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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笔买卖,不亏。”


“齐兄高招啊。”


沐沉夕一边跟着舞姬们乱舞,一面频频回顾。这些话清晰地落入耳中,十万儿郎在边关保家卫国,却还要忍饥挨饿。这种酒囊饭袋却因为想打她的主意,就扣了救命的米粮。沐沉夕只觉得心中一口恶气汹涌而起。


她正考虑是从哪几个角度给姓齐的一刀,齐飞恒便手指着她:“那边那个小美人儿,过来让我瞧瞧。”


正合她意,沐沉夕的手指勾住了袖中的匕首。正款步上前,齐飞恒伸出手来,正要拉她的手。


忽然小二哥走了进来,快步来到齐飞恒面前,小声说道:“客官,门外有位公子说是您的朋友。见是偶遇,想进来一起喝杯酒。”


“我的朋友?他可有说姓名?”


“说是姓谢。”


齐飞恒立刻坐直了身子,这谢云诀在四大世家之中向来是年轻一代的楷模。他行为处事又颇有章法,深得陛下信任和喜爱。


因此在四大世家之中威望极高,他们这一辈也唯他马首是瞻。


“快请进来!”


两人说着站起身,静候谢云诀到来。


小二哥拉开了门,谢云诀款步走进。齐飞恒拱了拱手,他虽然需长了谢云诀几岁,却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谢云诀也回了礼。


“今日真是有幸,竟得谢公子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谢云诀颔首:“奉夫子之命来寻宿醉未归的同窗,恰巧听闻齐兄和孟兄在此处,便冒昧来打扰了。”


“不打扰。来来来,请坐。”


齐飞恒笑脸相迎,谢云诀坐在一旁。


“不知谢公子此次前来,寻的是哪一位同窗?”


“沐沉念。”谢云诀说着,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沐沉夕身上停留。


她此刻是女子的装束,却腰肢纤细,四肢修长,身段比起那些舞女柔美多了。没想到沐沉念平日里大马金刀的,扮成女子竟这般明艳动人。


这不由得让谢云诀回忆起那年她回长安时的景象,鲜衣怒马,一袭红衣倾城绝艳。小小年岁,眉宇间却全是长安女子不曾有的意气风发。


“我就说一定是那小子!”孟子安一拍大腿,“他平日里最爱流连秦楼楚馆。虽说看着个头高,可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儿,抢了花魁也只能干瞪眼,暴殄天物。”


沐沉夕皱起了眉头,她何曾抢过什么花魁?


可转念一想,明白过来。那都是弟弟干的好事,年岁不大,却学人家一掷千金。他怕是也不喜欢那花魁,只想争个高下。一派纨绔子弟的作风。


齐飞恒摆了摆手:“不提他。”他说着对沐沉夕招了招手,“过来,给爷斟酒。”


沐沉夕走过去,蹲下身替他斟了酒。齐飞恒眯起眼睛瞧着她,抬起手想摘掉她的面纱。


☆、护妻


谢云诀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齐飞恒一怔,疑惑地瞧着他。


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酒杯。


齐飞恒明白过来,正要吩咐旁人斟酒。谢云诀却伸手挡住了,然后死死盯着沐沉夕。


“谢公子,你是想——”他恍然大悟,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挥着衣袖,“你,过去给那位公子斟酒。”


沐沉夕咬了咬牙,转头走向谢云诀,还瞪了他一眼。


谢云诀仿佛没看到。


人前,沐沉夕还是乖巧地替他斟酒。


孟子安瞧见了,也过来凑热闹:“本公子的酒杯也空了,你过来——”


话音还未落,谢云诀便忽然伸手攥住了沐沉夕的手腕,将她带入了怀中。


两人皆是一怔,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悚的画面,张着嘴合不拢。


谢云诀垂眸,捏住了沐沉夕的下巴。软玉温香入怀,她的眼眸如秋水一般,楚楚动人。这么招人的模样也敢在人前晃?


沐沉夕也是气恼,她差一点就能在齐飞恒身上捅几个窟窿出出气了,生生被截断。


于是她有意使坏,捧起酒杯送到了谢云诀的嘴边:“公子,水越饮越寒,酒却越喝越暖。来喝杯


酒暖暖身子。”


这声音娇滴滴的,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齐飞恒和孟子安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谢云诀表面那么守礼,背地里也是有些喜好的。


尤其是这美娇娘,谁人不喜欢?


