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表面功夫,看着俯首称臣,私底下阴招却不少。
方杉的声音听着有些敷衍:“是挺麻烦的。”
陈严瞧出他的思量,淡声道:“你还没有放弃太子妃的位置?”
方杉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志在必得。”
“……恕我直言,这不大可能。”
方杉:“陛下会同意的,只要……”
低声和陈严说了几句,后者神色复杂,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承元帝近来心情不佳,有言官上奏弹劾太子的乐艺不堪入目,是人就没有十全十美,然而在这些言官眼里,太子必须是完美的。
在言官上奏都是事实的情况下,发怒责骂都会引人诟病,承元帝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处理,正如他觉得太子的琴艺已经没救,再训练也是一样的结局。
“陛下,太子应起到表率的作用……”
言官一开口,承元帝更加头疼,打断道:“朕记得你也有个儿子。”
言官一怔,点了点头。
“多大了。”
“十七。”
承元帝揉了揉眉:“和陈爱卿的妹妹差不多大小。”
他只是无意识的一说,单纯想转移话题,不愿再听言官废话,哪知话一出口,言官表情惊恐,承元帝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指婚。
陈柳柳背后是整个将军府,娶回去势必不能苛待,再想想对方单手劈巨石的画面,言官脚就有些站不稳。
“倒是臣忘了,殿、殿下如今不到二十,不但要分担政事,还有功课要学习,”言官一改之前的锋利,小心翼翼措辞:“疏忽乐艺情有可原。”
承元帝手指一动,忽然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实:陈柳柳作用比想象中要大。
接下来的几日证明了他的猜想,在一些有个性不畏死的文官又开始说要以和为贵,对待周边的小国要采取怀柔政策,陈严的士兵太过冷血等等。每当这个时候,承元帝便微微透露出一丝想赐婚的心思,平日喋喋不休的大臣瞬间安静了。
……
将军府。
早前陈严搭了个花架,方杉坐在下面乘凉,吃着冰凉的葡萄神情惬意。
“真的要这么做?”
方杉点头:“听说宫里再过不久就要选秀,这是个好机会。”
承元帝正值壮年,每年的选秀仍旧是照常进行。
陈严看着他的模样,想到那晚在马车里的对话——
“只需要向陛下透露一点风声,比方说在做不成太子妃的情况下,我很可能因为移情作用去参加选秀。”
陈严:“你就不怕陛下一气之下把你和某个臣子指婚?”
方杉勾了勾嘴角:“除非他想跟人结下死仇。”
“……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因为命中注定是一家人,”方杉笑容明媚道:“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做不成太子妃,他就做太子的继母。
大热天的,陈严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承元帝:……不用想了,太子妃非你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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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心怀梦想无限好
不同于优柔寡断的文官, 陈严是个行动派。除了在战场上, 无需太过瞻前顾后。
在方杉做出决定后,翌日他便进宫。
承元帝近来心情大为舒畅, 见到陈严时嘴角都是弯起的。
陈严内心冷笑,哭的时候兴许就要到了。
“爱卿为何面色如此严肃?”瞧见他的脸色,承元帝的笑容也下意识一收, 以为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发生。
陈严自然不可能直接提起方杉入宫,一板一眼地先从正事讲起:“越秀国借着宫宴举办一场无聊的比拼,臣怀疑是另有所图。”
听到越秀两个字, 承元帝就不舒坦, 就像看到一只在眼前蹦来蹦去的跳蚤,碍眼却还打不死。
“这帮人算盘打的倒是精致,无非就是展露一下实力,提醒朕不要轻易对他们出手。”
陈严:“但为何偏偏用这种方式?”
承元帝目光变得阴沉,仿佛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的确过于明目张胆了。”
陈严:“臣觉得越秀国内部肯定出了问题, 所以才在这个节骨眼上故作威风。”
承元帝边听他说话, 边端起案桌上的杯盏, 碧绿清澈,乍一看很是美丽,细瞧着里面的茶叶,却是一根根扭曲的。
“倘若是内乱,反而给了我们可乘之机。”承元帝并不喝茶,晃动着杯盏,看到茶叶散开, 有种莫名的舒畅。
缓了缓道:“朕已经暗示过太后,让她老人家多召你妹妹入宫。”
陈严一琢磨,很快就明白承元帝想要真正表达的,越秀国公主这几日常常陪伴太后,如此一来,两人势必会碰上。
“陛下是想……”
“朕观你那妹妹也是个人物, 有几分手段,让她多留意一下公主的举动。”
陈严知道机会来了,顺势道:“微臣来时看到宫里的人在为选秀忙活。”
承元帝不以为意,他本身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听陈严开口才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不由打趣道:“爱卿是想成家了?”
