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的瓶盖从他口中吐出。
魏苏慎猝不及防就要被砸个满脸,陈严反应极快,把人往旁边一推,道了声‘太子小心!’心中惊骇居然有人把暗器藏在嘴里,还藏了这么多。
可比这更骇人听闻的是,太子居然忍了,没有当场一剑把人赐死。
“看着我。”魏苏慎扶住方杉的双肩,脸色阴沉的可怕。
方杉用手指撑着因为醉酒眯起的双眼,不住点头:“你真好看。”
眸子亮闪闪的,仿佛满心满眼只能看见一个人。
在旁边的陈严下意识偏过头,叹息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勾人简直是罪孽。
果然,张太医能活到今天,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魏苏慎心态和缓了一些,目光凝视着方杉:“越秀国公主在哪里?”
方杉伸出一根指头蔑视他:“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打听别的女人。”
不要和醉酒的人讲道理。
魏苏慎心里重复三遍,情绪再度平缓:“别给我装傻,公主呢?”
方杉陷入思考,复述他的话:“公主呢?”
魏苏慎:“活着还是死了?”
方杉:“活着。”
魏苏慎和陈严同时松了口气。
“人现在在哪里?”
方杉微笑着道:“卖了。”
“……”
这一次陈严比魏苏慎先反应过来:“卖了?”
方杉推了他一把:“不要学我说话。”
陈严稳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上瞧不出波澜,声音却有一丝颤抖:“真的卖了?”
方杉掏出一厚沓银票:“得到了不少钱。”
边说着露出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她想灌醉我毁掉我,礼尚往来,我就把她卖了,是不是很机智?”
陈严望向魏苏慎,觉得天都要塌了,好歹是一个国家的公主,竟然说卖就卖了。
魏苏慎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可真会做生意。”
方杉摇摇晃晃:“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我不怕。”
感觉到太子已经处于一个危险地边缘,陈严默默后退一步。
第六感已经完全降为零的方杉仍旧没有自觉道:“知不知道为什么?”
魏苏慎扯出一个凉凉的笑容:“为什么?”
“因为你生气我也不知道。”方杉扬起手,丝毫没有征兆地劈向自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这一把操作秀的,对面两个人目中皆是错愕,根本来不及反应。
魏苏慎终究还是把方杉接住了,陈严心中冷笑,难怪不害怕,总不至于对着一个晕倒的人发脾气?
“找公主重要。”陈严发自肺腑地同情太子后,正色道:“尽量在出事前,把人找到。”
魏苏慎点了点头。
陈严长长吁了口气:“依殿下之见,公主会不会被卖去……窑子?”
指不定就在他们身处的青楼。
魏苏慎摆了摆手,凭借他对方杉的了解,最有可能是把人送去当苦力,挖矿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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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酒不醉人人自醉
“取坛酒来。”魏苏慎突然道。
陈严很想说现在不是借酒浇愁的好时候, 但有了前车之鉴, 事情未定性前还是取了过来。
魏苏慎拿掉塞在最上面的红绸,浓烈的酒香瞬间逸散。
处在昏迷状态中的方杉猛地弹跳起来, 鼻子跟狗似的嗅来嗅去,最终定格在抱着酒坛子的魏苏慎方向。
陈严面色僵硬:“殿下可真是了解他。”
魏苏慎呵了一声,有时候他真希望猜错一次。
面无表情地举高酒坛, 不让方杉接触,一脸冷漠问道:“公主被你卖去了哪个矿?”
方杉眼珠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回忆, 末了才道:“东山, 南山,还是北山来着?”
魏苏慎冷笑着把酒坛重新密封,对陈严道:“派人去西山找。”
“……”
方杉皱了皱眉鼻子:“别仗着我宠你就胡作非为。”
魏苏慎:“希望你清醒后还有这份觉悟。”
陈严望着那双已经没有温度的眸子,继续后退一步,确保处在安全范围后才道:“最好我们亲自去。”
谁知道公主被折辱成了什么模样, 这件事知道的越来越少。
魏苏慎稍一思忖后点头。
陈严边走边道:“恐怕会有些麻烦, 越秀国公主可能会趁机让我们狠狠出一口血。”
魏苏慎停下脚步, 后面的方杉笔直地撞上结实的背部,因为反震力微微清醒了一些。
魏苏慎:“将军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陈严:“想让公主保守这个秘密……”
魏苏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阻止他后面的话:“毒哑了就成。”
陈严:“……还能写字。”
“那就手脚一块废了。”
陈严骤然间醒悟过来,太子去找越秀国公主不是为了救人,而是封口。
魏苏慎:“只要人不死即可。”
陈严垂下眼帘,一瞬间想通很多问题,就像越秀国公主想要算计张太医‘失贞’, 人不死的情况下,就不会触碰到两国的底线。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也会有心狠手辣的一面。
“我有一只小毛驴……”方杉扯着难听到极致的嗓音,插入两人中间,拍了一下魏苏慎的腰:“驾!”
