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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1)(2 / 2)

徐扣弦在诉讼这条路上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忽然懂了当年全家都拦着她做诉讼的缘由。


她是那种苗根正红家庭长大的人,第一印象识人习惯了,又换句话说,她的家庭背景支撑了她这些年有选择朋友跟合作伙伴的资格。


去年被社会毒打过大半年,时年二十四岁的徐扣弦尚且无法一上手就心安理得的为刘斌做辩护。


又何况是当初刚毕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小公主呢?


爷爷跟父亲的百般阻止,也未必不是种变相的保护。


尝试过才知道邵恩来时路,有多难。


人总是在自己没尝试过什么的时候,去觉得一件事情容易的不得了。


思及此处,徐扣弦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邵恩在她叹完后发问。


高架桥上堵的纹丝不动,导航前段是一片通红,倒的确也没有认真开车盯着前方的必要了。


“就是想叹气呀,怎么了,不允许吗?”徐扣弦拿撒娇的语气回应邵恩。


“也没有,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我更喜欢看你笑罢了。”邵恩摇摇头,话锋一转,“晚上想吃什么?”


徐扣弦正在打开身前储物格的手忽顿了下,人也跟着一怔,“晚上不回家吃吗?”


“带你去吃点不家常的。”邵恩瞥了眼前方,依然堵的没有移动的迹象,他伸手去帮徐扣弦拿储物格里的口香糖,单指按开瓶口,给徐扣弦掌心倒了两粒,又自己吞了粒,思量了下才道,“老师跟师母对我的影响太过深重,如果在家里去思考刘斌的案子,我一定会受到感情因素的影响。”


有时候证据确凿,可犯罪嫌疑人家属总会坚持不是自己亲人干的。


也没什么理由,是人之常情,虽然只是单纯的为了相信而去洗脑自己相信。


若是无法跳脱出圈,主观的臆断对庭辩没有任何好处。


****


晚上吃的是牛油火锅,锅里翻滚着红油,大片鲜毛肚被筷子夹着在红油中穿梭几秒,就被捞起吹凉。


厚片黄喉被扔下锅,在定时器响起时候被漏勺网起,裹着厚重麻椒的牛肉刚熟就被抓到。


它们都被邵恩……一一送入徐扣弦碗里。


火锅是人类之光,再难捱都不能影响吃火锅。


徐扣弦吃到额头跟鼻尖都密布了层薄汗,大口咕嘟冰镇酸梅汁也无法缓解口中辣意。


她张着嘴,用手掌做扇子状,不停的扇风哈气。


邵恩含笑看她,徐扣弦圆眼瞪回去,张着嘴含糊道,“你瞅啥,把我喂胖,我就跑不了了对吧?”


邵恩给她递了片冰西瓜,打趣说,“把你喂到两百斤,我就可以去买猪肉了。”


徐扣弦抄起西瓜皮就假装要往邵恩头上砸。


邵恩抬手,握住她白皙的手腕,另只手把西瓜皮取下来扔到桌边垃圾桶里。


端着一副教导主任的架子,批评教育道,“徐扣弦同学,你怎么能妄图殴打自己老师呢?这是不对的你懂吗?”


“我不懂啊?老师你说虾米呢?”徐扣弦眨眨眼无辜的问。


“你这个同学就很有问题,来把校规校纪给我背一遍先。”邵恩拉下脸。


他还真顺敢往上爬演上了?


徐扣弦到这个岁数,最多只能记得大学那八字校训跟研究生时候的“lux et veritas(光明与真知)”。


于是徐扣弦低头暗搓搓的用手机百度校训,发现校训这玩意都大同小异,基本上简短,套哪儿就是哪儿了。


根本不需要特别区分。


“咳咳。”徐扣弦清了下嗓子答,“校训规定了老师不能跟学生谈恋爱,主任,我实名举报邵恩邵老师勾引我!”


邵恩眸色一沉,“哦?那你说说,他怎么勾引你了?”


