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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7)(2 / 2)

后来长大一些,皇上倒是颇为在意此事。总是要替她操办,每次宴饮都要青来许多世家子弟和贵胄千金。


但那时候,沐沉夕对生辰唯一的期待,便是可一见到谢云诀。她生辰那日,他待她极好,许多事情都会顺了她的意。


只是无论生辰怎么过,有一样是不变的——娘亲的长寿面。自宫宴上回来,无论吃了多少东西,那碗面她一定要吃完。


以至于娘亲时常摸着她滚圆的肚子,哭笑不得:“你呀,吃不下就少吃一些。如今又不似从前,饥一顿饱一顿的。若是吃成个胖丫头,谢家公子就更不喜欢你了。”


每每此时,她便一跃而且,出去再溜达一圈,消食了再回来。


后来她离开长安,生辰就再也不愿意过了。边关都是些大老粗,哪里记得这些。倒是裴君越会想起来,送她些贺礼。


无非是草编的蚱蜢,戒指一类的小玩物,她都收进了盒子里珍藏着。


回长安这么久,她全然不记得还有这件事了。毕竟,她再也吃不到娘亲的长寿面了。


沐沉夕坐在桌边喝着粥,咽下了一口才道:“我早就不过生辰了,那都是小孩子才喜欢的。”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过生辰么?总是让陛下大操大办,沐丞相当年还因此遭了不少的非议。怎么如今——”


沐沉夕横眉:“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陛下非要如此。大约只是想彰显对我爹的器重,拿我做文章。他倒是做了好人,罪责全让我爹担了。”


沐澄钧是她的逆鳞。


“但陛下昨日提起了此事,似乎是想再为你庆生。你...你若是不愿意,只在谢府中办便可。”


沐沉夕思忖了片刻:“办!正巧,我回来这许久都还未曾面圣,许多话,我还想当面问问他。



“陛下的意思是,看你想如何操办。”


沐沉夕思忖了片刻:“如今是秋狩的时节了,不如去鹿苑围猎,晚上正好围着篝火烤肉吃。你觉得如何?”


鹿苑是皇家的猎场,每隔三年会秋狩。恰逢时节,倒是个好主意。


谢云诀瞧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已了然了她的心思。想必又是有什么计划。


他很想知晓她的计划,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帮她参谋完善。


好比上次王羽勉之事,她的计划虽说出其不意,可是漏洞也是不少。若不是陛下也有心遏制世家的发展,王羽勉怎会那般轻易就被判斩立决?


不过她对朝中局势的把握倒是很准确,王羽勉出了事,王家遭到落井下石。如今十皇子已经封王,去了自己的封地。


一旦封王,没有诏书便不得回长安。


余下的事情,他一直在替她料理。王家如今已经是一副空壳子,勉强维持着体面,却再也不比从前了。


傍晚,内阁大臣们离开了御书房,谢云诀留了下来。


皇上对于沐沉夕生辰之事还是颇为在意,迫不及待询问:“如何?她可还...愿意见朕?”


“愿意的。只是...”


“朕知道,她心中有怨。你放心,朕不会同她计较。那她可说,想如何办寿辰?”


“白日鹿苑围猎,晚上篝火烤肉。”


“好,好,朕也许久未舒展筋骨了。”皇上起身来回踱着步子,满脸兴奋,还带了些许紧张,“你说,朕那日送她些什么生辰礼好?奇珍异宝她又不喜欢,胭脂水粉更不必说。她喜欢——”


皇上瞧了眼谢云诀,那丫头只喜欢他。


谢云诀思忖了良久,拱手道:“陛下,定安郡主如今最大的心愿,是她的父亲平冤昭雪。除此之外,无论赠她何物,都无济于事。”


“平冤昭雪...”皇上呢喃着这几个字,良久声音冷了下来,“谢云诀!朕一向看重你,可你今日却让朕无比失望!”


谢云诀撩开衣袍跪了下去,腰背却挺直着:“当年沐丞相之事疑点重重,两年过去,鸣冤之声依旧络绎不绝。旁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他的女儿。”


“朕——”皇上攥紧了拳头,良久,“沐家满门抄斩,是朕亲自下的旨意,你是让朕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么?”