魏苏慎把人扯到身前,看着他走路。
围观全程的陈严隐约有了判断,这都没有打死,绝对是真爱。
历史上好男色的皇帝不少,太子喜爱男女,陈严并不关心,他担心的是以张太医一壶酒把酒楼夷为平地的本事,日后太子始乱终弃,会不会被按死在床上?
越想越有可能,陈严神色复杂,跟在他们后面陷入冗长的烦躁。
西山在皇城外,魏苏慎根本想不到方杉是如何做到挟持一个人,通过城门守卫军,把人反卖等一系列举动。
方杉回过头催促:“快点走,再晚了城门一关,又是麻烦事。”
仅仅是一个眨眼,表现的完全是个正常人。
陈严瞥了眼魏苏慎的脸色,皱了皱眉问:“他真的醉了?”
魏苏慎认真道:“孤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有些答案,想明白会更恐怖。
一出城门,方杉又开始变得晃晃悠悠,脚下不稳,走两步就要说几句胡话。
西山少有人住,这里的矿比之其他几座山,要贫瘠的多。
方杉在前面带路,快到半山腰时跺了跺脚,山上的碎石跟着抖了抖,不断往下滑落。
“我的祖宗啊!”一声哀嚎发出,山中跑来一个糙汉子:“你怎么又来了?”
这汉子鼻青脸肿,一看就是挨过揍的。
他算是倒了大霉,干活的人难招,一时鬼迷心窍,想从人贩子手里买几个人手。
不料人贩子带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报官,就见其中一个姑娘把人贩子揍趴。强行把人贩子和另一个姑娘卖给他,钱不给够,就要一样挨打。
糙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讲述着血泪史,闻者心酸听者动容。
可惜在他面前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狼心狗肺。
陈严:“他卖给你的那个姑娘呢?”
“挖矿啊,”糙汉子收起眼泪:“花了那么多钱,总不能让她白吃白喝。”
陈严:“带我们去见她。”
糙汉子一面想着要上山拜佛除除晦气,一面转身带他们往矿上走。
越往里走环境越不好,挖矿也需要技术,越秀国公主什么都不懂,反而会平添麻烦,糙汉子便把她安排去采石。魏苏慎等人到的时候里面的人各个灰头土脸,倒不是遭受虐待,而是这份工作本身就很辛苦。
陈严眼尖,在一众人中找到最瘦弱的那个,一看便是女子。
给魏苏慎指了下方向,后者迈步上前,停在正努力撬起石头的人身后。
听到脚步声,越秀国公主回过身,看到魏苏慎的刹那眸光狠狠一震:“太……”
陈严站在魏苏慎后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注意场合。
越秀国公主咬了咬唇:“你们怎么找来的?”
“当然是我带来的。”方杉的脸猝不及防出现,从两人身后走出来,笑容依旧明艳艳的:“我的好姐妹,好久不见。”
越秀国公主一看到他,恨不得一口口咬下其血肉吞吃入肚:“你还敢来?”
方杉笑眯眯道:“来灭口。”
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好好出一口气的越秀国公主顿时警觉,不自觉地后退几步:“你们想做什么?”
方杉反问道:“你说呢?”