不怪他会如此怀疑,除了行军打仗,陈严对其他事情都兴趣聊聊,更别说天子的家事。这次对方主动提起,承元帝第一反应便是这木头终于开窍了。
陈严:“臣妹想要参加选秀。”
承元帝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直,如同被雷劈过的千年古木,陈严后面还说了几句话,然而他完全听不见,脑海里不停回荡着四个字——
参加选秀。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爱卿方才说什么?”
陈严:“臣妹敬仰陛下的风采。”
承元帝结实的身躯有些不稳,手颤抖着扶住椅子,轻喃:“朕这是造了什么孽?”
陈严内心亦有同样的疑问,是不是他在战场上杀戮太多,老天爷为了惩罚他,才特意把这个假妹妹安插在身边。
承元帝揉了揉眉心,意识到不该在臣子面前失态:“突然想起了越秀国的一些事,有些头疼。”
陈严配合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十分能体谅承元帝的心情。
杯子不知何时已经在地上摔碎,承元帝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为何突然想入宫?”
陈严面不改色扯谎:“臣妹自小仰慕英雄,声称要嫁的人一定要比臣厉害,有英雄气概。”
承元帝面上沉稳严肃,私下却是身子一抖,那可不就是剩自己和太子?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陈严有功于朝廷,他自然不可能随意给陈柳柳指一门亲事,这样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但倘若真的指了一门特别好的亲事,被指婚的臣子估计会把自己记恨上。
这件事太过棘手,承元帝一时思索不出好的方案。
陈严低下头,状似不经意道:“选秀就快要开始。臣有心阻止,然而臣妹立誓一定要嫁个比臣厉害的英雄人物,否则便终身青灯古佛。”
后面一句话把承元帝原本想说的堵死了。
摆了摆手,让陈严退了下去,承元帝一个人坐在御书房内深思:“去把太子叫来。”
太监不敢多耽搁,躬着身退出去朝东宫的方向小跑着过去。
魏苏慎好端端在东宫里待着,丽妃最近没什么动作,平日里他也就是看看书,然而就这样,依旧是祸从天上来。
“你觉得陈柳柳此女如何?”他一进来承元帝便开门见山问道。
魏苏慎早就习惯了天外横祸,淡定道:“性子刚烈,人很美。”
承元帝:“除此之外呢?”
魏苏慎习惯性的转动佛珠,闭了闭眼道:“666。”
承元帝叹了口气:“陈严方才进宫,和朕提起陈柳柳想要参加这届的选秀。”
魏苏慎原本很是平静地站在承元帝面前,一听这话,瞬间觉得自己……
绿了。
从前日日套路勾引他的人,如今变着花样想做自己小妈。
“那姑娘太年轻了,朕如果真留在身边有愧于陈家。”
魏苏慎冷笑,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宫中如今最小的妃子才十六,怎么到方杉这里,就有了例外?
地位不同,魏苏慎只能顺着对方的话茬接下去:“那父皇是想要……”
承元帝:“多和陈柳柳接触一下,朕……”顿了一下,换了一个称呼:“父皇看好你们。”
陈严退下的时候是觉得心里的一块巨石落地,毕竟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他恨不得早日把方杉这盆水泼出去。而听出承元帝有意要赐婚的魏苏慎恰恰相反,心情可谓是一言难尽。
宫里的天仿佛都比外界暗了一度,侯在外面的小太监见魏苏慎面色不好,小心翼翼在后面跟着,也不敢说话。
魏苏慎突然停下脚步:“越秀国公主可还在宫里?”
