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开心,虞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吃的也就更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直犯愁。娘,你看我的肚子!姜画梅道:你肚子怎么了?好圆啊, 像不像怀孕七个月的?姜画梅笑着点了点虞笙的脑袋,你这顶多五个月。我去, 五个月就这么大了,那等他快要生的时候估计动都动不了, 想想就觉得蛋疼。果然,他不能接受男人生孩子的设定。虞策一日没喝酒,没见着漂亮小姑娘,浑身都不自在,百无聊赖地喝着清汤。虞歌这会儿已经累得趴下来了,靠着姜画梅直打哈欠。虞笙看见虞麓独自坐在一边, 冷冷清清的,有些可怜,忍不住道:娘, 那老和尚不是说三弟也是哥儿吗, 你也去和他说说话呗。姜画梅向虞麓斜瞟一眼, 不屑道:就老三那磕碜样,会是哥儿?虞笙咬着筷子,可这是老和尚说的。姜画梅大手一挥,长老说得不准在你身上准,在他身上不准。他这老母亲真是玩得一手好双标。娘,我就搞不明白了,三弟和许姨娘一直安安分分的,又不像老四和他娘一样三天两头地作妖。他们从未与你做过对,你干嘛看他们不顺眼啊?姜画梅冷眼看着虞麓清秀的侧颜,寒声道:他不是我的儿子,我干嘛要看他顺眼?是,他只是个庶子,可只要他活在虞府,就算再老实再不起眼,还是会分去我孩子父亲的注意力。等以后府里分家,他或多或少都要分去本该属于你和策儿的东西,我可咽不下这口气。虞笙又吃惊又感动。姜画梅为了她的孩子们,观念都这么超前了,她和现代所有的母亲一样,不想把有限的资源分给别的女人和她丈夫的孩子,这完全在情理之中。虞笙不想再劝了,撒娇道:行叭,那以后娘就疼我一个好了。你想得美。姜画梅佯怒,我还有你哥哥和你妹妹要疼呢。吃完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和尚把他们送入后厢房,道:入夜之后,还请众位施主在房内好生休息避免外出,尤其是竹林,万万不可靠近。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去竹林都对不起你了。虞笙装模作样地问:为什么不能去啊?白天我们就去了呢。虞策抱着已经完全熟睡的虞歌,解释道:那片竹林看似普通,实则内含玄机,一到夜晚和雨天,很容易出现鬼打墙的事情,让人怎么走都走不出来。原来如此。虞笙郑重点头,我和三弟一定不会去的。虞麓对要和虞笙同床一夜的事情,还是有些排斥,可在虞笙的纠缠之下,也只能半推半就地从了他。寺中的厢房简单干净,有着淡淡的沉香味。虞笙脱下外衣和鞋子上了床,拍着被子招呼虞麓:麓麓,快来呀。两人都一起泡过澡了,实在没什么可别扭的,虞麓放平心态,和衣躺在虞笙身边。虞笙许久没有和人一起睡,虞麓身上有皂角清新的味道,还怪好闻的,让他想起了自己少年时期的小伙伴。那个时候,只要和小伙伴一起过夜,虞笙就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就一直聊啊聊,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一直到抗不过睡意相继睡去。男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躺了一会儿,虞笙轻轻地戳了一下虞麓,麓麓,你睡着了吗?虞麓闭着眼睛:睡着了。虞笙静了一静,我觉得你在骗我。虞麓暗暗叹了口气,睁开双眸,有什么事?虞笙眨了眨眼睛,麓麓,你想不想当哥儿啊?虞麓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我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忙着应对生活中各种磨难,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是哥儿,是常人,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那如果你是哥儿,你想嫁一个怎么样的夫君呢?你现在可以想想。虞麓不说话了,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男人的形象,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他问虞笙:那你呢?我?虞笙摇摇脑袋,我肯定不是哥儿。你若是个常人,以后就要娶女子或者哥儿了。你有想过他们的模样吗?虞笙眯着眼睛,看向窗外,似乎看见漆黑的夜空中有一个熟悉的剪影慢慢浮现,他立刻停止了想象,在内心马景涛咆哮:住脑啊虞笙,那谁就是天上的明月,地上的娇花,你意yín 谁都不可以意yín 他的!嗷我太坏了!虞笙突然在床上打起滚来,差点把虞麓挤下去,虞麓有点郁闷,二哥,你还睡不睡了。