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士们一个个进去,又一个个出来。等在外头的医士们拽住出来的医士,问他们皇上问了什么,可那些人都一脸莫名,闭嘴摇头。
班曦只反复问了一个问题:“若是一个会水的人,失忆了之后,会忘了如何凫水吗?”
医士们的回答,让班曦心渐渐扬了起来。
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
“长沁。”班曦说道,“跟秦大人说,让宫里的暗卫们找个时机,把沈知意放水里……”
长沁刚应声,就听班曦又道:“回来,不妥,此事你就当没听过。”
长沁:“哎,皇上说了什么,奴才半个字都不记得了。”
班曦:“还是朕回去后,亲眼看着才放心。”
她整个人从座上弹跳起来,背着手走来走去。
“朕要找个什么由头试呢?游湖时,把他的船打翻?”
班曦念叨着。
长沁小声说道:“可二公子不会水啊……”
“怕什么。”班曦眉头一压,“朕多带些侍卫,他若不会水,朕就让人把他捞起来还能淹死他不成?”
长沁闭上了嘴。
班曦:“这都第五日了,朕算了算,按理说,宫里应该有回信了才是,去,问问去。”
长沁道:“奴才半个时辰前才问过,只有按例汇报宫事的信件,其中无沈帝君的信。”
“茶青方给朕汇报后宫事宜的信中,可有提到过他?”
长沁摇头:“没有。”
班曦心先是一提,而后又落了回去,轻声一哧,说道:“算了,没他的消息也是好消息,总比茶青方千里寄信来控诉他犯了几条罪强些。”
沈知意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尚可。
他摸清了规律,只要自己不出去走动,茶青方并不会主动上门来为难。
那日茶青方借信羞辱他后,沈知意无奈使了一招杀手锏,他假装昏了过去,让银钱大声叫人请太医。
这一招虽不光彩,却也成功安全脱身了。
至此之后,沈知意让银钱放出消息,称他病重,卧床不起,需要静养,谢绝了一切出门的可能。
只是到了第六日,沈知意当真发起高烧来,烧的一塌糊涂,人事不省,一粒米都喂不进去。
傅吹愁看过后,让华清宫的宫人们搭了把手,强行灌了药,和着一些药膳塞了进去。他人虽安静了,可情况却未好转。
银钱哭了整整一天,一边哭一边骂傅吹愁是庸医。
傅吹愁摸了摸沈知意脑袋,哼了一声,撂了挑子。
银钱追着骂:“你上哪去?我家公子要是死了,我就到太医院咬死你!”
傅吹愁:“别跟着我了,回去看着你家公子。熬过这两天,就该转好了。”
银钱碎了一个鼻涕泡,天真问:“那能熬过吗?”
“那你得问问天,问我做什么?你家公子这命全捏着老天手里,我一个凡人,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银钱哇哇哭着回去,一边给沈知意换额头上的帕子,一边擦着鼻涕眼泪。
到了半夜,沈知意说了句话,声音沙哑,但银钱听清楚了。
“不要哭了……太吵了,我……没死。”
“公子才不会死!”银钱惊喜过后,大声说道。
“我没死……我没死……我活着……”沈知意反复说着这句话。
银钱就问:“公子,公子你醒了没?”
沈知意静默了好久,就在银钱放弃时,听到他轻轻问了一句:“这是……谁的声音?”
“公子,我啊!银钱!我在呢!”
沈知意没有再回。
白天,烧还未退,断断续续反反复复。
可能是银钱昨晚的哭声震天响,前朝建国的王爷公主都来探病了。
上了些年纪的福禄王自认为有经验,见这华清宫冷冷清清,沈知意身边只有一个宫人伺候着,着实不成样子,于是叫来华清宫的宫人,重新安排了,让他们尽心尽力侍疾。
银钱结结巴巴说,只自己一个就够,见没效果,索性说他们这些人怕会动心思,对沈知意不利。
哪知那福禄王听了,哈哈大笑:“哪里来这么多勾心斗角之事,又不是从前二君伴驾,这些宫人有什么理由来谋害他!”
遂大手一挥,布置完毕。
银钱死死咬着牙,看茶青方先是自责了一番,之后斥责了华清宫掌事办事不力,在河阳公主和福禄王的面前,光明正大拔了几个监事掌事,以及朱砂,之后一个个将人安插在华清宫。
银钱心道,以后一定要衣不解带,寸步不离沈知意榻前。
离去时,河阳公主与福禄王闲谈,提及华清宫,话里话外,似有担忧之意。
福禄王道:“你看他那副身子骨,能做什么帝君,我听闻皇上是想留他三年,这可使不得!”
“是有这么个说法。”河阳淡淡接道。
“三年太久了,最好啊,他这人快点过去。”福禄王转着念珠说道,“到时候皇上哭一场,也就翻新页了,总比他这么病恹恹拖着祸国好,时间长了,皇上感情深了,那可就走不出来了。本王求求他沈知意做件好事,让天赶紧收了去,也让咱们这心,早日能放下。”
河阳公主若有所思道:“不错,是得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