小太监连忙道:“奴才听人说在太后那边。”
他年纪轻,不懂上位者的谋算,只是奇怪太后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国的公主这么客气。
魏苏慎目光一动,遣散身后跟着的宫人,拿了腰牌出宫。
陈严看到他来府上也不惊讶,只是淡淡说了句‘人在青楼’。
魏苏慎这才想起方杉未完成的事业,不说方杉,他手底下网罗来的那些说书人也在暗地里搜集消息。
身为太子,他自然不可能亲自去烟花之地逗留,便在将军府等着。
陈严分寸拿捏的也很到位,太子微服出访,他便没有事事都按照宫里的规矩来。
对于魏苏慎的观感,这位少年将军曾经觉得是烦人,话多,直至溺水后太子修炼闭口禅,他又觉得对方有了些城府,行为举止方面靠拢承元帝,而现在——
同情居多。
魏苏慎本身也不是个好人,和方杉能和谐处在一起,证明骨子里都是恶劣的,察觉到后者的想法,眸光一冷:“待到大婚之日,令妹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陈严眼皮一颤,突然想到张太医本身是个男人的事实。
一个不大不小的谎言,如今看来,却可能成为皇室的一桩丑闻。
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魏苏慎不轻不重加了句:“是丑闻还是秘闻,全看将军。”
最初的危机感过去后,陈严反倒镇定了下来,太子都不担心,他何必过多在乎。
归根到底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方杉成为太子妃差不多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陈严注视着看上去在等人的魏苏慎,垂了垂眼:“殿下今日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找舍妹叙旧。”
“将军可有娶越秀国公主的打算?”
魏苏慎和承元帝在有一点上如出一辙,绕弯子的时候能把人带到阴沟里,但有时候又直白的可怕。
陈严在听到他的问话后,一脸的嫌恶:“殿下莫要开这种玩笑。”
魏苏慎神情中却瞧不出丁点的胡闹:“可惜公主恐怕有这个意思。”
陈严语气变得严肃:“殿下何出此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越秀国公主对太子有意,为什么会扯到自己身上来?
普天之下,最厌恶越秀国的应该就是他这个将军。
魏苏慎:“越秀国公主一直陪在太后身边。”
话不说完,剩下的完全交由陈严自个琢磨,方杉刚巧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魏苏慎用余光扫了下陷入深思的陈严:“这算是孤卖给你的一个人情。”
方杉没想到宿主会主动来找他,笑得那叫一个飞扬跋扈:“思念是一种病,殿下这是患了相思病?”
陈严早在方杉开口的时候,便默默起身到别院,不想卷入这二人间的是非。
魏苏慎脸上也有笑意,不过是冰凉的。
思念是不是一种病他不知道,但系统的爱绝对是道绿光。
“听说你要去参加选秀。”
方杉大大方方的承认。
魏苏慎眼皮一动,却不抬眼看他:“迫不及待要母仪天下?”
方杉摇头:“我只想做个才人。”
才人?
听上去没有一点野心的回答反而让魏苏慎充满警觉。
方杉笑眯眯道:“就算入宫,我们也可以暗地里偷情,等陛下驾崩,我被打发去寺庙,再把我接回来就成……”
魏苏慎觉得这个剧情有些耳熟,听到后面笑容冷凝:“等到离开之前,你是不是还要给自己立个无字碑?”
方杉抿了抿唇,一代女皇的剧本,他一直想要拥有。
作者有话要说: 方杉:成全我吧。
魏苏慎:……做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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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心怀梦想无限好
看宿主的脸色, 方杉就知道这件事十有**成不了, 最后做了一下挣扎:“成全是一种美德。待我为皇, 过两天女帝瘾, 便把位置让给你。”
魏苏慎嘴角的讥诮不见,一反常态的温柔,摸了摸方杉柔软的发梢:“乖。”
突如其来的温柔砸了人一个措手不及。
“去睡觉。”下一句话又恢复冷冰冰的语调。
方杉摸了摸鼻子, 这是让自己去做白日梦。
留下一声带有很多情绪的‘呵’, 魏苏慎负手离开。
陈严在收到下人的汇报,确定太子已经离开才再度现身,还没走到花架,就看见方杉双目放空,用一种控诉的目光望着苍天。
陈严:“出什么事了?”
方杉失神道:“你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一代女皇的路,前功尽弃。
陈严早就不指望了解这人的脑回路, 站在他面前,问出当下关心的事情:“太子说越秀国公主有意于我。”
若是旁人,方杉肯定是嗤之以鼻, 但魏苏慎亲口说的, 就不免多想了几分:“他还说了什么?”
陈严张口欲言,在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受的罪后不禁呛声道:“你猜?”