可惜他瞧上了她,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谢云诀凝眸半晌,齐飞恒从旁起哄:“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木讷,谢公子是等着你饮入口中,渡给他。”


沐沉夕很想掀开桌子,豪气干云地和齐飞恒干一架。可身子刚刚动了一下,谢云诀搂着她腰的手便用力一捏,她顿时觉得骨头一酥,一时间竟没能起得来。


此处又不是穴道,真是奇了怪了,居然被人一捏便动不了了。


不过谢云诀碍她的路,她便要他也出糗。于是沐沉夕撩起一半面纱,将酒含入口中,送到他面前。


谢云诀的酒意还未完全散去,这会儿一双樱唇送到眼前,他竟未能把持住,俯身吻了下去。


沐沉夕哪里晓得谢云诀真的会吻下来,整个人都懵了。她四肢僵硬,一动不敢动,任由着他将她口中的酒舔舐干净。


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连呼吸几乎都要忘了。只是隐约觉得,好像心底里痒痒的,百爪挠心,却又......很舒服......


那杯酒就这样渡到了他口中,沐沉夕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根子,若是衣衫下也能看到,谢云诀会发现,她全身都红了。


齐飞恒和孟子安瞪圆了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两人。这种画面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


谢家大公子竟然还有这等不为人知的一面,连那风尘女子都面红耳赤,怕是过于精于此道。


但沐沉夕此刻却担心,谢云诀怕是又要醉酒了。


果然,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但依旧正襟危坐。无论齐飞恒和孟子安和他说什么,他都对答如流。以至于这两人根本没发现,他已经醉了。


聊了几句,谢云诀寻了个借口便要离去。


齐飞恒心头一喜,正要让那舞姬留下来陪他。谁料谢云诀与他道别后,却俯身将那舞姬抱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一块肉没吃到嘴,齐飞恒有些遗憾。


孟子安安慰道:“齐兄,你不是还有那小辣椒么?”


“小辣椒及笄才多久,娶她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齐飞恒叹了口气,随手指了个舞姬来陪他。可是越看越觉得索然无味,酒都不想喝了。


而此刻的酒楼外,谢云诀抱着沐沉夕,步伐都丝毫未乱。


“你放我下来,桑大哥还在酒楼里。两边若是遇到,怕是要出乱子——”


“我让夜晓支开他们了。”


谢云诀抱着她继续往太学走去。


“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谢云诀却充耳不闻,愣是抱着她从太学的正门走回了学舍。沐沉夕本来以为他会送她回房,可他却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将她放在自己的榻上,负手瞧着她。


沐沉夕晃了晃手:“谢兄,你是醉了么?”


“把衣服脱了。”


沐沉夕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身为男子,怎可如此穿着打扮?!”


“男子就不能好穿女子的衣服么?”


“不可!”


“为何?”


谢云诀沉吟良久,认真地说道:“招蜂引蝶。”


沐沉夕愣了愣,忽然忍俊不禁。她攀过去,直起身捏着他衣袖的两边:“那你觉得我女子的装束好不好看?”


谢云诀撇过头:“好看。所以,脱下。”


“好看我就多穿给你看,好不好?”


“好——不......不可......”


“有何不可?”她挑眉看着他。


谢云诀捏紧了拳头,半晌低声道:“你我皆是男子,这样不对。”


“可你方才还亲我了。”


“那是......那是情非得已。”


沐沉夕撇了撇嘴,什么叫情非得已?虽说她不似长安女子这般保守,可到底也是在意的。


“我以前...没亲过别人。”她嘀咕了一句。


谢云诀凝视着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喜悦:“可你以前流连花街柳巷,不是......”


“那都是好玩儿,我还这么小,不喜欢小姐姐。”沐沉夕说起胡话来一套一套的,她捉住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而且你看,我是不是生得比那些舞姬好看?”


“是......”


“那我若是女子,你喜欢我么?”


“喜欢。”


沐沉夕爱极了醉酒后的谢云诀,说什么应什么。不像清醒的时候,老是板着一张脸,仿佛她欠了他多少钱。


那晚,沐沉夕哄他与她盖了一张被子,挤在一起聊天。她想问什么便毫无顾忌地问出来,他每一句的回答都让她觉得吃了蜜糖一般。


不知不觉,她便睡了过去。


只是沐沉夕不知道,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谢云诀却重重叹了口气。


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他明知是错的,却不愿意将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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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诀与沐沉夕来到酒楼,天色尚早,酒楼刚刚开张,人也没来几个。


当年的小二哥如今已经成了店长,替老板管着这家酒楼。而酒楼在城中许多坊也开了分店。


跑堂的见谢云诀仪表不凡,便带他去了云辉阁。


因为这厢房有个云字,所以以前沐沉夕很喜欢来。


两人落座,沐沉夕却只要了杯清茶。


“你现在不饮酒了?”


