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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啦,撒花花。留言掉落红包哦 (1)(1 / 2)

☆、护短


这世上能让她放下剑的人不多, 宫中禁军将沐沉夕团团围住。太后赶来,喝令禁军将沐沉夕拿下。


她调转了剑,孤身一人面对着重重包围。千军万马, 她都不曾退却。那一刻沐沉夕想过,即便是死也绝不认输。


那一日寒风刺骨, 沐沉夕提着剑一步步走向禁军。七尺男儿,又是人多势众, 竟然生生被她周身散发的杀气逼得步步后退。


禁军之中不少人都是知晓沐沉夕的底细的, 他们未曾经历过战争,多数也都是贵胄子弟,惜命得很。热血男儿却少了血性。


在她面前, 简直就是一群羊遇到了狼。下场也是单方面的屠杀。


就在沐沉夕一点点走近他们的时候, 忽然,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上。


众人惊骇, 如此情境, 冒然接近沐沉夕,简直是找死。可是她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谢云诀沉声道:“冷静下来。”


沐沉夕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冷静?!孟子安杀了我姐姐,今日谁护着他, 我连他一起杀!”


“你英勇大义不惧生死,可想过你爹娘?!”


沐沉夕顿了顿,转过头瞥了他一眼。那一眼,满是悲凉和拒绝:“你懂什么?我爹娘只会为我骄傲。”


话音刚落,便听到沐澄钧浑厚的声音洪钟一般传来:“不错, 我们沐家人不惧死,只怕活得窝囊,活得是非不分!”


他大步走来,禁军齐齐推了数十步。太后指着他厉声道:“沐丞相,国有国法,你纵女行凶,该当何罪?!”


“臣知罪。”沐澄钧说着摘下了头顶的乌沙,端端正正放在了谢云诀的手中,然后拔出了剑,转身走向孟子安,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丢在沐沉夕的脚边,拿剑抵着他的脖子。


那一刻,谢云诀才明白,为什么沐沉夕永远会骄傲地说,她爹是个大英雄。也明白了,沐沉夕这样无畏的性格是从何而来。


沐沉夕看了爹爹一眼,fù_nǚ 俩相视一笑。沐澄钧挥剑,即将斩杀孟子安的那一刻,皇上匆忙赶到。


他衣衫不整,衣袍都乱糟糟的,脚上的靴子都还没穿好便匆忙赶了过来阻止两人。


皇上亲自上前握住了沐澄钧的手腕:“夕儿糊涂,你也糊涂了?有什么事先交由大理寺处理,一定查明事情真相。你不信朕,难道还不信谢云诀么?”


太后见皇上来,终于敢上前,指着两人道:“皇上,沐丞相fù_nǚ 大逆不道,皇宫之中拔刀行凶,有谋反之心!论罪当诛!”


太后一向护短,然后皇上更是护短。他清了清嗓子:“沐卿家,你们可知罪?!”


沐澄钧跪了下来:“臣有错,但无罪。”


“你冥顽不灵!”皇上龙颜大怒,“朕命你fù_nǚ 二人回家闭门思过,并罚俸三月!”


太后几乎要被气晕过去,这不痛不痒的责罚简直是光明正大在护短。


谢云诀忽然跪下道:“陛下,微臣身为大理寺卿,出此要案,理当由微臣负责审理。”


皇上瞧了他一眼:“好,此事交由你审理,十日之内查明真相!”


“臣遵旨!”


沐沉夕不甘心地瞧着孟子安被人带走,扯了扯她爹的衣袖:“可是——”


谢云诀却定定地瞧着她:“沉夕,你可信我?”


