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我都想好了。”梅双的眼睛亮晶晶的,显露出几分狡黠,“等我到了燕京,再拍份电报回去,叫他们知道我在外头平平安安的,只要不留地址,谁能找得到我?”
“你就没同家人好好谈谈吗?”
梅双撇撇嘴,“我怎么没谈?我当然谈了,要不是谈失败了,我也不至于自己跑出来。”
她冷笑一声,“要说长辈们思想老派也就算了,亏得跟我相亲的那位还是个留了洋的公子哥,既想找个知书达理的新式女子,又要我温柔贤惠,安安心心的给他打理后院,最好再生两个大胖儿子,真是什么便宜都占完了。”
“我跟他说婚后要出去做事,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在长辈们面前却一个字也不敢提,只叫他们来为难我,忒不像样了些,其实我知道,他就是怕我婚后去工作,叫人说他养不起老婆,面子上不好看,我又不是脑子有病,怎么会和这种人结婚?”
容真真叹息道:“你胆子可真大。”
梅双虽然跑了出来,可她此前也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现在心里也慌得很,她嘟嘟囔囔道:“我也不想逃家的,可我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了。明心先生曾说,一个人应该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我也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明心先生。
容真真心中一惊,这个名字……
梅双掏出一沓裁剪好的报纸,是按每一期的顺序装订的,集成了厚厚的一本册子。
她兴奋的说:“明心先生是我最敬佩的作者,她是一个非常有才华,有见识的人,你真该去看看她写的小说,既有趣又很有道理,我正是看了她的文章,才下定决心离家的。”
容真真僵着脸,看着她手里裁剪的整整齐齐的报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心二字正是她的笔名,她这个笔名没有费心隐瞒,亲近的人都知道她在觉报上发表了很多文章,但普通的读者却只知道这个笔名,而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听着梅双滔滔不绝的夸赞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明心,只觉得有些尴尬,可尴尬之余,又有一些欣慰:原来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自己写的文字,是有价值的。
她和秦慕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打断梅双。
梅双连连对容真真说:“明心先生写的故事特别震撼人心,你可一定要去看啊。”
她有些惋惜道:“只是这样好的小说,却没有出书,我只能从报纸上剪下来,自己订成册子。”
出书的事容真真前两天才刚刚谈了,要等书店里正式上架,起码得半个月后。
容真真咳了一声,还是觉得不自在,她推拒了梅双硬要塞给她看的小册子,“这个我已经看过了。”
梅双眼里迸射出遇到同道中人的惊喜光芒,兴致勃勃的想要和她进行一番深入而细致的交流,容真真忙岔开话题:“你这样跑出来,打算在哪儿落脚呢?”
梅双早有打算,“我有一个远房表姐,我打算先在她那儿暂住两天,然后去找工作,燕京风气开放,就算是女孩子,想独自讨生活也不难。”
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离家出走的,她计划得十分妥当:偷偷跟表姐联络好,再借姑母的名义离家,还带走了所有私房钱……
不得不说,《相夫教子》一书给了她大大的启发。
这个故事告诉她,女孩子在外面不好混,要是鲁莽行事,书中的三姐就是她的下场。
她很自得的想道:我可不是三姐,我这么机智,当然是四姐纯玉啦。
等火车到达燕京时,梅双的表姐亲自来车站接她。
容真真见那位表姐衣饰整洁大方,面容温柔和善,把先前的疑虑都散去了,不管怎么说,梅双也是看了她写的小说才下定决心离家,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有责任的。
梅双高高兴兴的聊了一路,临到分别了,心中还颇为不舍,她和容真真互相留了通信地址,再三嘱咐道:“要记得常常来信啊。”
她留的自然是她表姐的地址,而容真真给她留的,却是安娜女士的地址。
她和安娜女士为同一家报社供稿,又做了多年笔友,虽素未谋面,却神交已久。
安娜女士家住燕京,在得知她要来此参加考试时,不仅给她寄了资料,还极力邀请她到自己家去住。
容真真原计划与秦慕在外头找个合适的寓所,可安娜女士得知此事,却说她家中宽阔,住两个人都没问题。
在细细商议后,两人打算暂且住到安娜女士的家中,等考试成绩出来后再考虑去留问题。
他们在车站入口处看见了一块大大的牌子,左边写着安娜,右边写着明心。
容真真惊喜道:“在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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