徐扣弦嘟嘴,“他长那么好看,天天跟我面前晃,可不就是勾引我呢吗?男孩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呀。”


“……”邵恩憋笑,严肃道,“这个事情我们已经记录在案了,之后会严肃的处理的。”


反正徐扣弦是吃饱了,她拿筷子去戳碗里剩下的芝士丸子,丸子被戳破流出软白内芯,拿筷子尖挑起来一层一层的往筷子上裹着玩。


“那是不是我应该主动点儿?跟邵老师断绝来往呀~”徐扣弦奶声奶气的调戏邵恩。


对面人却忽然声音压低,徐扣弦只觉头顶一暗,邵恩起身弯腰直接把徐扣弦面前的碗碟拿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把被徐扣弦戳的乱七八糟的丸子大口吃下去。


“你都不用想分手,敢有分手的念头,我把你腿打折。”邵恩眯着眼睛看徐扣弦,一字一句的往外吐。


“……”徐扣弦沉默,这人是不是有毒哦?


“那教导主任那边怎么办啊?邵老师你不会被开除吧,那我们还能在一个学校搞地下恋情吗?”徐扣弦戏精上线,邵恩拦都拦不住。


最关键是这种情况是邵恩自作孽来的。


“等会儿给你买小蛋糕?”邵恩试图哄徐扣弦。


“呵。”徐扣弦回单字。


“小蛋糕加喜茶,我去排队。”邵恩加码。


“呵呵。”徐扣弦回双字。


“小蛋糕加喜茶加做牛做马。”邵恩持续性加码。


“呵,男人。”徐扣弦柳叶眉一挑,得意道,“那行吧,我为人比较大度,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那就谢谢徐同学大人有大量了。”邵恩应和。


徐扣弦不依不饶,愤恨的敲了下桌子,“记得明天早上交检讨书给我。”


“八千字那种哦,少一个字我就闹给你看。”徐扣弦边讲边拿湿巾擦了下手,末了还不忘插了下腰,以示骄傲。


……


从火锅店出来时候也是徐扣弦先出来的,邵恩在里面买单,过来时候给她拿了两颗清新口气用的柠檬薄荷糖。


徐扣弦都剥开,一口气吞两颗,左腮跟右腮各含一颗,像是个幼儿园大班学生,可爱的不行。


邵恩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开心点了吗?”


徐扣弦疯狂点头。


邵恩用大众点评看了眼喜茶跟小蛋糕的位置,决定先去给她拎小蛋糕。


邵恩负责端盘子,徐扣弦挑了两块可心的装进托盘,邵恩跟在她后面单手举盘,手动把小蛋糕跟面包乘双。


“不用了,我吃不了。”徐扣弦摆摆手,“我减肥。”


“我是把你宵夜跟明天早餐都带出来了。”邵恩解释说,“还八天开庭,等下回律所开夜车加班。”


话到这里完全没毛病,邵恩又不是个恋爱脑,从他在拉斯维加斯睡完妹儿,会因为赶着开庭先行跑路就能看出来。


从职业道德角度讲,既然接下了委托,就要负责到底,况且还有老师跟师母哪层关系在这摆着。


恼怒也好,恨铁不成钢也罢。


都是需要为刘斌奔波处理的,还没开庭,乾坤未定,必须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


可邵恩下一句问题就大了。


他说,“我回去前先把饲料备足,养猪不易,且养且珍惜。”


徐扣弦沉默着垫脚握拳砸了下邵恩脑袋。


听听,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其实还真是,从厚厚一摞案卷综述里抽丝剥茧寻找证据,是个体力活。


还没捱到下半夜,徐扣弦吃完最后一口巧克力欧包的时候,时间刚刚凌晨两点零八。


她坐在邵恩办公室内置卧室的床上,背后靠着个大大的熊猫抱枕,屈腿支着挡板,戴着副框架眼镜看案卷。


邵恩非常配合的给她递了杯牛奶,还是温热的。


徐扣弦抿了口牛奶,把支架移到一侧,双腿跪在床上爬到邵恩那边,“你拿什么热的牛奶啊?”