她抬头看向他,握着剑的手松了又紧,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我信你。”


“你等我十日,必定给你答复。”


沐沉夕垂下了眼眸,转身离去。他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瞧着两人,也有些唏嘘。只有他知道,谢云诀前日才背着他父亲向他请旨赐婚。可沐沉夕看谢云诀的目光里充满了失望。


两人能走到一起,还是自此分道扬镳,只在这一次了。


沐沉夕和她爹回到家中,原以为会挨娘亲一顿数落。千军万马他们不怕,最怕的却是让亲人担忧。


然而回到家,娘亲却熬好了汤等着他们。


那几日,沐家fù_nǚ 俩过得很艰难,毕竟沐沉夕的娘亲什么都好,就是那一手厨艺实在是难以恭维。


皇上虽说下令两人思过,却隔三差五召沐澄钧入宫。沐沉夕发现,爹爹原本与她同仇敌忾,可入宫几次之后,却渐渐转变了态度,反过来劝她要先忍耐。


她觉察到了不对劲,皇上一定是顾忌太后和孟家的权势,极有可能要放过孟子安了!


第七日,大理寺仍然没有结论,却传来了孟子安出狱的消息。


沐沉夕按捺不住,派人去打听,却忽然收到了一封密信,正是孟子安送来的。


约定的时间便是在后日傍晚酒楼相见。


他竟如此明目张胆,这让沐沉夕更加气愤。明明是他杀了人,却不仅可以逍遥法外,还敢如此挑衅。


于是她孤身一人去了酒楼。


孟子安已经摆下了酒宴在等她,看起来怡然自得,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得意。


沐沉夕其实已经感觉到了周围埋伏下的人手,不过她没有放在眼里。


她径直走到孟子安面前坐下。


“在此相会,我觉得很意外。”孟子安斟了杯茶放在沐沉夕面前,她瞥了一眼,没有喝。


孟子安没有在意,自斟自饮起来:“我知道,因为张宛心的事情,你对我是除之而后快。但有一句话我也想说,此事的根源其实并不在我。”


“不在你在谁?”沐沉夕只觉得这人荒唐又可笑,若不是他轻薄了张宛心,她怎么会死?


“沐沉夕,你可知你于旁人不同的地方在何处?”他眯起眼睛瞧着她。


“这与我姐姐的死有何干系?”


“有关。因为你竟可以认一个贱民当姐姐。整个长安城里,只有你不愿意承认尊卑,不愿意接受男女有别。若是换作任何一个女子敢这样做,都不会有好下场。但你不同,你能如此逍遥自在,只因为你有皇上和你爹撑腰。”


“即便没有我爹和皇上撑腰,我想如何活着,依然可以从心所欲。”


“恐怕未必。”孟子安又呷了口茶,“其实你应该看清楚现实,即便你爹暂且权倾天下,可终究我们四大世家才是根深蒂固牢牢把控着唐国的命脉。几百年来都不曾变的东西,若是有人想变,也会付出惨烈的代价。就好比张宛心,若是她顺从我。我可以给她许多银两,够她花一辈子。若是她不要银两,我可以给她名分,当然正妻不可,妾室还是没有问题的。”


沐沉夕冷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人人都想要银两和贪慕你的权势么?”


孟子安倒是十分冷静:“沐大小姐自小便是众星捧月,自然瞧不上我这些银两和权势。可你要知道,在唐国,在长安,孟氏一族意味着什么。”


“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意味着只要我皱个眉头,这个人第二天便可以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所以孟氏先1祖追随太1祖打下江山,就是为了让他的子孙后代可以如此草菅人命?将唐国百姓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虽然有些残忍,但确实如此。”


沐沉夕握住了腰间的剑:“你可知张宛心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副将,他镇守边关一十七载,打仗小仗打了百余次,身上刀伤剑伤无数。他和他的妻子都死在金兵攻占雍关的那一场战役里。他受的每一道伤,流的每一滴血,都是你能在安享富贵的根源。而你,害死了他的女儿!”