没有预想中发怒, 方杉偏过头,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开口:“他说他爱我。”
“……”
完全不能理解的迷之自信。
陈严叹了口气, 沉声道:“太子言明这些日子越秀国公主一直陪着太后。”
凭方杉对魏苏慎的了解,很快找出这句话里隐藏的信息:公主的重心放在太后那里,根本没有想办法制造机会和太子相处。
方杉眯了眯眼, 越秀国公主一开始属意的是魏苏慎没错,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非要找一个转折点,也只能定在那日的晚宴,使者和公主碰面后。
方杉目光上下游移,打量着陈严:“从价值上讲,将军也许大于太子。”
承元帝还年轻,谁知道太子会不会笑到最后,但将军就不同了,哪怕最后落个鸟尽弓藏的结局,过程肯定一直是发光发热的。
何况历史上这样结局的将军其实并不多,多数都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手握重兵外加功高盖主。
细细想来,无论是哪一方面,陈严都远远达不到这个层次。
“加之太子妃的位置目前还有一个有力竞争者,一旦失败,她很可能会下嫁个某个王爷。”
陈严眉心一跳,下定决心承元帝敢给他赐婚,他就敢让方杉去参加选秀。
想通这点,失衡的心态逐渐趋于稳定……手上有这么大一个筹码,其实没必要过多担心。
·
及时止损是越秀国的行事准则之一。
魏苏慎猜得很准,越秀国公主本人更倾向于太子,然而现在收到的消息却是让她尽可能和陈严扯上关系。
太后昨夜染了风寒,现在还在休息。
越秀国公主抽空去见了使者,和他商讨下一步计划。
“我可以嫁给将军,”越秀国公主面色有些不大好:“但太子妃的位置,决不能是陈柳柳的。”
使者窥见她目中隐藏的嫉妒,却没有指责:“陈柳柳的确是个祸害。”
越秀国公主手指合拢又伸直,肩膀因为喜悦而微微有些颤抖,她了解面前的男人,说一不二,既然他认定了陈柳柳有威胁,那就势必要除之。
“要不要……下蛊?”
蠢货。
使者内心冷笑,到底是没有骂出来。
越秀国是个极端男权的国家,他在国内地位也很高,远非一个公主能比。
“一旦有人中蛊,不管是不是我们做的,势必都会和我们联系在一起。”使者冷声提醒他:“别忘了我们自己内部也有问题。”
越秀国公主咬牙:“二皇兄他们……”
使者摆了摆手:“绝对不能让承元帝和那个白痴私下达成任何协议。”
卖国求荣,这世上有的人还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越秀国公主点了点头:“那陈柳柳要怎么处理?”
使者:“既然你不用嫁给太子,和她就没有明面上的利益冲突。我听说陈柳柳自小是被送到外面教养,没什么朋友。”
越秀国公主一阵恶心:“该不会是想让我和她交朋友?”
“只是让对方放松警惕的一种手段罢了。”使者笑了笑:“毕竟是陈严的妹妹,要是死了肯定会有人追究,不过有些暗亏即便是吃了,也不敢大肆传扬。”
越秀国公主微微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一个失掉贞洁的女子,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太子妃的。
……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方杉并不知道有人在谋算他的‘贞操’。
陈严也不知道,魏苏慎同样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倘若有一个人知晓,他们都会当场笑到窒息。
青楼的生意可谓是日进斗金,方杉雇了个人帮自己看着,手上的空余时间渐渐多了起来。
想要把宿主推上皇位,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掌握一支力量不可或缺。他还在构思的时候,就听越秀国公主上门拜访。
潜意识里认为她是为了接近陈严,然而人到了以后,字里行间却是想和他交好。
方杉私下里给陈严递了个眼色……什么情况?
陈严摇头,对他来说无所谓,只要祸水东引的方向不是朝着自己。
越秀国公主道:“我决定不做太子妃了。”
方杉佯装惊讶。
“我仔细想了想,对太子更多的是敬仰,不是爱情,比起太子,反倒是你的脾性更合我意。”
方杉眼前一亮……百合支线?
这个剧本他也想要拥有。
“所以我们能做朋友么?”越秀国公主低着头,微微撩起眼皮看他,一副怕被拒绝的模样。
方杉眼里尽是笑意,至于有多少温度,只有他自己清楚。
看来这人不准备走百合的剧本,那就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其实我也有错。”放柔声音,方杉抬眼用真诚的目光看她:“我打小就没有朋友,如果能放下成见,多个朋友当然是好事。”
他的一脸动容,让坐在另一边,自始至终像个木头人的陈严即便心里清楚这是在惺惺作态,还是因为方杉的演技产生过一丝怀疑。
动作神情拿捏的无一不到位,作秀到了极致。
他对越秀国公主突然就减少了厌恶,直觉对方很快会倒霉。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秋猎,承元帝有意让太子监国对他进行锻炼,这段时间各方面对魏苏慎的要求都很严格。
方杉和魏苏慎基本上没时间见面,一个要忙于国事,还有一个要培养他的‘姐妹情’。
越秀国公主最先生出的几分怀疑在和方杉的接触中消失,认为对方是真的上当把自己当做朋友。
产生这种认知后,立刻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听说特别好吃,我们去尝尝看可好?”