“为忠臣平冤昭雪,只会让天下人觉得,陛下是圣明之君。”


“朕...再考虑考虑。”


谢云诀拜道:“臣知晓陛下的为难,此事也许从长计议。但臣今日还想斗胆请陛下赐臣一物。”


“何物?”


谢云诀低声说出了那样东西,皇上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允了他。


沐沉夕并不知晓御书房里发生了什么,她这次生辰,注定不会平静,所以要早做准备。


谢云诀归来之时,便瞧见她随身的行李里还带了一箱子的刀枪剑戟。他扶额:“你带这些做什么?”


“防身。”


“不必如此。此次陛下派遣了御林军副都统桑落和新任禁军教头楚越,这二位,你应该都认识。”


沐沉夕听完,又从袖子里抽出把袖刀递给了谢云诀:“那你也得带着防身,桑二哥前些日子不是刚被我从酒楼上踹下去么,这会儿怒气应该还没消。”


谢云诀默默将袖刀收了起来:“此次鹿苑之行,要住上七日。随行的物品可还有何遗漏的?”


沐沉夕转头看了一圈:“好像漏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什么?”谢云诀扫了眼屋内,最重要的东西,莫非是她的随身刀剑?


☆、妇随


沐沉夕便壮着胆子抱住了他:“遗漏了你。”


谢云诀嘴角的笑意一时间止不住, 哪里管她这是不是从哪里学来的野路子,由着她抱着。


他揉了揉她的头:“好了,不必带那么多的刀枪剑戟, 出行不便。倒是可以多带些衣裳。”


沐沉夕不想松手,嘟嚷道:“带了一件了。”


“出门七日, 只带一件衣裳?”


沐沉夕以前行军打仗,不修边幅惯了。听谢云诀这么问, 才想起自己如今身为女子, 妇容也是为□□子理当做到的。


她只好松了手,回头去挑选衣裳。好在叮咛眼疾手快,一早替她备好了这几日换洗的衣裳。


沐沉夕乐得清闲, 原以为这就完事了。丝萝领着丫鬟们捧了一堆胭脂水粉, 步摇首饰进来。


她乍一眼, 还以为是出海寻宝, 进了什么宝窟。就是她姑姑以前受宠的时候, 宫中也没有这么多的首饰。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不是说谢家崇尚君子之风,反对奢靡铺张。这些...也太多了吧?”


“又不是让你一日都戴完。你喜欢什么就留下来,不喜欢的也可送给旁人,只当是你赏赐下去的。”


沐沉夕挑花了眼, 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好在丝萝和叮咛懂得多,一一替她解释。


“这翡翠玉蜻蜓是公子亲手挑选的,夫人喜欢么?”


“喜欢。”


“那个白玉蝴蝶翡翠也是公子亲手挑选的,夫人喜欢么?”


“喜欢。”


“还有这双缎面流苏鞋也是——”


沐沉夕打断了两人的话,压低了声音:“这样, 你们把云郎亲手挑选都留下,其他的谢府女眷各自挑选去。”


丝萝扫了一眼,也压低了声音:“夫人,这些全都是公子亲自挑选的。”


“你别诓我,他政务繁忙,哪有时间挑选这些。”


“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是有时瞧见了,便会买下来。还有些是他亲笔画了,让长安最好的匠人做的。”


沐沉夕原以为这是谢云诀有心,让她在府里做人情。现在看来,是她会错了意。


“没想到云郎还有这样的癖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丝萝嗔怪道:“夫人不要误会,公子并非喜欢女子的物件,只是觉得有朝一日会送给心仪之人,所以才用了心。”


“你这丫头,真是会说话,又贴心。叮咛,你可学着点儿。”


丝萝急了:“我说的是真话,不是...”


叮咛使了个眼色,丝萝意识到自己失态,没再言语。


沐沉夕转头对谢云诀道:“这些我都很喜欢,要不都留下来吧。”


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他眼中的笑意更深:“好,都留下。”


叮咛扯了扯丝萝的衣裳,两人将东西都收拾好,便退了出去。


沐沉夕自觉通过了考验,刚松了口气,便听谢云诀问道:“你最喜欢哪一样?”