孟子安顿了顿,沉默良久。


沐沉夕忽然嗤笑了一声:“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在你们眼里我姐姐那样的百姓别说是草芥的,连你们衣袖上的灰尘都不如。可你要知道,唐国万里的江山,都是由一粒粒尘埃构成的。你孟子安的性命,不比任何人重要多少。”


孟子安忽然猛地一拍桌子,直起身来:“你以为你又是谁?沐沉夕,你知道你最惹人讨厌的,便是你这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嘴脸。满嘴说着为国为民,可你爹在朝堂当做的不也是铲除异己的勾当?你真当你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么?旁人看你,不过是个恬不知耻的贱人!你纠缠谢云诀的时候,与我调戏张宛心有什么不同?若说那个女人因我而死,我看谢云诀因为你而和王诗嫣解除婚约,说不定也恨你恨得要死。”


“你胡说!他——”沐沉夕说不出话来,她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就这样被血淋淋地撕开,顿时恼羞成怒。


孟子安凑近她,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我看你就不要再去肖想谢云诀了,不如从了我?你与张宛心不同,以你的身份,至少正妻之位是你的。”


沐沉夕只觉得头皮发麻,怒火之下,手起刀落。孟子安还没回过神,胳膊上袖管处已经空了。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声惨叫,埋伏的人手冲了进来。沐沉夕只觉得自己神思恍惚,满腔都是怒火,手起刀落之下,血花四溅。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只余下一屋子的尸体。孟子安惊恐地坐在地上,往后退着:“别杀我,我...我...”


沐沉夕手起刀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她缓缓回身,走到原本的位置坐好,取了新的碗,开了一坛子酒,一边喝一边等着大理寺的人到来......


☆、追妻


一杯杯的烈酒入喉, 却将方才的怒火渐渐浇灭。她看着满地的尸体,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方才,她在做什么?


尽管她满心怒火, 可她心中清楚地知道,离和谢云诀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日。不到最后一刻, 她怎么会动了杀心?


她来,只是为了将人抓回去, 可是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沐沉夕想不通, 脑子也越想越乱。她一杯接一杯喝了那些酒,一直到谢云诀带着人来到这里。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惊愕。沐沉夕想将沾满鲜血的手藏起来, 却手足无措, 那些鲜血是那样肮脏和刺目。她甚至想大哭一场。


可是她不能, 她永远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掉一滴眼泪。所以她只能装作云淡风轻。人是她杀的, 杀人偿命, 她不后悔。


她唯一难以面对的就是他。


谢云诀应该对她很失望,原本他就讨厌她,如今应该变成厌恶了。她的冲动毁掉的不仅仅是她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更有可能是谢云诀以后的仕途。


所以她准备好了认下这一切。


路过谢云诀身边的时候, 她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所有人都以为她无所畏惧,可衣袖下的手抖得连剑都怕是握不住了。


谢云诀是亲自送她进的监牢,仿佛是怕她半途逃走。


可她只是安安静静走了进去,自始至终一言未发。谢云诀负手在监牢外看着她,沉默良久, 才转身走了。


人一走,一片黑暗之中,她缓缓蜷缩了起来,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在监牢里的日子,谢云诀每日都来看她。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状似不经意地瞧上一眼。


监牢里的饭菜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她的饭菜不至于是馊的,但也很难吃。沐沉夕常常是两三日才会吃上一顿。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恍惚中,她总觉得有人进了监牢里,可是她太累了,懒得睁开眼睛。


直到有一天,她被噩梦惊醒,忽然睁开眼,蓦地对上了一双眼眸。


谢云诀正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瞧着她。月光自上方的小窗口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沐沉夕恍惚还觉得自己在梦中,她下了地,踉踉跄跄地伸手去摸,却触碰到了温暖的脸庞。她下意识地缩回手,收到一半,被谢云诀一把捉住了。


沐沉夕抬眼瞧着他,嘶哑着嗓子道:“你不必如此谨慎,该认下的罪,我一样不会抵赖。也不会一走了之。”


“你就这么想为孟子安偿命?”