“饮啊。只是.....只是你的酒量......”


“无妨。”


沐沉夕还是心有戚戚,只要了两坛酒。


小二捧着酒上来,正要替他们打开。沐沉夕抬手道:“人还没来齐,你下去候着。”


小二哥连声应了,退了出去。但还是不由自主多瞧了谢云诀几眼。这等世家公子,他还没怎么见过,真是惊为天人。


谢云诀有些不解:“除了你我,还有何人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口嫌体正直·云诀其实早就对沐·神经大条·沉夕动心啦,就是自己还不知道。


☆、旧部


“桑落。”


谢云诀略略蹙眉,一旁夜晓握紧了腰间的短刀。


“你来见他做什么?”


“离开长安多年,见见故友,喝两杯酒。”


“只是如此?”


“当然,桑二哥如今都快三十了,还未娶妻,我也是有些忧心。借着这个机会,也关心关心他。”


谢云诀嗤笑:“你倒是有闲心。”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粗重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桑落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形一如当年一般伟岸挺拔,只是多了些胡须,增添了几分沧桑。


一见到沐沉夕,桑落顿时红了眼眶。他快步上前,眼看着就要与沐沉夕抱头痛哭。


沐沉夕消受不起,赶忙道:“桑二哥,别来无恙?”


桑落脚下一顿,人止住了,眼泪却啪嗒啪嗒掉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桑落这般铁骨铮铮的汉子,当年被箭簇射伤,生□□,倒刺勾着肉,也不曾哼过一声。


如今却潸然泪下,怎么也止不住。


“小姐,桑落对不住你!”


“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沐沉夕指了指一旁的坐席,“我邀你来是喝酒的。怎么,你要用眼泪把我这酒杯装满么?”


桑落大手一抹,可是眼泪还是不住流下来:“沐丞相死的时候,我也在场。没想到他戎马半生,不能马革裹尸,却死在了刑场之上。我们这样的人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得。”


谢云诀看了眼沐沉夕,她神色平静。


就连一向冷面冷心的夜晓都有些动容,可自她归来,他从未见她掉过一滴眼泪。谢云诀有些担忧,她这般倔强,所有的伤痛全都自己咬牙扛下了。时间久了,总归是要伤到自己。


“桑二哥,往事不提。我今日邀你前来,只是因为大婚仓促,没有给你递请柬。所以带夫君来见见你。”


听到这句话,他总算是止住了。


桑落指着谢云诀,两眼通红:“小姐,你怎么可以嫁给自己的仇人?”


“仇人?”


“当年监斩沐将军的,就是你身边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沐沉夕一顿,手紧了紧,良久才缓缓道:“何人监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谁罗织罪名诬陷我爹?”


“他们四大世家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能逃脱干系!”桑落拔出了腰间的刀,指着谢云诀,“小姐,你快认清楚他的真面目。若是你因为从前的事情不能做决断,我帮你!”


“把刀放下。”沐沉夕的声音里都透着彻骨的冰冷。


桑落双目通红看着她,他几乎有些不敢认眼前这个人。


她叹了口气:“当年我犯下的错,你如今也要再犯一遍么?”


“我...我......可是......”桑落双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坐下,喝酒。”


他咬牙切齿,良久,还是依言落座。


酒坛子打开,沐沉夕与桑落都用的碗,谢云诀面前也是碗。他正要斟酒,沐沉夕却伸手挡住了:“你酒量不好,换个酒杯。”


谢云诀瞧了她一眼,她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因为桑落的话而有所波动。


他不知道她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才能将曾经那个骄阳似火的性子全然压下。


“无妨。”


沐沉夕抬起手来,两碗酒斟满。


她和桑落举起酒杯,一言未发,连干了三碗。最后一碗倒在了地上。


桑落对谢云诀仍然存有芥蒂,不愿多说话。


“桑二哥,方才那三杯算是我成婚的喜酒了。”


“我若是知道这是喜酒,一定不会喝。喝了现在也可以吐出来!”