邵恩没搭话,依然专注的看着案卷,修长的指尖读一行移一行,下颌线紧绷着,喉结突兀。


徐扣弦在侧边借喝牛奶的功夫歇口气,正大光明的看自己男人,不偏不避。


邵恩认真工作的样子惹得她咽了口口水,为了掩饰自己起了歪心思,徐扣弦张嘴打了个哈气,去勾邵恩面前桌上的咖啡杯。


邵恩体贴的帮她移过来,并且回应了她刚刚的问题,“热咖啡的时候拿咖啡壶给你煮的牛奶。”


“不怕我睡过去吗?”徐扣弦凑的更近,给自己怼了一大口黑咖啡,微弱的呼吸扑在邵恩侧脸,让人心痒。


邵恩拍了下自己的腿,“困了就睡会儿,起来继续肝。”


“我还以为你会怜香惜玉点呢。”徐扣弦顺势把头枕在邵恩腿上,自己继续翻看。


邵恩捏了捏她的脸,“闭眼睛休息会儿,在看。”


“马上,看完这页的。”徐扣弦应。


办公室窗帘没拉,雪飞了一夜,还没有停下来的征兆,徐扣弦翻过一页,又翻回来,视线停留在那张凶案现场照片上。


照片上张敏双手合十,叠在胸前超前倒在血泊之中,墙上跟床边没有任何飞溅的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3=大家发现了嘛!我终于改了个正了八经的甜文名字【不你没有。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直接肝出结局。


结果明天有朋友回国,得去机场接人,我决定发一半。


周日再发大结局下,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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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大结局(下。)


大结局(下)。


狂风暴雪夜, 室内暖气烧的往,热咖啡就剩了半杯, 还在向上蒸腾缈缈热气。


女孩子枕在男人腿上, 举着案卷仰头看,而男人在用移动式桌板卡在床边工作。


小型加湿器亮着灯, 灯光变幻着橘黄跟淡蓝的色彩,水雾云腾。


很温馨的一幕,若是忽略掉他们在看一宗故意杀人致死案的细节的话。


邵恩修长的手指敲着电脑键盘, 屏幕上是个表格,如果徐扣弦现在从邵恩腿上移开,会发现那是张血液溅射表格。


刘斌那里明显是说不通了,所以徐扣弦跟邵恩一整夜都在看案卷上挑出不合常理的地方。


这案子不合理的地方多的有些令人发指了。


比如说报案人是刘斌室友,刘斌合租了个三居室, 照例说三居室的隔音都不会太好, 刘斌租的房子邵恩也去过, 跟隔壁一墙之隔,还不是承重墙。


张敏被刺,人在剧痛之下肯定会大声挣扎, 案发在工作日上午,另外两个室友都在家, 但完全没有听见过张敏的呼救声音。


是刘斌握着刀敲醒了室友的门, 说自己杀了人,让室友帮忙报警的。


含有自首行径。


漆黑的眼珠在打转,徐扣弦脑海里不断的模拟张敏死前的场景。


拜多年看刑事纪录片的底子所赐, 徐扣弦下意识的觉得哪里不对,如果是根据案卷综述上说的,刘斌手持弹|簧|跳|刀捅了张敏几刀,那在吃痛的情况下,人应该是顺势往后躺倒,而非向前伏倒。


根据尸体检验报告结果也说明了徐扣弦的想法,张敏所受的伤口基本上都在正面,如果是刘斌刺伤的,那两人面对面实施伤害行为,遇刺后张敏一定是顺应力学作用,仰头倒下。


想到这里徐扣弦顿了顿,开口去唤邵恩的名字,她清脆的声音在静夜里响起,“邵恩。”


邵恩低头应,“怎么了?”