沐沉夕觉得谢云诀手上的力道有些大,以至于她都觉得自己的手很痛。可即便是痛,至少这一次,他是握着她的手。


“孟子安杀了我姐姐,我杀他为姐姐报仇,仅此而已。”


他冷笑了一声:“你快意恩仇,可想过旁人?你可想过你的爹娘,你弟弟,皇上,长公主?可有想过我?”


“没有。”她咬了咬牙,“我为何要想到你?我早就想明白了,以前我是喜欢你。但那不过是因为年少无知,追逐着一个自以为是的假象。如今我才发现,你与我所想的并不一样。我对谢公子也造成了许多的困扰吧?”


谢云诀凝视着她良久,几乎要将她的手捏碎。良久,他冷冷道:“你对我造成的,不只是困扰。”说完松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去。


沐沉夕退后了几步,坐在了冷硬的床板上,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一滴泪滴落在掌心。她用力捶在了床板上,木刺扎在了手上,鲜血滴落了下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和谢云诀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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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裳看着窗外的沐沉夕,她和周禹已经说完了话,正转身进屋。


沐沉夕淡淡道了一句:“走吧。”


风裳一脸不情愿,可是迫于沐沉夕的威压,还是随她走了。三人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万籁俱寂,沐沉夕远远看去,书房的灯也熄灭了。


她没有停留,径直回了屋。风裳和夜晓在院门口便停下了脚步,两人齐齐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沐沉夕打了个呵欠,正要直接把自己扔到床榻上。身后忽然传来了咳嗽声,吓了沐沉夕一条。


接着火折子燃起了灯,谢云诀皱着眉头瞧着她:“不洗漱便要入睡了么?”


沐沉夕怔了怔,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五天前刚沐浴过,应该...没有味道...”沐沉夕有些心虚。


谢云诀走上前,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已经臭了,去沐浴。”说着便抱着她大步向内室走去。沐沉夕回过神来:“你不是应该在——”


他低头瞧她:“你还真希望我和她发生些什么吗?”


“当然不是。”


“她中了噬心蛊。”


沐沉夕惊愕地瞧着他:“可原本不是计划说,你假装中了她的噬心蛊,再利用她引蛇出洞么?”


“一样的。”谢云诀走到池边将她放了下来。


“但噬心蛊的发作需要知道中蛊之人心中的弱点,你如何得知她的弱点?”


谢云诀俯身认真地解开她的衣裳,像是一点点剥开莲子。沐沉夕的小腹微微鼓了起来,他将手覆在那里:“它长得很快。”


沐沉夕有些羞赧:“是...我最近吃得有些多,有没有多练功,所以...”


谢云诀笑了笑:“你这成日里上蹿下跳的,动的还少么?今晚又去了何处?”


沐沉夕收敛起了神色,抬头望着他:“我去见了周禹,问了他一些事情。”


谢云诀的手顿住了。


“阿诀,我...我欠你一句道歉。那时候你骂得对,是我太冲动了。许多事情明明可以不必通过刀剑解决,可我只顾自己快意恩仇,对你心存疑虑,所以...才犯下大错。”她垂下了眼眸,“你那时,一定很生我的气吧?”


“嗯,确实很生气。”他捏起了她的下巴,“气你在牢里对我说,你喜欢的不是我,只是你心中的幻影。”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就因为这个?”


“否则还能为什么?”


“我以为你会气我差点毁了你的前程。”


谢云诀嗤笑,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确实可以毁了我的前程,但不会是因为闯祸。”


“不是闯祸的话,还能是为什么?”


“我曾想过去雍关寻你。”


沐沉夕怔住了。她知道这一句话的分量。


谢云诀竟然想过为了她放弃长安的一切,哪怕最后他没有这么做,可有过这样的心意,就已经足够了。


“若不是为了你父亲生前的嘱托,我和你成婚的地方,应该是雍关。”


沐沉夕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你去寻我,我就一定会嫁给你?”