虞笙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麓麓,先别睡,我们再说会儿话罢。待会我还要带你去救未来老公呢。虞麓今日天没亮就起床了,一路的舟车劳顿,早就困得不行,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和虞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夜深露重,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虞笙的声音也变得空灵起来,就当他要完全沉入睡梦中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麓麓,麓麓!虞笙摇晃着虞麓,兴奋道,快别睡了,月色这么好,我们出去赏月吧!虞麓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一道闪亮的白光划破了天空,从云间一路奔下,直到天际的边缘。刹那间,映得房内犹如白昼。虞麓沉默片刻:月色很好?虞笙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他这才想起,弟弟和弟夫的初遇,是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书里的虞笙听到老和尚预言虞麓也会是个哥儿后,极度的不爽,琢磨着要好好敲打虞麓一番,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他听说雨天夜晚的竹林会鬼打墙,寻常人走一夜都走不出来,便谎称自己的玉佩不慎在竹林里丢失,威逼虞麓大半夜地去竹林里找一块根本不存在的玉佩。如果不是原着的虞笙作死,虞麓不会和大皇子相遇,日后也不会哥仪天下了。这么说来,在某种程度上虞笙就是虞麓和大皇子的媒人啊。我才想起来你送我的那个香囊好像不见了,可能是不小心丢在哪儿了,虞笙道,你陪我去找找吧。可是外头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而且不过是一个香囊,二哥若是喜欢,我让我娘再做一个送你便是了。那怎么能一样!那个香囊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是要带进棺材里的。虞麓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你真的要去?虞笙笃定地点点头,是的。虞麓默默地转过身,留了个背影给他,那二哥去吧,我先睡了。看来自己的宠弟计划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虞麓都被宠得敢于说不了。只是他这个不字,说的有点不是时候啊。虞笙思来想去,为了弟弟的终身幸福,他只能牺牲自己,先豁出去了。三弟,你这几日脾气见长了,竟然还敢违抗我的命令。虞笙奶凶奶凶的,你知不知道,同我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虞麓愣了愣,缓缓地坐起身,所以二哥要给我怎样的下场?虞笙被问住了,思考了一会儿,凶巴巴道:想想我以前对你的所作所为,我就问你怕不怕!怕。虞麓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吧。虞笙:???你不是要去找香囊吗?虞麓道,我陪你。虞麓这样子不太像是屈服在yín 威之下,虞笙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小小地宠了一把。两人穿好衣服刚出门半步,天上又落下了一道惊雷,震得虞笙耳朵发麻。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纷纷落了下来,且有倾盆之势。虞麓撑开伞,走罢。虞笙正要钻到伞下,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你们要去哪里?虞策身上的衣服湿了一片,显然是冒雨赶回来的,手上还抱这个酒坛子。虞笙狡黠一笑,哥,佛门圣地,你怎么还喝酒啊?虞策看了一眼怀里的酒坛子,忙把它藏到身后,若无其事道:你说什么?雨太大,我听不清。那你回去歇着吧。等等。虞策拉住虞笙,你们两个要出去?没看见正下雨么。虞麓淡淡道:二哥说他丢东西了,要出去找。现在?虞策哈哈一笑,小笙笙,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不关大哥的事情。虞笙没好气道,大哥快回去吧。正所谓长兄如父,父亲不在,我有职责照看你们两个。说吧,二弟究竟是丢了什么宝贝,要半夜三更地冒雨寻找?虞麓道:我娘做的香囊。虞策:什么囊?虞笙忍不住替自己分辩道:那可不是寻常的香囊!那是三弟送给我的,里面装着的除了香料药材,还有我们浓浓的兄弟情啊!虞策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笙儿,你还好吗?