“我刚刚看你在归纳血迹的喷溅点,归纳完了吗?”徐扣弦问。


邵恩的目光在徐扣弦白皙素净的小脸上扫过,指腹按了下她的唇,哑声道,“辛苦了,我马上就整理好了。”


徐扣弦凝眸看他忽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自己仰头亲了亲邵恩的唇角,有正事要做,这个吻蜻蜓点水的蹭过,仿佛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我翻过几次《现场勘验笔录》跟《法医尸检报告》,刘斌身上都没有沾到张敏的血液,而张敏身上也没有刘斌的血液。”徐扣弦耍完流氓就乖乖躺回邵恩腿上,若无其事的聊案情。


邵恩把视线重新移回屏幕上,在表格上来回确认了两次才答,“对,我已经整理的七七八八,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没有对方血迹。”


听完徐扣弦的柳叶眉微皱,刚刚还在想,张敏向前倾倒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刘斌刺过来时候用力过度,导致张敏迎着作用力方向直接扑倒,但这样迅速的情况下,张敏肯定会扑倒在刘斌身上。


刘斌被逮捕时候满身鲜血,而张敏扑倒在血泊之重,两人身上居然验不出对方的血迹。


怎么都太说不过去了一点儿。


张敏的血液也没有丝毫飞溅,根据现场照片,白墙上并没有飞溅的血迹,死于失血性休克,但血迹只集中在身前的部位。


现场提取检验出的七处血迹,有四处是刘斌血液,三处是张敏,刘斌的血液分布较广,因为他受伤后移动过。


而张敏的就集中在东侧、东南侧床头柜上、以及东南侧床单一角,倒地时候双手合十抱在胸前。


没有挣扎、没有呼救、倒地姿势诡异,血迹完全没有相互沾染。


而刘斌交代过的那把曾经他徒手夺过来刺向张敏的水果刀,就被张敏压在身体底下。


从正常人角度讲,又有谁会在剧痛之下,压着刀倒地呢?


撇开跟刘斌的交情,单看案情,这案子是在是匪夷所思。


徐扣弦一直是不信鬼神的那种人,可她没办法不承认,人心比鬼神可怖的太多太多了。


父母都和善可亲,待邵恩亲如兄弟的刘斌能对交往数年的女友之死毫无悔意,甚至颇有快意。


而张敏的死状明显有违自然状态。


以及是凌晨时分,场外求助法医学的朋友是必不可能的了,律师能够从案卷里挑出细枝末节未被检方跟公安机关注意到的证据,却没有理论基础支持律师能够判断自我推测正确与否。


卡壳在这里,通过自我猜测,再往下进行也无济于事。


邵恩跟徐扣弦的阅卷就此陷入僵持状态。


雪夜思考人性问题,徐扣弦不由自主地浑身发冷,她侧脸在邵恩腿上蹭了蹭,软语讲,“要抱。”


于是乎邵恩继续工作的时候,姿态变成了徐扣弦坐在他腿上,邵恩头抵着徐扣弦的发旋,去看电脑屏幕。


谈恋爱不忘工作,徐扣弦也一样看着屏幕,屏幕上是word文档,整理了邵恩对卷宗上的疑惑,以及徐扣弦刚刚的提问。


并且在后面标注了属于那个领域的问题,现在邵恩正一手翻手机,一手往文档后面添加,明天去向谁请教。


比如说血迹喷溅这个问题后面备注是:法医鉴定老张,后面是电话。


而笔录勘探出现差错的问题,后注是陈逆,那个看起来痞里痞气混社会实际上业绩极佳的刑侦队长。


徐扣弦坐在邵恩怀里,跟他一起翻,在国外时间久了,国内许多不太联系的朋友都是塑料友谊,她翻了半天,视线留在一个叫沈沁的名字上。


徐扣弦忽然伸手拍了下邵恩的手背,邵恩会意,把手从键盘上让开,给徐扣弦操作。


手指在薄膜键盘上纷飞,打下一行字。


“倒地姿势诡异,怀疑是否存在某种信仰或者是心理疾病。”


又在这行字旁边加了个备注,“沈沁,犯罪心理学博士。”


徐扣弦往沈沁后面打联系电话的时候,怔了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自己傻。


“这是我挺好一学姐,现在应该在美国呢,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徐扣弦歪头给邵恩解释大半夜打电话的缘由。


“好。”邵恩哑声回,“辛苦了。”


邵恩讲辛苦的时候,徐扣弦已经拨出了电话,电话嘟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徐扣弦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个很明亮的女声,在用英文讲,“this is qingshen. whos that speaking?”