她后背一凉,冷汗冒了出来,生怕问题答不好要惹谢云诀生气。


“我...我最喜欢...其实全都很喜欢,一时间也难以分个高下来。就是觉得——”沐沉夕脑子里灵光一闪,“那个蝴蝶耳坠和那一长串的珍珠发簪特别好看。”


那两件首饰的形态,颇有些谢云诀工笔画的意思。沐沉夕也是赌了一把。


谢云诀凝眸瞧着她,没有说话。


沐沉夕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被凌迟,这也太难了!成婚前被他逼着读书,写功课,成婚以后还有经历这样的考验。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良久,谢云诀忽然走向她,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他的手揽着她的腰肢,怎么也不肯松手。


俯身就着这个姿势吻了下去。


沐沉夕今日见他心情好,前些时日的气似乎全消了。这会儿也胆子打了起来,加上经不住撩拨,十分主动。


谢云诀见她回应,心情更是大好。想着今晚将她办了,于是一面吻着她,一面去解她的衣裳。


沐沉夕决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更是主动。


红绡帐中一片凌乱和旖1旎的喘息声,但是片刻之后,声响停止。


谢云诀皱着眉头瞧着沐沉夕,她两只手攥着他的手腕将他按在了锦被之中,翻身将他压在了下方。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还有些低沉。


沐沉夕顿了顿,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替夫君宽衣。”


“不必,你松了手躺好。”


这种事情,哪有男人在下方的?


沐沉夕老老实实翻身躺好,谢云诀重新落在她的上方。又是一片旖旎的喘1息声。


然而不出片刻,谢云诀看着骑在他腰上的沐沉夕,揉了揉眉心:“沉夕,这不是在打架。”


沐沉夕赶忙把探入他衣衫的手抽了回来,滚到一旁躺好,还顺手抓过谢云诀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脸讨好。


谢云诀思忖了片刻,抽出了手,揽着她的腰抱在了怀中。那腰肢纤细,握在手中让人爱不释手。


沐沉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之前不主动,他不悦。如今主动了,怎么还是不喜欢?


她半是迷糊,半是有些沮丧,一双眼睛朦胧地看着他。


“方才你说喜欢,是真喜欢还是哄我?”


沐沉夕身子一僵,又来了!她正要再巧舌如簧把这事儿圆过去,谢云诀忽然掐了一下她的腰,整个人靠得很近,呼吸都扑在脸颊上。


她脑子里全然乱了,意乱情迷之下也编不出什么谎话来了:“丝萝说其中有些是你亲手作画,命人打造的。我记得你的工笔画,所以...所以选出了那几个。”


“那你如实回答,你心里究竟喜不喜欢?”


沐沉夕心跳得飞快,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懂那些。反正...反正你送的,我都喜欢。”


谢云诀眼中的笑意加深,沐沉夕知道自己这句话应该是说对了。于是就势用唇碰了碰他的下巴,又赶忙低了头,不去看他的反应。


他扯了被子盖上,只是将人拢在怀中。沐沉夕不安分地动了动,他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哼,怀中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真是乖巧。


但他知道,他家里这乖巧的兔子,明日便要放出去咬人了......


沐沉夕还有些意犹未尽,由着她的性子,她此刻早就把谢云诀扒1光了。偏偏他只是抱着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莫非方才还是太过激进,让他想起了昔日的阴影?


她抬头看着他,谢云诀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是唇边的笑意一直未散。


他睡着的时候,真是如同谪仙一般。沐沉夕觉得自己这么抱着他都仿佛是在亵1渎。若是他不经常出难题考验她,就更好了。


好在,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很好哄的。沐沉夕觉得自己对于哄谢云诀开心这件事,愈发得心应手了。


以前她还觉得谢云诀高不可攀,心思缜密难以捉摸。现在想想,明明他也是傻傻的。她再努力一把,很快就能哄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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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候会想,明明她生得很瘦弱,上了战场又是怎么穿着那么重的铠甲,提起比她还重的剑驰骋疆场的?