越秀国公主转而去看向魏苏慎,身为一国的太子,他总不能纵着草菅人命。
魏苏慎也没让她失望:“陈姑娘喝醉了,很多话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越秀国公主松了口气,正要找回场子,就听魏苏慎道:“公主受过良好的教育,肯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出他话中的威胁,越秀国公主目中闪过暗恨,口中却道:“当然。”
魏苏慎此刻竟然笑了:“何况天子脚下,岂能随意打打杀杀。”
越秀国公主听出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今日这些矿上的人,他是保定了。自己想要灭口,肯定是不可能。
越秀国公主不甘心道:“倘若我在这搬石头的事情泄露出去……”
“死人才是能保守秘密的。”方杉睁着一双醉眼,插话道。
越秀国公主眉心一跳,死人的确能保守秘密,只是这贱人口中的死人恐怕指的是自己。
方杉一只手锁住越秀国公主的喉咙,后者哪能比得上他的力气,像是一只拼命挣扎的鹌鹑不停抖动。
“救……”话未喊全,就感觉到一个光滑的东西进入自己的口腔,越秀国公主拼命不让它滑下喉咙,奈何随着呼吸,最终还是吞下肚。
方杉松开手,她拍着胸口剧烈咳嗽,想把东西吐出来,无果后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方杉:“糖果。”
毕竟是个女子,有些粗鄙的言语只能心中骂,越秀国公主眼眶都被气红。
方杉温柔地扶着她:“姐姐看我的目光似有万语千言。”
担心再让他说下去,越秀国公主没被灭口也得被气死,陈严阻止方杉的下一步动作:“回去吧。”
方杉怔了一下,又恢复酒疯子的状态,拍了拍魏苏慎的腰:“小毛驴,我们走!”
“……”
方杉醉成这般模样,必定不能带他入宫,陈严把他带回了将军府,吩咐人里三层外三层守着,防止某个醉鬼连府邸一块拆了。
越秀国公主回去后安分了几天,没有对外声张酒楼之事。
方杉大概也知道自己酒后闯了祸,十分的乖巧,这几日都没有去招惹魏苏慎,倒是太后私下叫他去宫里说过几次话。
“哀家跟你透个底儿,赐婚的圣旨估计就快要下了。”
方杉佯装惊讶:“赐婚?”
太后笑得慈爱,拍了拍他的手:“给你和太子赐婚。”
方杉一脸娇羞地低下头,任谁看都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姑娘。
太后看着十分满意,缓了缓才道:“但你要知道,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哪怕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也会有几个妃子。”
方杉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太后不由有些吃惊,陈柳柳一看就是极其刚烈的性子,承元帝言语间也透露出隐忧,这才把人叫过来想要提个醒。
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不介意这些。
方杉:“殿下身边能多有几个人照顾,臣女也放心。”
话说的没有丝毫勉强,太后本该是高兴,但总觉着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违和感。
方杉话说的是滴水不漏,甚至主动提出成婚后就给太子立侧妃,都到了这个份上,太后不信也得信。
太后叫人递话给承元帝,后者同样先是震惊,震惊过后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真这么说?”
“奴婢不敢欺瞒,”传话的是太后的心腹嬷嬷,知道捡重点说:“不过陈姑娘提了一个要求,她言明自己身体虚弱,为了子嗣,太子要尽快有侧妃,不过这个侧妃她想要亲自挑。”
这种手段在宫中很常见,既然不能确保独宠,那就先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承元帝觉得无伤大雅:“就依她所言。”
方杉抱了一堆画像回将军府,陈严在听完来龙去脉妃后怔了怔,他对太子的独占欲陈严多少能感觉到一些,如今竟然会亲自帮太子挑侧妃。
出于好奇,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定是在很认真的挑选,不时还能听见方杉的碎碎念:
“杏眼美颈,不错。”
“眼下有泪痣,极具特色。”
“……”
陈严扫了一眼,被选出的画像一个赛一个美丽。
方杉喜笑颜开:“我瞧着这几个还算不错,都给太子留着。”
陈严没办法理解他的脑回路,转身往门外走,直至吃晚饭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张太医也是男人。
所以这些美人究竟是为太子挑选还是给他自己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方·三妻四妾·杉:开心。
魏·头上有点绿·苏慎:我刀呢?
你们想要的大婚很快就来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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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大婚还在下一章
晚饭吃到一半, 陈严终究没有忍住折返回去,准备向方杉问个清楚。
“给谁选妃……”听到他的问题,方杉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 缓缓笑开了:“将军觉得呢?”