“学姐好,我是徐扣弦,回国了,所以是国内手机号给你打的电话,您现在讲话方便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一下。”徐扣弦直接用中文自报家门。


“是徐二呀,我有空。”沈沁那边发出了喝水的声音,“为可爱的小学妹,我可以等会在吃炸鸡翅,你先等我把手里的啃完,电话别挂。”


“好嘞……”徐扣弦跟邵恩无奈的对视了一眼,邵恩张口但没发声,徐扣弦读懂了邵恩的口型。


这个狗男人在说,“你跟你学姐,果然是一脉相承,都这么喜欢吃炸鸡吗?”


“吃你家炸鸡了吗?吃炸鸡怎么了?”徐扣弦按了静音,愤怒的回击邵恩。


“你没吃吗?你不光吃了我家炸鸡,还吃了我家大米。”邵恩揉了揉炸毛徐扣弦。


“差不多得了,别秀了啊,再秀我可挂了。”电话那头忽然发声。


徐扣弦正举着小手在去往邵恩脑袋上作祟,听见这话瞬间怂了,去看手机屏幕上的设置。


……


可去他妈的吧,静音没点到。


空气安静了两秒,炸鸡脆皮的咔呲声倒是不断。


“嘿嘿嘿,有狗男人了,回头另给学姐看看。”徐扣弦尴尬的笑笑,边解邵恩衬衫扣子,边讲。


沈沁解决了两个鸡翅,抽纸巾擦了擦手,“成,回头给他来套心理评估,你先说正经事吧。”


调侃不误正经事。


徐扣弦就差喊学姐牛逼了!


“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故意伤人致死的案子,现在我当事人被拘留,下星期开庭,根据供述他自己杀人,但有什么情况会让被害人在身重多刀后不呼救,而是濒临死亡前还双手做合十动作叠抱在胸前,前倾倒下?”


“还有就是我当事人跟被害人互捅多刀,可身上并为沾染对方血迹,我把被害人的照片给你传过去吧,你看微信消息。”


徐扣弦一股脑的讲出来。


沈沁那边好像是在记录些什么,有钢笔快速划动纸张发出的沙沙声。


等这声音彻底停了,邵恩开腔补充,“有可能是某种宗教信仰导致的吗?”


“稍等。”沈沁顿了下,“基督教祷告姿势是,五指合拢,用中指点额头前胸左肩窝右肩窝。”


“跪式祷告,很有可能是刚刚五指合拢,就因为剧痛伏倒。”沈沁分析道。


邵恩翻了下案卷,补充道,“但基督教是有禁忌的吧。”


邵恩不信教,也不了解,他能做的只有把具体的案情跟沈沁复述一次,他着重挑了几个看起来有违基督教理论的,“谈恋爱同居,打胎,恋爱时候出轨。”


“你停一下。”沈沁忽然打断邵恩,与此同时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不断,“你当事人既然打胎的话,就是有婚前性行为,基督教强调婚姻的神圣,绝不允许婚前性行为。如果已经虔诚信教至临死不呼救而是去祈祷自己的神明的话,又为什么会做有违信仰的事情?”