谢云诀正要起身洗漱,今日便要去鹿苑安顿下来了。他早早去处理好公务再回来。


可是刚动了一下,沐沉夕便翻了个身过来,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将他抱得紧紧的。


谢云诀挣脱不开,这么大的力气,大概提起百十来斤的剑也不是什么问题。


她睡得很沉,时不时拿脸蛋蹭蹭他的胸口。谢云诀轻轻兜其她的脑袋,她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兜在手里触感极好。


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此时此刻,他只想陪着她,等她醒来。


好在沐沉夕也不爱赖床,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她伸了个懒腰,迷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又抱住了谢云诀,将头埋在他胸膛里。


待她完全清醒过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警觉性也太差了。这要是在雍关,早死了八百回了。


正为自己担忧,谢云诀捏住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吻了吻她的眼睛:“今日我还有些公务,夜晓护送你去鹿苑,我晚些出发。”


沐沉夕顿时把那些个担忧抛到了九霄云外,扑着他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


“公务很是枯燥,你去了,我也不能陪你玩儿。”


“和你在一起,不枯燥。”


谢云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保证不胡闹,我便带你去。”


“好,我保证不打扰你。”沐沉夕竖起两根手指。


“那,洗漱吧。”


沐沉夕却没有动,她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这才起了身。


谢云诀虽然被磕得有些痛,心里却觉得欢喜。


这一顿早膳,清粥也甜丝丝的。


沐沉夕换了件男子的装束,扮成小厮跟着谢云诀去处理公务。一坐上马车,谢云诀便嘱托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


她似听非听,手指勾着他的衣袍,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发呆。


谢云诀无奈:“我方才说了什么?”


沐沉夕回过神,吐了吐舌头:“忘了。”


美1色当前,她哪里还有那心神去记他说了什么。


“你若是不记着,被人拆穿了身份,怕是过几日陛下的案头又要多几份弹劾的折子了。”


沐沉夕连忙凝了神:“你说,我记着。”


谢云诀耐心地重新说了一遍,沐沉夕连连点头,一字不落复述了下来。


他无奈地瞧着她:“明明不笨,却总是不肯用心。”


“那我都这么聪明了,若是再用心,不就显得其他人很愚笨。那样就交不到朋友了。”


沐沉夕在太学之时,虽然喜欢谢云诀,却也觉得他过于孤僻了一些。因为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旁人在他的光芒之下,总是显得黯淡无光。


以至于太学的同窗,都不大敢接近他。沐沉夕就觉得,若是没了朋友,岂不是很孤单?


“哪里来的歪理。”


“那...那你不也没有知交好友么?”


谢云诀愣了愣,良久,笑道:“其实有的。”


“我怎么不知道?”


“改日带你去见见。”


沐沉夕用力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道:“我也有一些知交好友,大概——”她扒拉着手指算了算,“百十来个,改日带你去见见。就是他们山南海北散得有些远。需要飞鸽传书,还有些在瀛洲的岛上,来回不便。”


“瀛洲?”


“是啊。几年前瀛洲不是来了一个使者出访,那人说话十分有趣。晚上我唤了他和通译一起去饮酒。我记得那时候,你好像是鸿胪寺卿,还接待过他来着。”


这么一说,谢云诀想起来了。那年瀛洲使者不远千里来访,带来了不少当地土产。虽然有些寒酸,但陛下为表泱泱大国包容万象,还是命他接待了这些使者。


为首的那位似乎是叫织田垣牧。


在长安待了许久,领略了唐国繁盛,流连忘返。


那织田垣牧脸皮子实在是厚,留在长安蹭吃蹭喝不愿离开。他又油盐不进,谢云诀软硬兼施了,也没能把他逼走。


可是忽然有几日,他被人邀请去饮酒。乐颠颠地去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就烂醉成了一摊泥。


接连几日下来,他忽然连夜递了辞行的折子,卷着包袱跑回了瀛洲。走的时候嘴里还嚷嚷着新学会的一句唐国话:“喝不动了,喝不动了,救命——”


沐沉夕还沉浸在回忆里,感慨道:“瀛洲的人真是实诚,喝酒也不知道推辞。还要同我拼酒,我顾念着他也是来使,怕他死在长安,都没敢太灌他酒。”