秽乱后宫是自古以来每个帝王都担心过的问题, 太监之所以要去势, 也是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戴绿帽不可怕, 可怕的是混淆皇室血脉。
“即便你和太子有着深刻的利益纠缠, 倘若是对这方面动了心思,恐怕殿下也容不下你。”
方杉意味深长道:“话别说的太满。”
陈严在朝堂上一向谨慎, 不想因为这件事被拖下水, 在他面前坐下, 语气格外冷厉:“你凭什么认为太子一定会保你?”
方杉笃定道:“因为他爱我。”
“……”
短短五个字, 终结了这场聊天。
陈严发自内心地渴望回到战场,深觉继续和张太医相处下去,要么被逼疯,要么会被同化。
“好事将近。”方杉在他离开前弯着笑眼, 以茶代酒:“希望我和将军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陈严脚步微微一顿, 快速离开。
·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陈严之妹陈柳柳温婉良善, 贤淑端庄,堪为太子良配……”
赐婚诏书比预想中要来得快,负责宣旨的公公满脸喜色,讨好道:“恭喜陈将军。”
有个太子妃当妹妹,何尝不是一种保障, 只要陈严不做得太过分,应该不会落个鸟尽弓藏的结局。
从听到第一句话起,陈严已经被温婉良善几个字洗脑,根本没有办法昧着良心去听完诏书宣读,直到现在头还有些昏涨。
算了下日子,忽然觉得诏书下达的时间很是巧妙。
承元帝的确是精心挑选过的时间。
此刻他正在慈宁宫陪着太后,谈论起赐婚的事情。
“为什么不再等等?”太后的眼皮因为苍老已经微微有些下垂,里面的精明却比年轻时更多。
眼下并不是最适合赐婚的时机。
“来不及了。”承元帝叹了口气:“明日就是选秀,之前陈严说过陈柳柳有意参选。”
太后目光微微闪烁,在亲儿子和亲孙子之间很快作出选择:“孩子长大了,是该为父母分忧。”
承元帝知道做的不地道:“太子还年轻,有足够的精力陪着太子妃闹腾。”
迄今为止,陈柳柳表现出的除了力气大,没有值得诟病之处,但承元帝就是觉得那姑娘不简单,身上有种违和感。
如果真的进宫为妃,兴许自己会头疼死。
太后眼皮一动,岔开话题:“皇上从前都是每三日来请一次安,这几天却来的很频繁。”
“因为朕会病上几天,未来一段时间可能没办法来给您请安。”
太后笑了笑:“怕太子找过来?”
承元帝笑了笑,不置可否。
所有人都低估了魏苏慎的心理承受能力,圣旨下来后,他很平静的过着正常的日子,按时吃一日三餐,看书画画陶冶情操。还有半个月就要大婚,承元帝给他减轻了不少身上的担子,时间一下变得充裕。
贴身的小太监一直关注着魏苏慎的一举一动,等他看完最后一页后,才敢开口:“殿下,有关聘礼……”
“孤亲自准备。”
小太监尽量吞下震惊,腆着一张笑脸:“殿下可真用心,陈姑娘有福。”
宫中有传太子并不喜欢陈柳柳,是被迫成婚,现在看来,传言并不属实。
家世好的姑娘嫁人聘礼都是成箱成箱抬过去,这就足够羡煞旁人,然而陈将军的妹妹很快打破了这个纪录。
一车接着一车的聘礼如流水般运往将军府,上面的箱子垒得非常高,哪怕用麻绳捆好,都有摇摇欲坠之相。
“不愧是将军府嫁妹妹!”
“就没听说过哪个太子妃会有这么多聘礼。”
“大开眼界!”
陈严为人再低调,这般不要命的聘礼轰炸下,也成了全京城最为瞩目的焦点。
“再过一段日子,估计全天下女子都会羡慕你。”
望着在花架下很没形象翘着二郎腿小憩的方杉,陈严眉心一拢道。
方杉:“羡慕一个男人?”
“……”陈严摇了摇头,随手打开一两个箱子,目中露出诧异:“太子可真是大手笔。”
单是这一个箱子,就塞满了红珊瑚,莹润透亮,一看便知是上乘货。
方杉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地别过头,连开几个箱子,不是珠宝玉翠,就是宝石字画。
陈严望着他的表情,就知道是不满意:“不喜欢?”