“路加福音跟出尘埃记都记载了堕胎的事情,基督教认为生命是神造的,无比神圣,觉得堕胎就是杀人,要以偿命的形式来偿还。”


沈沁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扣弦下意识的开始打冷颤,她紧咬着牙关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怖想法。


徐扣弦就坐在邵恩腿上,邵恩能清晰感知道怀里人的瑟缩,他去握她的手。


邵恩干燥微糙的手掌覆上徐扣弦出了一层细汗的白嫩手心,十指相扣,轻柔的摩挲,不停的在安抚徐扣弦。


邵恩跟徐扣弦还没来得及的同沈沁说明血液喷溅的事情,两边都迎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卧室里的大灯开着,徐扣弦仰头去看墙上的顶灯,顶灯散着光在白墙上晕开。


徐扣弦又去看邵恩的侧脸,他的棱角太分明,光打在轮廓上,是明暗阴影。


“徐扣弦。”沈沁喊她,把她从混沌之中拉回现实,“我有个特别大胆的推测,因为我不知道你那边具体情况,但单凭你跟你家狗男人讲的,还有心理学角度分析出发。”


沈沁又停了下,隔着电话都能听见她深吸了一口凉气,“有没有可能是自杀?狂热的极度信徒,在背叛了自己信仰的神明之后,选择自杀偿命。”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整片天地都寂静无声,徐扣弦被邵恩搂在温暖的怀抱中,依然无法克制住刺骨的寒意席卷心脏。


“我仅能从心理学的角度给你们提出这样的参考角度,国内前几年有位纪委干部十一刀自杀,正常人都无法在剧痛之下,给自己补刀的,但不排除心理疾病,比方说曾经有不少案例都是病人患有抑郁或者精神分裂,靠自残受虐来舒缓情绪的这种可能性,具体问题你还是需要去寻求法医鉴定之类的帮助。”沈沁出身科班,震惊之余,短时间内就已经收敛好了情绪,理性的同邵恩跟徐扣弦分析案情。


“好的学姐,我们知道了,非常感谢您,耽误您吃炸鸡了,之后可能还会麻烦到你。”邵恩捋着徐扣弦柔软的发丝,替她回答。


两人抱着,也没人有多余的手去挂电话,沈沁那边也没什么声响。


徐扣弦杏眼微闭,眼尾是盖不住的疲倦,她轻声道,“我有点慌了,明天起来就给陈逆打个电话吧,问问他有没有熟悉的法医鉴定给我们介绍一个,我这边认识不少医生,但法医的没有,陈逆吃这碗饭,正好在问问他现场勘探记录跟照片有出入的话是谁的责任之类的。”


在徐扣弦第一次念到“陈逆”名字的时候,沈沁那边还没什么反应。


第二次念到陈逆的时候,徐扣弦这个素来冷静,基本上三天两头都去监狱里跟犯人谈谈心的学姐沈沁忽然爆了句粗。


沈沁低声啐,“草。”


两人俱是打了个激灵。


邵恩沉默,“……”


徐扣弦满脸问号,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出什么事了学姐?”


沈沁来不及洗手,去抓了个鸡翅,用力撕咬下一大口,“没事儿,有的鸡翅没炸熟,吃着不爽,有点难受,我先挂了,去把鸡翅回个锅,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别客气。”


讲完沈沁就挂了,可能是饿了,飞速去回锅。


她给的解释很合情理,徐扣弦跟邵恩都没深究,比起突然爆粗口,更重要的是张敏的死法。


“你觉得张敏有可能是自杀吗?”徐扣弦眉头打褶,黑漆漆的圆眼里满载了疑问。


邵恩叹了口气,轻咬了下薄唇,“我不知道,如果张敏是自杀的话,那刘斌在承认些什么?跟这演殉情套路呢是吧?大好前途不要了,年事已高的父母也不管了,准备陪着前女友一并寻死?”