“你吐了试试?”她挑眉。


桑落嘴一撇,到底也只敢发发牢骚,不敢真的造次。


沐沉夕不悦:“桑落,我称你一声二哥,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兄长了?”


“不敢。”


“谅你也不敢。”她指了指谢云诀,“这是我的夫君,你叫一声姑爷,这事就此揭过。”


桑落咬着后槽牙,别扭着不肯叫。


沐沉夕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吓了一跳,小声嘟嚷了一句:“姑爷。”


谢云诀无奈:“沉夕,你不必如此。”


“我离开长安太久了,不如此,他们怕是忘了我是谁。”沐沉夕瞧着桑落,“如今我爹旧部,仍在朝中的,还剩多少?”


桑落眼睛一亮,忙答道:“还剩三人。其余的有些被派到各州县,还有些被贬官流放,也有.....被处死的。”


沐沉夕思忖了片刻:“他们得知我回来的消息,可有寻过你?”


桑落瞧了眼谢云诀,没有说话。


沐沉夕了然:“你不说,就是寻过了。我猜,他们定然是摩拳擦掌,想要随我一同为我爹报仇。”


桑落没吭声。前些时日,他们确实聚过一次,也商议过了。若是沐沉夕要联合他们为沐丞相报仇,就是赴汤蹈火,舍了性命也要帮她。


“你回去告诉他们,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在朝为官,就好好当自己的官。我的事,不需要他们插手。”


“可是——”


沐沉夕说完便起了身:“你跟我来。”


桑落犹疑着起身跟了过去,走到了窗边。


沐沉夕指了指窗外:“你看外面。”


桑落探头去看,谁料下一刻,沐沉夕忽然抬脚将他踹了出去。连带着窗户一起被踢得粉碎。


桑落自二楼摔落,痛得龇牙咧嘴,就听到沐沉夕在二楼指着他喝道:“桑落,你以为你是谁?有何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与何人成婚与你何干?”


她说完将一坛子酒砸在他身边:“滚——”


桑落愣神看着他,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他一瘸一拐捂着屁股走了。


沐沉夕转身回到谢云诀身边,他端着一碗酒饮到一半,见她回来,抬起头来:“你何必如此?”


“只是嫌他们碍手碍脚的,一劳永逸免得他们以后来烦我。”她坐了下来,给自己斟满酒,“来,再喝几杯。”


谢云诀却没有端起酒碗,他握住了她的手,按了下来:“监斩你爹娘的,确实是我。”


沐沉夕移开了目光,似乎不愿意谈论此事。


“当年是我请求陛下,揽下了这件事。我只是不希望你爹娘在临死前,还要蒙受什么羞辱。”谢云诀顿了顿,“还有...可以将他们好好安葬。”


沐沉夕垂下眼眸:“我信你。你不必同我解释,冤有头债有主。若你真是我不同戴天的仇人,早在长安街头我们重逢时......”


谢云诀知道她没说出口的话,若她真的认定他也是凶手,早在重逢那日她便不会留情。


她今日唤桑落来,只是为了撇清和她爹旧部的关系。他们原本在朝中立足就已经不易,若是因为她受到皇上的猜疑,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比起以前那个只凭一腔热血,行事全然不顾后果的她,如今她是真的长大了。只是这成长的代价为免太痛,若是可以,谢云诀真希望她仍旧像以前那般我行我素。


至少活得恣意痛快,不似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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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之事不出几日就飞快传遍了长安城。尽管沐沉夕是男子打扮,也并未表明身份,但有心人很容易就能猜到。


传言是说,桑落见沐沉夕是因为心系旧主。谁料昔日的小主人却投入了仇人的怀抱,他恨铁不成钢,犯颜直谏。结果对方不识好歹,将他一脚踢下了楼,从此恩断义绝。


齐飞恒执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抬眼看着王羽勉。


“酒楼之事,王兄以为如何?”


“怕是苦肉计吧?”


“谁说不是呢。王兄,你说这沐氏究竟对那件事知道多少?”


“我又未曾见过她,如何知晓?但她个性冲动,若是知晓了什么,怕是藏不住。”


“也未必。”齐飞恒想起那日的那个笑容,至今想来,都觉得寒意自心底升腾而出。那个丫头,此次回来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知道了又如何?她还能同四大世家作对?旁人就罢了,她难道真舍得杀谢云诀?”