方杉失望道:“没酒。”
陈严:“箱子里的随便一件都比酒珍贵许多。”
“再珍贵也是别人掌心中的玩物,而酒喝了就是自己的,何况……”方杉突然看向他:“喝酒壮胆。”
陈严发自内心地祈祷张太医能够早日‘嫁’出去,因为他诡异地觉得这话竟然有几分道理。
——这是被同化的前兆。
方杉薄唇一抿,没有预兆问道:“新婚之夜,假使我喝醉酒对太子做了些什么,是不是也可以被原谅?”
陈严面无表情告知:“新婚之夜,不要酿造血案。”
“换个想法,”方杉重新躺回摇椅上,懒洋洋道:“我喝醉,太子会不会趁机对我做什么?”
陈严想都不想道:“不要多想,你是绝对安全的。”
方杉‘哦’了一声,脑袋一歪,睡过去继续做白日梦。
陈严命人把箱子抬进去,刚一有动静,方杉如诈尸般直起身:“给我纸笔。”
“做什么?”
方杉:“聊表相思意。”
陈严十分配合地拿来纸笔。
方杉捋了捋纸面,正要落笔,怀疑的视线在陈严身上徘徊:“为什么不阻止我?”
陈严:“你能把注意力放在太子身上,这是好事。”
语毕迈步离去。
提笔写了两句撩人的情诗,酸的自己牙疼,方杉把纸揉成团,扔到一边,觉得还是继续靠睡觉打发时间。
他是一睡解千愁,外界的事却是一桩连着一桩。
方杉再睁眼时已经是月明星稀,不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将军。”方杉试探的叫了声。
陈严回过身,俊朗的轮廓因为夜色而模糊。
方杉:“你怎么又来了?”
陈严望着他,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丽妃有一个妹妹。”
方杉疑惑:“所以呢?”
陈严:“丽妃的妹妹今天在宫里落水,被太子救下。”
方杉摆了摆手,出生补完这个故事:“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何况太子触碰过她的身子,如果被救上来时刚好是衣衫不整,就更完美了。”
陈严点头,看他面色没有一点异样:“不生气?”
方杉摇头:“丽妃的妹妹为什么会进宫?”
陈严:“怀孕的妃子召母家的人进宫陪伴是很正常的事情。”
方杉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那可真是赶巧。”
陈严冷笑:“这是在给你上眼药。”
太子娶了将军的妹妹,东宫的位置肯定会更加牢固,丽妃这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想招儿离间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
“方法用得还不错,”方杉中肯评价:“大婚在即,太子身边突然多出一个红颜,正常女子心中肯定会有芥蒂。”
陈严:“你准备怎么做?”
方杉:“丽妃的妹妹长相如何?”
陈严:“你出现之前,她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
方杉喜欢这个前缀,心情良好道:“美人当然要给太子留着,多准备些首饰,明日我要穿金戴银,入宫去会会她。”
陈严提醒:“婚前双方不宜见面。”
方杉耸了耸肩:“只是不宜,并未有明文规定,何况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机会?”
方杉点头:“我可以趁机无理取闹,痛斥太子无情无义。”
“……”
方杉的字典里没有说说而已,翌日天还没亮,他便穿好特别挑选的‘战袍’,一张小脸在红色的衬托下愈发雪白。
即便再三于心中强调这是个男人,陈严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有惑人的资本。
方杉站在马车上,冲陈严伸出手:“哥哥扶我。”
任谁看都是一朵弱不禁风的娇花。
陈严今日穿着朝服,英姿飒爽,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随着马车帘子的放下,这些目光才被隔绝。
方杉一上车弱女子的形象瞬间全无,拿了个软垫枕在身后。
陈严眼皮一颤:“坐直。”
方杉:“万一有人从背后放冷箭,有个垫子还能缓冲一下。”
陈严:“光天化日下,不要多想。”
方杉看了眼他,又给自己加了个垫子。
陈严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被他一说,难免多想了几分,最后无意识挺直腰板,离车壁远了一些。
方杉:“除了救了个美人,太子最近如何?”
“一切正常。”陈严道:“不过听说殿下好像比之前挑剔了些,我前几日和他碰过一次面,虽然掩饰的很好,但隐约透露着一丝焦虑。”
方杉支着头喃喃:“果然还是患上了婚前恐惧症。”
陈严头一次接触这个词,觉得纳罕。
方杉忽然偏头道:“你说太子会不会逃婚?”