“寻死觅活的方式多了去了,爱人自杀之后,心生悔意,回忆起过往种种,觉得没了她自己也活不下去了,那激情之下拿刀直接捅自己一刀,干脆利落,何苦整这么多事情出来?”徐扣弦接腔肯定邵恩的说法。


“可你知道吗?证人笔录里写了,第二天早上事发时候,没有听见任何异动,但前一天晚上曾经听见过张敏跟刘斌激烈争吵,又高声唱了歌,唱的歇斯底里,因为太难听跟是深夜唱的,所以合租室友曾经去妄图把门关上,刘斌还跟室友发声了冲突后摔门继续唱,那时候还没发生任何流血事件。”


徐扣弦垂眼,长睫毛在眼帘下打出一小片阴影弧度,心情不是特别好的样子,语气也跟着缓慢,悻悻不乐道,“可我看过了刘斌前面代理律师的资料,资料里有对刘斌室友的取证,显示前一夜,刘斌在合租屋里开着门唱的是王菲的《我愿意》,声音嘶吼。”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


想你到无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前一夜还在歇斯底里唱情歌,并且给了三万块钱,后一早就兵戎相见?


案子复杂的惊人。


邵恩凝视徐扣的眼神,两人都没有说话,去读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我有个特别大胆的推测。”徐扣弦身子往邵恩怀里蹭了蹭,她已经解开了邵恩衬衫的大半纽扣,歪头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脖颈处,去汲取熟悉安神的檀木气息。


“你说。”邵恩搂在徐扣弦腰上的手又紧了紧,他在她耳垂边吹气低声呢喃,看怀里小姑娘白皙的耳垂瞬间泛起粉红色,朝脸颊蔓延开来。


“是我主观臆断,但《我愿意》这种明显就是情歌属性的了,而且三万块,刘斌才二十七岁,还挣扎在诉讼的温饱线上,每个月收入不稳定,房子租在顺义合租,房租一个月才一千出头,能看出是个节俭的人,可给前女友三万块这种事情,不是正常念旧的人能干的,而且明显是赠与而不是有借有还。会不会是刘斌跟张敏曾经在前一夜生日那天,重归于好,但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反正就是海誓山盟一时脑抽,约定了一起自杀?”


徐扣弦言尽于此,她不敢再往下讲,亲了亲邵恩紧绷的喉结。


“约定的时候说好了,可动手到一半的时候,有人反悔了,所以张敏死的时候无怨无悔,没有喊叫,也没有挣扎,仅仅是在向自己的神忏悔、祷告些什么。”邵恩接着徐扣弦的思路说下去。


非常可怕的猜测,可徐扣弦跟邵恩却思路神同步的想到了这里。


首先,刘斌是个入行四五年的诉讼律师,虽然算不上出名,可总算是通读法典跟案例。


在不少悬疑电影里,高智商罪犯都有办法成功脱罪,刘斌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有最起码的法律常识,不应该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其次,刘斌固执的有些出人意料了。


通过在过去大十几年的相处,邵恩对刘斌的了解匪浅,刘斌绝对不是那种油盐不进,一根筋到底的人。


相反他总是异常的和善谦虚,师友对他的评价也非常不错。


这样一个人,杀人之后自首,气走了三个代理律师,坚持要自己打自辩。


实在是有违常理。


专业人士都还在睡梦中,律师们多想亦无用。


冬日黑夜长久,雪夜乌云压城,更是不见天地。


“睡会吧。”邵恩喉结滚动,哄着徐扣弦。


徐扣弦晃了下小脑袋,粉唇张和,“邵恩大哥哥,我脑壳疼,睡不着,要邵恩大哥哥亲亲才行。”


邵恩抿唇笑了下,唇角弧线上扬,修长的手指抬起徐扣弦的下颌,凑近亲上去。


不是浅尝辄止的轻吻。


而是狂风掠夺般的吻,唇舌相依,再探入,咖啡味在口腔里搅动。


深邃的眸里映着徐扣弦绯红的脸颊,邵恩就这样看着徐扣弦,单是看着,徐扣弦就心痒。


有无数根羽毛划过心尖,扫开附蒙在心头的冰霜。


他就只是看了她一眼,心头冰雪瞬息消融。


邵恩指尖缠着着徐扣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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