“这可说不准,你想想当年的孟子安,太后都出面保他。可最后还不是死在了她手里。”


“齐兄,说句不中听的话,孟子安当年也是咎由自取。当年谢云诀都劝住沐沉夕了,偏偏他还去招惹她,你说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齐飞恒手中的棋子顿住了:“可我们也......”


王羽勉的手也顿住了,思忖良久道:“齐兄,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


“谢府有个小丫鬟暗中在寻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学事忙,耽搁了一下,更新迟了,抱歉啦


☆、入局


“寻的什么人?”


“谢云诀的外室。”


齐飞恒弃了手中的棋子,若有所思。


“齐兄,你觉得谢云诀那般洁身自好,真会有外室么?”


“倒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说?”


“许多年前,我和孟子安一同去酒楼喝酒。曾亲眼见他搂了一名舞姬,嘴对嘴地渡酒。”


“竟有此事?!”王羽勉也丢了棋子,起身来回踱着步子。


良久,他忽然顿住了,一只手扶着柱子:“齐兄,你说,若我们先找到了那个外室。沐沉夕会不


会亲自出来见她?”


“什么意思?”


王羽勉看向湖心:“兔死狐悲,孟子安死时的惨状我至今还记得。沐沉夕这样的疯女人,留不得!”


齐飞恒颔首:“可去哪里找这个外室?”


“不用找。沐沉夕未曾见过那女子,但我见过。只需要寻一个模样相似的,何必费心去找?”


“可她真的会来么?”


“那就要看她到底有多在意谢云诀了。”


两人一同站在湖心小筑的凉亭之中,负手看着远方。远远看去仿佛是两位世家公子在闲适地漫谈,然而杀意早已经滋生蔓延开来。


---------------------------


沐沉夕酒醒,已经是翌日傍晚。她鲜少醉酒,这一回存心想看谢云诀醉酒,不知不觉却把自己灌醉了。


她揉着头坐起身,谢云诀上朝未归。她看了看外面,夕阳西斜,今日似乎是不回来了。


想到谢云诀喜欢她给他送晚膳,沐沉夕便洗了把脸,换上衣裳出了门。


她还有些宿醉,头晕乎乎的。出门吹了吹风,才稍稍清醒了些。


走到谢府门口,叮咛忽然匆匆自外面跑回来,附耳与她低语:“夫人,你想要寻的人,找到了。”


“在何处?”


“安义坊的一处宅子里。”


沐沉夕略一思忖:“我去瞧瞧,你将晚膳送给云郎。”


叮咛接过食盒:“可是...可是夫人,此事要不要与公子商量啊?”


“不必了,内宅之事还是不用烦扰他。”沐沉夕顿了顿,又握住了叮咛的手腕,“叮咛,你也知道的,云郎他对我没有那么喜欢。我这么做,也只是想哄他开心。”


叮咛瞧着夫人,眼眶有些红。夫人真是不易,听说父母双亡,刚成婚没多久就知道夫君有了外室。如今为了讨好夫君,还要忍气吞声将那小狐狸精接回来。


她光是瞧着,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夫人想必心里更苦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


“若是云郎问起,你只说我还未醒。”


叮咛将具体的位置告诉了沐沉夕。她回府中换了轻衣简装,便自正门离去。


依照叮咛的描述,沐沉夕来到了安义坊那处宅院中。


看着眼前的宅院,沐沉夕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意。为了引她入局,真是煞费苦心,还特意买了个宅子。


她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老妈子开了门,狐疑地打量着她:“这位夫人寻谁?”


“寻你家娘子。”


“夫人是......”


“她见了我便知我是谁。”


老妈子犹疑着,却听里面传来了娇滴滴的声音:“李妈,外面是谁?”


“是...是一位夫人。”


内里静默了片刻,这一次的声音里透着些许颤抖:“请夫人进来吧。”


沐沉夕走了进去,这是一出两进的院子。院子里有纳凉的葡萄藤架子,还种了不少的花草,看起来确实是个有人住的地方。


她在院中站着,老妈子进了屋,不一会儿扶出了一个女子。沐沉夕上下打量了一番,身形和她有几分相似,小腹微微隆起。


她设下这局,就是想看看有哪些人会按捺不住要对付她。那日见过她的人只有王家姐妹,看来王羽勉脱不了干系。


那女子看着她,满脸惊惶,却还故作镇定。


沐沉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倒是挺能装。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风裳。”


“风为裳,水为珮。意境原是好的,只是以悼亡诗为名,不太吉利。”


“请问夫人是?”


“你与谢家家主是何关系?”