谢云诀至今还能回忆起织田垣牧被通译架着回来之时,那惊恐到扭曲的脸。


再看看他夫人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估摸着此时此刻远在瀛洲的织田君,此刻一定是后背发凉。


沐沉夕开了话匣子,不由得聊了一路。谢云诀记得很认真。


他实在是太不了解她了,以前只知道她刁蛮任性。却从不知她原来也是如此有趣的小姑娘,交了许多朋友,天南海北都能玩儿到一处。


而且为人仗义,侠义心肠。当年沐家那般尊荣,她也从不曾盛气凌人欺压过谁,反倒是帮助了许多人。


宫门口,谢云诀下了马车,沐沉夕便跟在他后面,替他抱着昨夜批阅的折子和文书。


两旁刚上朝的官员见了他,都要过来拱手行礼作揖。倒是没有几个敢上前来与他攀谈。


沐沉夕跟在他身后,左右打量,忽然瞥见了一道清瘦的身影。


这不是那位楚家表哥楚令舒么?真是冤家路窄,一想到他成日里弹劾谢云诀,沐沉夕就磨牙嚯嚯。


楚令舒感觉后背有些发冷,看来是入秋了,天气真的转凉了。


只是他无意中回过头,赫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楚令舒的心蓦地一抽,她...她怎会在此处?!


文武百官自他身旁川行而过,原本该是明艳的红色朝服,却失去了颜色。唯独是她,明眸善睐,一如从前。


他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身影,却忽然被高大的身影遮蔽。楚令舒抬眼,与谢云诀四目相对。


是了,他的表妹嫁给了当朝首辅,与他从此缘断。


若是未曾见他,或许他便能死了心。可是她偏偏又出现在他眼前,过往种种甜蜜都到眼前。


那时候的她,时不时会缠着他,要扮作书童出入他的左右。她总是爱笑,性情也豪爽。


似他这般小门小户出身的书生,也从未有轻贱之意。可她后来忽然拒绝了他,楚令舒一直觉得,沐沉夕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做不得主。


正晃神,谢云诀已经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路过。沐沉夕也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没有做什么停留。


快到太极殿之时,谢云诀停下了脚步,转头对沐沉夕道:“随行的侍从不可入太极殿,你且去偏殿候着。不许乱跑。”


沐沉夕还想看看上朝是什么情形,听他这么说,有些失落,但也只好停下了脚步没有往里走。


不过沐沉夕嘴上听话,腿却控制不住。避开了宫中侍卫四处溜达,忽然,她远远地瞧见了朱红的龙撵由远及近。


龙撵之上,皇上正单手撑着下巴小憩。朦胧中睁开眼,看看到了太极殿没有。余光扫到远处的白玉阑干后恍惚立了个人,他原是没有留心,又闭上眼。


可是脑子里的身影忽然重叠。


那是...沐沉夕!


他猛地睁开眼,果然见她正扶着阑干远远地瞧着他。距离有些远,看不清神情。


他张了张嘴,正要让宫人去叫住她。


她却转身走了,留下了一个淡漠的背影。


皇上心头空落落的,睡意却全然消散了。也罢,反正明日鹿苑也要见到的。


朝堂上的事情很快解决,沐沉夕溜达完一圈,掐着时辰回到太极殿的偏殿,夜晓刚巧来寻她。


她随夜晓来到了太和殿外,谢云诀刚巧自大殿内出来,走在最前方。文武百官都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着。


瞧见沐沉夕,他加快了脚步。沐沉夕随夜晓跟在谢云诀身后,小声问道:“下了朝不是要去御书房议政么?这不是去御书房的方向。”


谢云诀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陛下下了朝便去了鹿苑,这会儿去文渊阁处理些政务。你若是不想去,可以先行一步。”


“我想去。”沐沉夕扯了扯他的衣角,“想看看你平日里都忙些什么。”


“好。”


夜晓跟在身后,愈发觉得自家主子变了。唐国的女子不得干政,他怎能把人堂而皇之带到文渊阁去?


那里可是六部大臣们述职之地,所商议的都是国家机要大事!