谢云诀凑近了她,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面颊上:“你忍心拒绝么?”


沐沉夕哼哼了一声,正要嘴硬,便被谢云诀吻住了。他一面吻着她,一面抱着她步步走入池中。温热的水中,沐沉夕脚尖渐渐触不到底,心下慌了起来,于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她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心下暗道,她早该从谢云诀如此长的气息中觉查出来他功夫的高深。


如今她怀有身孕,许多事情不便。谢云诀便耐心细致地帮她沐浴,沐沉夕有些羞赧,转身要跑。又被他自背后捉住了手腕按在池壁上:“扶稳了,后背也要洗一洗。”


她能感受到他的指尖滑过时候激起的涟漪,连忙寻些事情来分神:“你...你还没回答过我王诗嫣的事情呢。”


“王诗嫣心中的缺憾也是她的执念,便是对你的嫉恨。为此,她曾经害死了两个人。”


沐沉夕的后背僵了一下。


“你今日若是见了周禹,应该是对那件事起了疑心吧?”


沐沉夕点了点头。


他自背后揽住了她的腰,下巴抵在了她的脖颈间,声音温柔地传来:“我知你脾气有些冲动,却十分重视诺言。许下的承诺便一定会兑现,你和我约定的时间未满,你便不会动手。所以那时我便怀疑其中有蹊跷,于是去出事的酒楼又重新调查,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谁?”


“酒楼的小二。”


沐沉夕努力回想了一下,却不太记得那小二的面容了,应该是个很普通的人。


“其实你和孟子安在那家酒楼的会面,是另有人安排的。而这个酒楼的小二也被人收买了,他提前在那个房间里燃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香。那种迷香没有毒性,却可以扰乱人的心神。在情绪极为波动之下,会让人更加冲动易怒。”


沐沉夕握住了谢云诀的手,良久才嗫嚅道:“怪不得...怪不得...”


“孟子安确实该死,他草菅人命是错,惹你伤心更是罪无可恕,原本我是想搜集他其他的罪证将他送入天牢的。可惜,他死得早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与孟子安有关的另一件事。”


“什么事?”


“昔年,他曾思慕过王氏。”


☆、和离


这句话像是一道光瞬间让沐沉夕明白了一起, 她看着水面:“所以,当初他忽然去酒馆寻宛心姐姐的麻烦,是因为王诗嫣?”


“嗯。”谢云诀将她翻了个身, “张宛心被他掳走当日,原是王诗嫣指使。孟子安以为王诗嫣只是要将她抓起来, 借机要挟你。然而王诗嫣在赠予他的帕子里下了烈性的药,孟子安便...兽性大发...”


“所以我姐姐的死, 还是因为我...”


谢云诀捧起她的脸:“你若要这么说, 根源却是在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张宛心的死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王诗嫣。是她心术不正,谋划了这一切。当孟子安出狱之后, 她又让他写信约你会面, 其实也是想如法炮制, 再害你一次。”


“可若是这样的话, 那迷香...”


“问题便出现在这里。王诗嫣也是闺阁女子, 似酒家小二那种稀有的迷香是根本无从得到的。她能得到的也只是寻常的催1情香。但那个小二却不是常人。”


沐沉夕顿了顿:“他是寒鸦的人?!”


“不错。也是那个时候寒鸦的人第一次接近了王诗嫣。她的把柄落在了他们手中,从此成了他们的一枚棋子。否则,王羽勉也不会那般着急对你出手,其中便是有她的教唆。”


“这一切...你当年便查出来了么?”


她抬头看着他。谢云诀摇了摇头:“我查出了王氏, 但没有查出寒鸦。虽然知道那小二有问题,却不知是何问题。直到你的父亲说出了寒鸦的存在。”


“寒鸦到底渗入到何种地步?”