女子咬着唇,脸色几乎要滴出血来。gzdj


沐沉夕笑了笑:“你不必紧张,我夫君和你的事情,我已经知晓。此次前来有些唐突和冒昧,不过我没有恶意。”


那女子红了眼眶,忽然跪了下去:“夫人,奴家与公子相识之时,您还未从雍关回来。长安城的女子,没有人不思慕公子的,奴家得公子青睐已经是三生有幸。但奴家身份低微,自知入不了谢家,能这样为公子诞下麟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奴家断不敢存了其他的心思,还请夫人高抬贵手。”


“妹妹,你能为夫君诞下子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沐沉夕扶起了她,“来,你有身孕,还是坐下吧。”


两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那李妈便端了两杯茶来。


风裳面色有些难堪:“这粗茶怕是入不了姐姐的口。”


“无妨。”沐沉夕端起来尝了一口,叹息道,“你我同侍夫君,为的不过是夫君平安喜乐,谢家绵延香火。如今你怀了身孕,还在此处受罪,我实在是不忍看。尤其这腹中还是夫君的骨血,怎可流落在外?”


“夫人——”


“随我回去吧。夫君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风裳抹了抹泪,声音有些哽咽:“夫人待风裳这般好,奴家不知如何回报。”她端起茶盏,起身走到沐沉夕面前跪下,“奴家以茶代酒,敬夫人。”


沐沉夕接过茶盏,呷了一口。


她正要俯身扶她,忽然身体晃了晃,扶着额头:“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头晕?”她顿了顿,看向一旁的茶盏,“你——”


方才还楚楚可怜的女子放肆笑了起来:“夫人,这茶好喝么?”


沐沉夕扶着桌子,虚弱地瞧着她:“你为什么要害我?”


风裳从袖中噌然拔出了一把刀:“自然是有人要买你的命!”


原来是个杀手。


风裳一刀刺出,眼看着就要扎在沐沉夕身上。谁料她忽然抬脚,猛地将她踹了出去。风裳整个人被踹飞出去丈余,捂着肚子吐出一口血来。


“你.....你没事?”


沐沉夕握住了那只茶盏:“都一起出来吧,别藏着了。”


话音刚落,七八名黑衣人从各处钻了出来。沐沉夕冷笑:“似你们这般藏身,还敢出来当杀手,也不知谁给你们的胆量。”


风裳指着沐沉夕怒喝:“上!”


黑衣人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四散开来,摆出了阵法。沐沉夕依旧坐着没有动,她抱着胳膊瞧着风裳:“七星阵是个杀阵,以我一人之力,破不了此阵。今日恐怕要命丧当场了。”


风裳冷笑:“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在我死前,我只想知道,谁要害我?”


风裳大喝了一声:“找阎王爷说去吧!”说罢忍着痛拔刀向她刺去。


☆、一血


沐沉夕无奈,起身迎敌。


甫一交手,风裳就觉察出了不妙。她根本不像她说的那般孱弱!她们来,根本就只是送死!!


然而风裳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沐沉夕并未携带任何武器,此刻脑子因为宿醉还有些昏沉。


但这并不妨碍她劈手夺过最近的一把剑,风裳发现,她们的阵法本该威力无穷。可是到了沐沉夕面前,却仿佛根本不存在。


她方才示弱,只是在套话。


沐沉夕出手迅疾,手起刀落之间毫无犹豫。顷刻间,已经斩杀一人。


鲜血飞溅,即便是他们这样的杀手,也还是被沐沉夕的身手给震慑了。她脸颊上沾了些血,一双眼睛透着杀意。


那是一场又一场血肉横飞的战场上磨练出的杀意,分毫的迟疑,敌人便会将你斩杀。所以她手起刀落,从来不曾犹豫。


风裳的两只腿动不了了,光是这气魄就已经压得她阵脚大乱。


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呼,刀光剑影间,她只感觉这里发生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她同伴的尸体横七竖八躺着,沐沉夕丢掉了方才夺来的剑,款步走向她。


风裳后退着,忽然脚下一绊,跌坐在地上:“求...求你,别杀我。”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


沐沉夕忽然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一个手刀劈晕了风裳,俯身将她扛起,纵身掠上了屋顶。


扛着这个大活人,自然不能招摇过市了。好在天色已晚,华灯初上,屋顶上有人跑过也没人察觉。


沐沉夕对长安城的屋顶并不是很放心,于是只在屋脊上跑。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人带回了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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