越秀国公主眼睛里全是期待,这些天他们也出去玩过,甚至一起去寺庙求过姻缘,陈柳柳没理由会拒绝。
果然,后者开心地点了点头。
越秀国公主同样是笑得灿烂,只有偶尔在低头的几个瞬间目中才会有一闪而逝的阴霾。
京城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在这里开酒楼的,不但要有钱,还要有门路。越秀国公主领他来的这个地方,以做异域菜出名,人都图个新鲜感,来的客人不少。
方杉他们被安排在最顶层的包间,无人打扰。
扫了眼桌上的精致的菜肴,确定没有下药,目中多出几分思量。并非最烂俗的下药桥段,似乎要比预想中的有趣许多。
一股醇到极致的香味突然袭来,方杉忍不住鼻尖动了动,朝侧面靠去。
越秀国公主帮他倒了一杯:“这果酿滋味可是难得的好。”
方杉掩饰眼底的嘲讽,是酒还是果酿,他比谁都拎得清。
陶醉地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很烈的酒,却有一种果香。
完美的打算,如果他自己因为贪杯做出什么事,和对方也扯不上干系。
越秀国公主举了举杯:“敬我们的姐妹情谊。”
方杉嗅觉相当敏锐,闻见她身上的熏香有些问题,估计是软骨粉。对一般女子不用多此一举,很大可能是被他那晚的大力出奇迹吓到了。
越秀国公主说什么他没认真听,一杯接着一杯酒灌,忽而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方杉是个闹腾的性子,他一离开,将军府瞬间恢复了原来的冷情肃静。
陈严算了下时间,见人依旧没回来,想了想入宫知会太子方杉和越秀国公主去酒楼一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严如是说。
魏苏慎私下差人去查越秀国使臣这些天的动静,得知对方购了桃花酿后,目光渐渐变得阴沉。
桃花酿,又被称为三杯醉,烈到极致的一种酒。
陈严在战场上什么手段没见过,瞬间猜到越秀国公主打的是什么算盘:“张太医原先就对公主有防备,也许会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魏苏慎眼皮开始跳动:“他要有这份觉悟是上苍保佑。”
陈严皱眉:“还有其他可能?”
魏苏慎想到醉酒后666的攻击力,心都凉了:“带上能调动的人,随孤去酒楼。”
陈严:“即便你担心张太医被……”
魏苏慎冷笑:“孤担心的是他把皇城给拆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魏苏慎发现他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执行任务,而是阻止系统搞事儿……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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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酒不醉人人自醉
宫中的禁卫军一旦调用, 动静太大, 好在陈严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挑了十个老兵。
虽然是按照太子的吩咐做事,但陈严还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魏苏慎知晓他在想什么, 非但不解释反而叮嘱:“如果事情难收拾, 想办法制造更大的混乱,孤会趁机把人带走。”
陈严忍了又忍,碍于身份不便多说, 在魏苏慎不停的吩咐声中,终于受不住:“殿下是不是过于杞人忧天?”
魏苏慎停下脚步, 跟在他们身后的老兵面面相觑,担心太子被触怒。
“酒楼在哪里?”
话题偏移的太快,陈严抬头望了一圈, 记忆中就在这附近。
他对异域文化不感兴趣,所以没来过, 不过酒楼修的很高,上面总是挂着招摇的灯笼,隔着很远就能看到。
然而现在, 一眼望去, 什么都瞧不见。
“是不是走岔路了?”陈严怀疑。
作为外来者,魏苏慎对京城并不算了解,闻言也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老兵此时开口:“再往前走就是了,我去过一次。”
魏苏慎将信将疑地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前方围着一堆人, 衙门的人也在,正在疏通百姓。
别人往外撤,他们却是往里进,衙门的人没见过太子,却是见过陈严,连忙上前行礼。
魏苏慎专门换了便衣,在这种局面下,暴露太子身份也不明智,陈严并未道出魏苏慎的身份,沉着脸问:“出了什么事?”
其实不用官兵说,用眼睛看也知道,原本气派的酒楼,此刻已经成为废墟。
说是夷为平地都不夸张。
“似乎是地动,具体原因还不确定。”说话的官兵自己都觉得挺扯,哪一次地动灾民不是数以万计,怎么会只倒霉一个酒楼?