陈严揉着眉心:“殿下是储君,不会率性妄为。”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宫墙外。
方杉被搀扶着下车,刻意对着风来的方向睁大眼睛,不一会儿眼眶便红了。
“走吧。”方杉轻声对陈严道:“随我去会会丽妃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完一起放上来,但还有两千多个字,等到写完估计都十一点多了,先放上来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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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之欢 52瓶;吃吃 29瓶;lolo、冰泠、要减肥的小胖子、从前有只耗子 20瓶;sonic 12瓶;小白 10瓶;镹旒 9瓶;懒、bonjour、我断不思量、29536032 5瓶;屋飒、鹿晗在劫难逃 2瓶;顾盼走来、booo、歪西歪鸭、魔盗孤儿暴毙-三鹿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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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配合你演出的我
宫人对陈严比从前更加的客气, 以往是敬畏, 现在举手投足都流露着淡淡的讨好。
方杉仿若与有荣焉地走在他身侧,轻声道:“都是托了我的福。”
陈严唇瓣一动, 方杉先他一步摆了摆手:“不必客气。”
绿柳红墙,除了沉闷的气氛,宫里面的植物长势旺盛, 高大的树木似乎有兆头穿过城墙。
方杉欣赏着风景,似不经意道:“丽贵妃的妹妹在哪里?”
跟在他们后面的宫女心中一个激灵,直至方杉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才慌忙道:“好像在玉轩宫那边的亭子纳凉。”
方杉笑了笑:“刚落水的人, 也太不注意了, 万一着凉了该如何是好?”
他每说一个字,宫女的心便沉一分,丽妃的妹妹缠上太子在宫里已经传遍了,她寄希望于这位未来的太子妃不要迁怒。
方杉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迁怒给一个小姑娘,说了句带路, 宫女如释重负, 低着头前进。
方杉并不避讳还有他人在场, 开始和陈严谈起这位主动投怀送抱的姑娘:“丽妃娘娘可真是舍得。”
姿色再好,能不能讨得太子欢心还是未知数,有京城第二美人的头衔,如果不进宫,日后与大臣联姻,或许用处会更大。
陈严淡淡道:“丽妃娘娘的妹妹是收养的。”
方杉轻咦一声,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确定是不清楚。
“她原是军中副将李山的女儿,李山和丽妃的父亲交好,后来李山一家蒙难,丽妃的父亲便收养了这个女孩。”
“即便家人蒙难,一般不是会交给族中其他亲眷抚养?”
陈严:“李山发家前便和族内关系僵硬,后来一家在归京途中遭遇山贼,只有小女儿幸存。”
方杉挑眉,死得有点太蹊跷了。副将被山贼所害,按理天子该震怒彻查才对。
远远地已经能看见亭子中坐着的身影,陈严挥退宫人,方才用极低的声音开口:“李山在战场试图对我下过暗手,奈何证据不足。”
方杉:“他的死是你的手笔?”
“谋害朝臣要被定罪,”陈严摇头:“所以我哭着去找圣上告了一状。”
“……”方杉有过短暂的震惊,尔后眯了眯眼:“陛下足够信任将军,也足够心狠。”
一家人最后只留了一个活口。
陈严:“敲山震虎,防止日后有人打同样的主意。其实陛下还算仁慈,起码留了一个活口。”
方杉却从中听出另一层暗示,上位者有时候仅仅需要的是判断,所谓的证据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辅助:“丽妃娘娘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么?”
陈严嘴角露出讥嘲的笑容。
方杉失笑:“多半是不知道。”
皇帝可是那姑娘不折不扣的杀父仇人,怎么可能留下她跟在太子身边。
陈严:“那姑娘的身份有些尴尬,低嫁说不过去,嫁入高门又很难成为正妻。”
几方权衡,还不如送入宫。
方杉嗤笑一声:“如果丽妃的父亲知道李山的真正死因,恐怕悔不当初。”
陈严也觉得有趣:“他收养遗孤是为了搏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哪里知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亭子外。
背对着他们坐的姑娘听到脚步声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美丽的容颜。
方杉在那双看似清澈的目中窥得了野心,不由对陈严笑了笑:“原本以为这种环境下长出的会是自艾自怜的水仙花,是我低估了。”
陈严瞥了眼他:“李家的人都是天生反骨。”
他当初对李山有救命之恩,对方却在战场上毫不迟疑地给自己捅刀子。
方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