来,给哥哥摸摸脑袋,看看有没有发烧。我就是要去找!虞笙梗着脖子道,你们都别拦着我!这个时候,大皇子差不多已经遇刺了,他再不带着虞麓去救人,《侯府哥儿》的男主角恐怕要轻伤变重伤,最后失血过多,死在竹林里了。虞笙也想过要不要把刺客的事情告诉虞孟青,再让虞孟青转告大皇子。可是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此事,虞家也会因此陷入夺嫡的漩涡之中,更重要的是,透露出去后虞麓就不能救他老公了!虞策见虞笙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弟弟他知道,一旦骄纵起来谁都管不住,除了惯着没别的法子。那我叫些人来帮你找罢。不用了。虞笙气呼呼道,我和三弟去就可以了。虞策拿虞笙没有办法,那等我藏好酒,陪你们一起。虞笙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先答应了下来,想着到时候见机行事。雨更大了,如丝线一般,落在房顶,掀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雨雾。虞策独自撑着一把伞,虞麓和虞笙两人合撑一伞,一人拎着一个灯笼,走进了雨幕之中。虞笙先装模作样地先去佛堂里找了一遍,之后带着他们往竹林的方向走。虞策提醒他:笙儿,你再往前,就到竹林里了。对哦,竹林!虞笙打了个响指,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肯定是我今日在竹林沐浴的时候不小心忘在池边了。竹林?虞麓蹙起眉,现在是晚上,又在下雨,我们还是不要进去吧。麓麓,你别听那个老秃驴胡诌,这片树林又没多大,走走就走出来了。笙儿,别闹。虞策道,这不是好玩的事情。你们怕的话,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去就好了。说完,虞笙伞也不遮了,一头扎进了雨里,朝竹林狂奔而去。此时此刻,虞笙觉得自己就像是玛丽苏文里的女主角,就喜欢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去做些脑残事,然后等着其他人来善后,然后被一众读者骂个狗血淋头。弟夫啊,我为你付出太多。虞笙这波神操作来得猝不及防,虞麓和虞策都被他搞懵了,等他们反应过来,虞笙已经跑进了竹林里,不见了踪影。虞策都快疯了,他发誓等他抓到虞笙,一定要狠狠地让他抄上一月书出气。他转向虞麓,道:三弟,你先回房,我去带他回来。虞麓显得有些惴惴不安,要不要我去叫人来?不用。竹林里只是易迷路,没有什么洪水猛兽,笙儿不会有事的。虞策道,我略懂一些五行八阵之术,一定能把他带出来。虞笙跑进竹林后就停下了脚步,等着虞策和虞麓进来找自己。他全身上下都湿了个透,长发黏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别提多难受了,好在雨势已过了最大的时候,正在慢慢减弱,天亮之前雨就该停了。没等多久,虞笙就瞧见了雨中一人正向他快步走来。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计划通。现在虞麓已经进了竹林,他和他老公就能来个完美的邂逅,也不枉他一番筹谋啊。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一个人?一个人!当虞笙看见虞策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时,内心是崩溃的,虞麓呢?虞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发飙,虞笙倒先横起来了,我让他先走了。你他妈在逗我?虞策本来想着要痛骂虞笙一顿,可现在看见他全身湿透,眼眶泛红,好像被抛弃的模样,还是心疼了起来。他把伞塞给虞笙,脱下外衣给虞笙披上,行了,我们去找你的香囊,早些找到早些回去。你怎么了?我虞笙吸了吸鼻子,我有点想哭。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家人的好还会感动得哭鼻子。虞策温声道:傻,都多大了还哭。他是真的想哭啊!渐渐地,雨停了,借着微弱的光芒,虞策低头仔细找着所谓的香囊。虞笙行尸走肉地替他撑着伞,一脸的麻木。不管怎么样,弟夫还是要救的。那可是未来的皇帝大佬,虞家人如果曾经不经意地救过他,说不定能捞到不少好处。至于虞麓弟啊,哥哥对不起你!下次哥哥一定想办法给你和弟夫补一个美美的相遇!虞策找着找着,忽然停下来脚步,疑惑道:笙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如果你说的是风声,那是有的。虞策凝神细听,不对,好像是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