“无处不在。”


沐沉夕忽然觉得有些冷,谢云诀将她抱上了岸,擦干了她身上的水,用毯子裹了起来抱回寝室。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 他揉了揉她的头:“不过你放心,这些年我在长安也并非无所作为。”


“可他们还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杀了谢恒。”


提到谢恒,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半晌,谢云诀道:“杀谢恒的,是王氏身边的婢女清浅。”


沐沉夕的手紧了紧,她如今不急躁了。但这些人早晚都要血债血偿!


谢云诀替她盖好了被子,温声道:“好了,不要想太多了,早些歇息。”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忽然感觉他凑近,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沐沉夕这才放松了下来,慢慢进入了梦乡。


她睡眠浅,很少能有完整的梦。但自从跟谢云诀成亲以后,睡眠便越来越好。


只是一觉醒来,谢云诀还是走了。


她坐起身,叮咛便端着热水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沐沉夕完全没打算问她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她自己就开始嘟嚷了起来:“不过只是刚得宠罢了,尾巴便翘上了天。连我们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沐沉夕洗漱完,走到桌边,却不见了早膳。寻常她倒也无所谓,今日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叮咛,你怎么光顾着置气,连早膳都不备了?”


叮咛委屈地撇了撇嘴,声音都有些沙哑:“哪里是我不备早膳,明明是他们见风使舵。占了三个炉子,一个给少爷备早膳,一个给王氏,另一个给王氏熬补药。”


沐沉夕回想起了钟柏祁塞给她的书,里面还真有大户人家因为争炉子而闹得不可开交的。她当时嗤之以鼻,觉得钟柏祁实在是没见过世面,以为大户人家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斤斤计较。


原来居然是真的。


她思忖了片刻,起身道:“随我去膳房。”


叮咛的眉眼舒展开了,立刻伺候沐沉夕更衣,一路加快脚步跟着她去了膳房。


不一会儿,丝萝那里便听到了消息,说是夫人在倾梧院另起炉灶,领走了膳房大半的厨子和厨娘。只余下一些帮厨给少爷用膳。


她心下觉得痛快,明面上却不好太明显,听到了也只当不知情,没有进去回报。


早膳倒是如期送来了,只是大打折扣。待谢云诀问起,丝萝这才将事情简略告知。


她进去回禀的时候,瞧着那王诗嫣,心下鄙夷。只是转念又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她一向知道下人不该管主子的事情,何况男人纳妾也是寻常。


可偏偏她现在就看不得少爷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分明几年前他们订婚之时,她和叮咛一边伤心一边说,虽说早知道少爷会娶亲,可娶了王诗嫣总比娶沐沉夕来得好。至少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不到一年的时间,如今她就再也看不得除了少夫人以外的女人出现在少爷身边了。


谢云诀听完了丝萝的禀报,对王诗嫣温声道:“昨晚你辛苦了,今日回去好生歇歇。今晚回来一同用膳。”说完他对清浅道,“扶嫣儿回去。”


清浅福身应了。


谢云诀转头对丝萝冷冷道:“去看看倾梧院是如何另起炉灶的!”说罢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人一走,清浅便不再装模作样,她大步走到床榻边,一眼瞧见了上面的点点血迹。清浅面露喜色,转身对王诗嫣道:“看来你已经让他对你动了心!”


王诗嫣似乎有些晃神,半晌才抬起头,揉了揉眉心:“昨晚真是累了,扶我回去歇歇吧。”


清浅不疑有它,扶着王诗嫣回了居所。王诗嫣躺下不多时便睡着了。


安顿好了她,清浅便换上了利落的衣裳,潜入了倾梧院之中。


偌大的院子里,只见谢云诀负手立在树下。屋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喊和翻箱倒柜的声音。清浅有些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沐沉夕猛地掀开厚重的门帘,背着一个小包裹从屋里出来。身后叮咛拼命拽着她:“少夫人,千万不要冲动,不要走——”


沐沉夕挣脱了她,大步向前走去。叮咛哭喊道:“少夫人,要走,就...就带我一起走!”