陈严这才知道太子的话非但不是危言耸听,可能程度都说轻了,皱眉道:“可有人员伤亡?”
“没有。”官兵的表情有些微妙:“酒楼倒塌前,有人喊了句楼要塌了,酒楼也是晃晃悠悠的等所有人都撤离后才轰然倒塌。”
出奇的有人情味。
陈严扫了眼周围,没有发现方杉的影子。
“有没有看到……”顿了一下,没有提到方杉:“越秀国的公主?”
官兵顿时瞪大了眼睛:“公主也在里面?”
陈严眉间沟壑更深:“带人去找。”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越秀国公主天子脚下出事。
百姓都被强行遣离,依旧有纷纷的议论声传至这里,陈严注视着可能是唯一的知情人,问道:“殿下觉得他会把公主劫持到哪里?”
言语间已经把受害者的定位放在越秀国公主身上,想了想低声询问一句:“公主……还有可能活着么?”
魏苏慎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丢出两个字:“也许。”
陈严瞳孔微微放大:“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系统333的脸无端出现在魏苏慎脑海,最后他冷淡地撂出两个字:“祈祷。”
“……”
说完魏苏慎转身就走,并不是往回宫的方向,陈严让老兵留下帮忙收拾残局,跟在魏苏慎后面。
酒楼塌了这种事情传播的飞快,走在路上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讨论,魏苏慎的脚步最终停在一家酒馆门口。
“听人说这家酒馆最为出名。”
陈严点头:“曾经有段时间还负责过宫里的酒。”
魏苏慎迈步走进去,白天来酒馆的人不多,老板以为来客人,一脸笑容地迎上来。
塞了钱却没有要酒,魏苏慎询问:“有没有一位姑娘来买过酒?”
老板犹豫了一下,魏苏慎瞥了眼身后的陈严:“愣着做什么,塞钱啊。”
陈严眉心一跳,觉得比起张太医,太子同样不是善茬,面无表情地塞钱给店家:“说。”
久经沙场的人身上有意无意会泄露那么一丝杀气,就是这么一丝,在老板这里也足够有震慑力:“有过,就在前不久,而且……”
“而且什么?”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怀里还楼这一位姑娘。”
话里信息含量太多,陈严一时没反应过来。
回看魏苏慎的时候,后者已经迈步走了出去,或许是因为路过绿树,阳光照在他的头上,反射出的光芒也是绿的。
“现在去哪里?”陈严对那道光芒视而不见。
魏苏慎:“青楼。”
“……”陈严脚步一滞:“殿下养乌龟么?”
魏苏慎:“什么意思?”
陈严:“随口问问,越秀国这次进贡了不少稀罕玩意儿,听说其中有只乌龟长着两条尾巴。”
他是没觉得有什么珍贵,不过越秀国向来有把畸形动物当做圣物的习惯,承元帝只能把在这个解释成对方的一片美意。
陈严眼底现在觉得那只绿毛龟挺适合太子。
青楼白日里是真正的冷清,很多大一点的坊子白日里索性不开门。
出门在外,魏苏慎始终贯穿着一条行事准则:道理摆不平的时候,就用钱砸。
里面的人收了钱,虽然不在营业时间,很快把他们放了进来。
魏苏慎:“你们老板呢?”
能被方杉挑来负责青楼的运营,自然有独特的本事,这人笑眯眯道:“老板刚巧今天不在。”
魏苏慎:“你打不过我。”
在面前的人开口前,指了指陈严提前道:“你楼里的这些人打不过他。”
同时掏出一枚金元宝:“重新回答。”
“……”
十几个呼吸后,魏苏慎在专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内院。
里面的环境相当清幽,漂亮的姑娘很显眼,正靠在大树下小憩,身上的酒香味散开,隔着很远都能闻见。
方杉睡得正香,位置是精心挑选过的,能感受到微弱的阳光,又能时刻吹拂到微风的清凉。美好的时光中,突然一瞬间只剩下阴凉,阳光的温度荡然无存。
方杉胡乱挥了挥胳膊,像是要赶走恼人的苍蝇,无果后眼睛睁开一条缝……放大的一张俊脸陡然出现在面前。当下心中一个激灵,双手抱头,不过一秒钟,改为抱肚子:“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不要打我!”
“……”
陈严仔细观察魏苏慎的表情,觉得后者没有想打人,只是想把人往死里打。
方杉浑浑噩噩站起身:“天女散花。”
说完给自己配音:“嘟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