沐沉夕来到文渊阁,这才知晓原来谢云诀日常办理公务的地方在此处。


除却和陛下商议朝政要务,他也需要下达陛下的旨意。六部官员受他直接管辖,职权等同丞相。


只是自她爹爹去世之后,丞相一直便取消了,设立了内阁。首辅是内阁辅政大臣之首,权力自不必说,却比起丞相要掣肘许多。


内阁里,十之八九是四大世家的人,孟氏家主孟帧卿便是内阁次辅。


她立在他身后,瞧见六部大臣进来,这些大臣之中,六部尚书和四大世家的人都是熟脸。他们之中不少也认出了她来,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但这些老狐狸也都只是假装没看到,如常向谢云诀述职。


“江南水患初定,但因死伤众多,亟待发放药物以免瘟疫横行。江南知府十日前便奏报了此事,谢大人,下官敢问一句,为何迟迟不见物资?”


谢云诀瞧了眼户部尚书:“陛下听闻奏报当日便和内阁拟定,派户部官员前往赈灾。怎么时至今日还迟迟不肯行动?”


“首辅大人有所不知,江南所需的赈灾物资并非一日便可筹措到的,尤其是这药品,今年所需的一些药出奇的少,市面上几乎买不到。”


“为何买不到?”


“一是量少,二是价高。”


沐沉夕腹诽,临到要用了才说药少。只怕是有人囤货居奇,想发民难财。


“齐大人你办事如此不利,灾情若是转变成疫情,届时名不聊生,这罪责你可担待得起?”


齐飞恒上前拱手道:“首辅大人有所不知,我叔父——”


“朝堂上没有父子叔父。”


齐飞恒改了口:“齐尚书并非玩忽职守,只是药品不比寻常,不是说拿出来便能拿出来的。这陛下拨的钱款实在是...买不起那么多的药。”


沐沉夕瞧着齐飞恒,简直想把他的脑袋撬开来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水灾过后,控制疫情刻不容缓。一旦疫情爆发,会死多少人?!


她瞧了眼楚令舒,这种时候他身为言官不是该站出来驳上几句,怎么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他瞧了她一眼,身子动了动,站了出来。沐沉夕稍稍欣慰了一些。


“首辅大人,民间有句俗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您咄咄逼人,没有药材就是没有。与其责备齐尚书,不如另想方法解决此事。”


这话一出,两头不讨好。齐家想借此机会中饱私囊,怎么可能会另想方法。


“楚大人这么有法子,这赈灾的事情不如就交给楚大人?”沐沉夕忍不住讽刺了他一句。


话一出口,一屋子的人都瞧着她。有不明真相的朝臣上前道:“首辅大人,文渊阁议政,一个小厮也敢口出狂言干预朝政!以下犯上,不可姑息!”


☆、护夫


谢云诀瞧了沐沉夕一眼, 有些无奈。沐沉夕想起他的嘱托,知道自己确实不该此时插1嘴,犯了忌讳。他若是不罚她, 如何立威?


何况这么多相熟的老东西巴巴地看着,满脸幸灾乐祸。一群豺狼虎豹, 就等着寻谢云诀的错处。谢云诀不罚,那叫姑息, 罚了, 沐沉夕这脾气能忍下去么?


这么多年了,他都滴水不漏,她一来就惹了祸。沐沉夕正要自己领罚, 谢云诀沉声道:“带下去掌嘴三十, 凌大人, 你去监督。”


凌彦瞧了眼沐沉夕, 谢大人这放水的意图也太过明显。他哪敢拉沐沉夕去掌嘴, 小命不想要了?


老东西们瞧着沐沉夕,她连皇上都敢当面顶撞。如今要被拉出去掌嘴,还不得当场跟谢云诀翻脸?