谢云诀闻言,转身对叮咛道:“你是谢府的丫鬟,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出府一步。”


沐沉夕停下了脚步,恨恨地瞧了谢云诀一眼,转头对叮咛道:“等我禀明了皇上,和离之后,我将你要到我们沐府。”


叮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好,奴婢等着!”说着红着眼眶瞪了谢云诀一眼,转身回了屋。


沐沉夕背着包袱大步离去,谢云诀却头也不抬。


她出了府,没有上谢府的马车,而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清浅瞧见沐府的马车驶来,显然这马车要破烂了许多。


马车停下,走出来一位翩翩少年,模样和沐沉夕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不是他身形高大,清浅简直一位他是哪里来的美人儿。


沐沉念接过了姐姐的包袱,握住了她的手:“我早说他负心薄幸,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沐沉夕点了点头,保住了沐沉念:“阿念,还好有你。”


沐沉念拍了拍她的后背:“你等着,待此次科考,我一定出人头地,给姐姐撑腰,让人再也不敢欺负你。”


“好。”


沐家的马车驶向了皇宫,清浅没有跟过去,只是递了个消息入宫。


此刻正是文武百官上朝之时,沐沉夕下了马车,引得不少人纷纷注视过来。但文武百官也只是远看,不敢靠近。


不一会儿,太子府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裴君越自马车上下来,一眼便瞧见了沐沉夕。


两人四目相对,又无声无息地散了开来。裴君越径直向前走去,耳朵却竖起来了。他听到凌彦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郡主,你怎么在此?”


“我来告御状。”


凌彦嗤笑:“谁还能欺负了你,要告到皇上面前去?”他瞧着沐沉夕的脸色,心里一咯噔,“不会是首辅大人吧?”


“除了他还有谁?”


“可是——可是这毕竟是你们的私事,不能私了么?”


“不能。”


“但若是告了御状,我觉得反而不太好。”


沐沉夕走得很快,凌彦小跑着才能跟上,一路苦口婆心劝说。


裴君越在她路过自己的身边的时候,清楚地听见她说:“我要和他和离!”


他的脚步顿住了,忽然又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你说什么?你要和离?!可是认真的?”


☆、休妻


沐沉夕瞧了他一眼, 哼哼了一声:“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开心?”


裴君越咳嗽了一声:“我也只是关心你罢了。”


凌彦也有些焦急:“太子殿下,您可快劝劝郡主。”


裴君越看也没看他一眼,一双眼睛落在沐沉夕的脸上:“你放心,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


“你别幸灾乐祸, 老子和离之后就回边关,再也不回来了。”沐沉夕说着大步向金銮殿走去。


裴君越慌忙伸手去拉她:“三思!”


可他阻拦不及, 沐沉夕已经入了金銮殿。文武百官站定, 纷纷偷眼去瞧她。裴君越站在她身旁,收敛了自己的举止,低声道:“和离不要紧, 可你也不必急着离开长安啊, 你若是走了, 你弟弟该怎么办?”


她顿了顿, 看了他一眼, 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谢云诀走了进来。目光交错,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走到了另一旁。


文武百官还记得年前太后刁难沐沉夕, 首辅大人为了逼太后就范,带着他们在大雪里站了一个时辰,冻得四肢僵硬手脚发麻。


原先那般恩爱,转眼便如此疏离。看来太后将王诗嫣送入谢府,真是狠辣的一步棋。


人都到齐了, 皇上这才姗姗来迟。他的气色比起上次要好许多,神情少了些许呆滞。


众人纷纷跪拜行礼。


皇上抬手道:“众卿家平身——”他的目光落在沐沉夕的身上,“定安郡主,这是金銮殿,你为何来此?”


沐沉夕上前一步拜道:“定安请陛下做主。”


“哦?发生了何事?”


“我要与当朝首辅大人谢云诀和离!”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震动,众人议论纷纷。谢云诀转头看向沐沉夕,满脸都是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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