殿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说出了所有命妇都关心的话题,现场陡然一静。
太后没说话,她突然举起扇子,轻轻扇了扇。
李令姝坐得离她不远不近,她一动,立时就闻到一股不深不浅的柔和花香。
初时有些茉莉的甜味,再细细品来,又带着些橘调的清香,最后的余味却是扑面而来的沉溺百合,让人久久回味,无法放下。
这样一味香,李令姝不知是什么名字,但用在一个守寡的太后身上,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合适。
不过,李令姝也无暇去品评这道香,侧耳一动,便就听到太后的爽朗笑声。
“陛下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太后顿了顿,“不过是之前政事繁忙的缘故,略有些寒症罢了,太医也是谨慎,怕陛下忧心政事不好好养病,这才叫闭宫静养的。”
“再说了,他是晚辈,怎好让堂叔和堂婶去看望他呢?”
太后是绝对不会松口的,谁要看陛下都不被允许,唯独李令姝可以去侍疾。
李令姝垂下眼眸,心里却很清楚,这不是太后信任她,而是因为她太无足轻重。若是惹了事,说不得直接就被灭口,根本不足为惧。
她跟那位依旧躺在乾元宫的皇帝陛下,在太后眼中说不定都已经是死人了。
思及此,李令姝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太后一门心思对付安王妃去也,倒是没看到李令姝的异样。
就听安王妃道:“既然娘娘如此言,便也不是咱们不够诚心。”
太后立时露出一个异常得体的笑容:“安亲王及王妃一向都很忠心,这是朝前朝后,文武百官,皆是有目共睹。”
话说到这,意思差不多已经很足。
因为她们俩个打嘴上交锋,弄得方夫人及两位小姐就只能站在一边,低着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的尴尬。
太后敷衍完安王妃,才把目光转到方夫人身上:“瞧瞧,我们妯娌两个说起话来,竟是忘了正事。”
她点了点那两位姑娘:“皇后且瞧瞧,都是年纪相仿的好孩子,以后也可日常请进宫来说话。”
李令姝乖巧得很:“是,娘娘所言甚是。”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安王妃在注视着她。
可能是她本人就是这样的性子,看谁就大大方方看,绝对不遮遮掩掩的,叫人平白笑话。
所以她好奇这位年轻的皇后娘娘,就那么堂堂整整的看,看得李令姝头都要抬不起来,只得佯装捏手里团扇。
太后轻咳一声,道:“安王妃头一次见皇后?这孩子很好,体贴又孝顺,对皇儿也是一万个忠心的。”
安王妃就说:“皇后娘娘年纪小,倒是害羞呢,抬头叫堂婶瞧瞧。”
先帝是独子,并无兄弟,也只两三姐妹,安亲王作为堂弟,关系是最亲近的。到了李令姝这一辈,确实应当叫安王妃一声堂婶,会显得亲切许多。
不过根据从太后那得来的经验,李令姝却是不能开口就乱喊。
她微微抬起头,对安王妃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整个过程,她都没说话。
安王妃是浅浅看了一眼皇后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心里记下这个人,也就不再关注。
这么连续打岔两回,太后也略显无奈,忙命人请方夫人母女三人坐下,又请了其余的命妇一一上前。
有安王妃怡然自得坐在那,气氛就略有些怪异。
不过,既然人都已经进宫,今日都行程必要好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