谁承想,沐沉夕竟然柔柔弱弱地福身说了一句:“小的领罚。”


熟识沐沉夕的老臣们差点站立不稳, 一个个惊愕地看着她。心中暗自佩服谢云诀,这么一个脾气火爆的丫头都能驯服,不愧是他。


两人出了门,离得远些,沐沉夕忍不住对凌彦嗔怪道:“这些还是唐国的股肱之臣么?身居高位只想以权谋私, 搞得名不聊生,早晚得出事。”


凌彦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朝中的官职多半在世家望族手中,似我们这般科考上来的仕子,都只能居于人下,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得主。”


“你如今可是大理寺卿了。”


凌彦拱手道:“这也是托了郡主的福。”


沐沉夕摆了摆手:“与我无关。你原本就心思细腻,明察秋毫。我可听说,之前那位王大人在任时,积累了多少错案冤案。你上任未几,就连续办了许多大案。很是厉害。”


凌彦羞涩地笑了笑:“郡主谬赞,分内之事罢了。”


两人站在院门口,行刑的宫人也到了,却不敢上前。沐沉夕双手击掌,配合着叫了几声,糊弄了过去。


屋内的人听着这叫声,纷纷对谢云诀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行刑完,沐沉夕便决定四处溜达溜达。再待在那里,只怕会把自己气死。


首辅一职可真不好当,旁人只知道谢云诀权倾天下,但几大世家一心谋私,要掌控六部,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凌彦正巧也要去接一位同僚来文渊阁,便就此分开。


沐沉夕信步在院外闲逛,忽然听到身后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她一转头,赫然对上了楚令舒微红的眼。


他大步上前,颤声道:“疼么?”


沐沉夕愣了愣,手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不疼。表哥,你不是在里面议事么,怎么跑出来了?”


“我不放心你。”


沐沉夕想起方才他如何拆谢云诀的台,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事。倒是你,方才那是何意?”


楚令舒垂眸:“只是看不惯他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罢了。”


“所以,你身为言官,上书进言,不为百姓,只为你看不惯?”


楚令舒上前一步:“不是的,表妹。你听我——”


话音未落,沐沉夕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一个膝击撞得他差点吐了出来。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被向下一扯趴在地上。


沐沉夕一边揍楚令舒一边气愤道:“你当年说自己考取功名是为救济天下苍生,我还挺佩服你。可如今,你身为言官,因为一己私欲公报私仇。你如此顶撞我夫君,为的不过是你心中不忿。可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助纣为孽,江南水患之后若是除了疫情,有多少人会死?!”


楚令舒抱着头毫无还手之力,身体上的疼痛还在其次,她的话却如同这拳头一般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上。


数年前,他与沐丞相谈论朝政,抒发胸中抱负。那时候意气风发,要为生民立命,要为万世开太平。还说自己身为言官,要以笔为剑,道尽不平事。


可现在,他在做什么?!


而此时此刻,凌彦刚好和许笃诚一起路过门口,看到了沐沉夕殴打朝廷命官这一幕。两人的下巴迅速掉了下来,半晌合不拢。


凌彦颤声道:“大...大哥的英姿还是一如从前......”


“这殴打朝廷命官,可是——”


凌彦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你什么都没瞧见!”


“可——唔——”


“你忘了,她可是连太子都敢踹下水的人。揍个谏议大夫算什么?”


沐沉夕估摸着教训到位了,停了手,直起身抹了把汗,揍这种书生最累。放不开手脚。


一回头,赫然两道身影僵直地立在不远处,两双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凌彦的目光立刻笔直地向上挪去,最后落在了许笃诚的身上:“许兄,你觉不觉得今天的风沙格外大,有些迷眼睛。”


许笃诚也是两眼放空:“是啊,忽然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咱们赶紧进去吧,别让首辅大人久等了。”


两人说着连滚带爬跑了。


沐沉夕俯身将楚令舒提了起来,替他拍掉了身上的杂草和泥:“表哥,你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摔得痛不痛?”


“不...不痛...”


“那就回去继续议政吧。”


楚令舒失魂落魄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沐沉夕看着他的背影,舒了口气。敢成日里找她夫君的茬,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在外闲逛了一会儿,见里面的大臣们陆陆续续出来,这才往回走。


她站在院门口,等着他们离开。齐飞恒从里面出来,路过沐沉夕身边,他深瞧了她一眼,忽然嗤笑道:“你费尽心机想要留在他身边,到最后他只是为了他的颜面,就能如此待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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