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如常,冷清道,“那是你三老板,你好好工作,勤恳加班,等回头我让他给你签个,工作光荣。”
闻言徐扣弦连忙摆手拒绝,“那还是算了,男神给签的工作光荣,怕不是要我死在工位上。”
“男神?”邵恩唇角轻扯,笑了一下,“原来卓峰是你男神啊?”
徐扣弦点头肯定。
邵恩笑容渐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带上了那副金丝眼镜,修长的手指握着牛皮纸袋,单手递给徐扣弦,眯着眼温声道,“那就为了你男神加班加点吧。”
徐扣弦还没能正式入职,楼下没她的工位,好在邵恩办公室大,她就直接抱着笔记本在邵恩办公室里工作起来。
邵氏律师事务所坐落在商业区,独立三层的工建,一层大堂跟工位,二层是隔音会客室,三层是就完全做了合伙人跟特约律师的办公室。
除了第一层以外,二、三层中间镂空,从四周往下望,能直接看见第一层的情况。
据说是某名家设计的,顶篷高能缓解人心理压力?
邵恩对设计师这个委婉的说法嗤之以鼻,但这设计的确是方便员工不敢偷懒,毕竟你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老板就在头顶望着你。
晚上邵恩有个局,有位当事人胜诉后非要庆祝,邵恩推脱几次,下午对方又打了电话来热情邀约,再驳面子不好,邵恩只能赴约。
邵恩的办公室是三居格局,推门是办公室,再往里是开放式书房,最内一间是卧室带独卫跟浴室。工作狂魔邵恩有时候懒得回家,就在公司凑合,凑合久了,卧室倒也有模有样。
他进内室把身上这套沉闷的西装换了,在一众衬衫里随手挑了件深色的套上。
邵恩推门出来时候徐扣弦正写到困惑处,咬着笔斟酌措词,听见声音昂头看过去。男人换了衣服,暗紫色把他衬的更精神,正低头单手在扣衬衫,抵是习惯了只有自己在办公室一个人,邵恩没在里面完全扣好才出来。
衬衫才扣到胸口处,隐约还能看见微隆胸肌,平直的锁|骨,再往上是凸起喉结,跟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也许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这是很平常的一幕,但放到邵恩这种素来衬衫扣到顶扣,领带打到一丝不苟的人身上,就显得有些惹眼了。
徐扣弦迅速低头,用余光偷瞟,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脸颊不争气的坨红暴露了她。
邵恩不动声色的把剩下的扣子扣好,徐扣弦看没看到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故意的。
****
在律所加班是常态,关系好的往往会组团订外卖,徐扣弦对这片不熟,她来的晚,下午才到,也不算饿,在邵恩离开以后就放飞自我的脱了鞋,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会客沙发里整理文件。
没过多久手机就响起来,陌生号码。
徐扣弦接起来才发现是送餐小哥,她好意提醒道,“我没订外卖,您打错了吧。”
外卖小哥那边是焦急的声音,反复确认道,“邵氏律师事务所,徐小姐对吧?”
徐扣弦下意识的回道,“是我,可我没点餐。”
“我下一家快超时了,这样,我给您放前台了,您自己来取吧。”外卖小哥一轱辘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徐扣弦怔了下,给邵恩发消息,问他:[你给我订的外卖?]
那边回的很快:[嗯,加班管晚饭的。]
徐扣弦:[……那谢谢老板了。]
邵恩:[不客气。]
徐扣弦下楼去拿外卖的时候,总觉得一楼大厅的氛围有些奇怪,好像有多双视线都在打量她,使得她不由得加快了步调往楼上走。
徐扣弦来的时候是上班时间,大家对她的关注度不高,毕竟律所委托人来来往往,可现在已经傍晚,邵恩先前离开,她从邵恩的办公室出去,再拎着盒外卖回来上楼,这幅画面就有点儿诡异了。
徐扣弦刚上楼,大家私下的小群里炸开了花。
汤凝:[刚刚上楼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苏希:[我看她好像是进了邵律办公室。]
高筠:[……]
小团体内都知道高筠喜欢邵恩,今年白色情人节时候,高筠还给邵恩送过礼物,邵恩没收,直接挡了回来。
苏希立刻试图扭转话锋:[我可能是看错了,再说了,邵律不是早就走了吗?]
高筠松了口气,抬头望上去,心又沉下来,三楼只有一个位置灯火通明——邵恩办公室。
另外两个合伙人,郑成上了岁数,每天六点准时走人,卓峰更是基本不来。
晚餐高筠是彻底吃不下去了,她决定私聊邵恩的助理孙庆,皱着眉头编辑了几次消息才发出去。
高筠:[小孙,家里还好吧?有需要帮忙的你就说话,你不在,邵律最近还忙得过来吗?]
看似非常友好的关切同事,实际上在试探邵恩近况。
可惜高筠的如意算盘没能打响,孙庆是独子,守孝的事情都落在他身上,头七还没过,他自然是无心回复这种普通朋友的寒暄。
****
楼下有人愁肠百结,楼上徐扣弦则是就着下饭情景喜剧《武林外传》吃的正开心。
邵恩点的晚餐,十分符合女孩的口味。
餐盒外层是粉红色樱花方块布包着,餐盒有三层,每层都分了六宫格,冷热层隔开,肉、鱼、菜、加上几种小甜点跟精致的手捏饭团。
足足十八种,营养搭配,十分用心,且没用什么油腻做法,每份分量都不多,全部吃完也不会怕胖。
徐扣弦边吃边感叹道,“邵律果然没少勾搭妹子,还挺上道的。”
殊不知这顿晚餐是邵恩特地委托了应谨言,应谨言为她一个人定做的。
有市无价。
自然精致用心。
邵恩给应谨言打电话时候,刚说到,“能麻烦你晚上帮我做份女孩子吃的外卖吗?”
应谨言就欢快道,“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徐二吃。”
邵恩清了清嗓子回,“嗯,她吃。”
应谨言干脆答,“那我能做。”
邵恩没多问,倒是应谨言难得的话多,“你是不是喜欢徐二啊?”
邵恩没回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问应谨言,“你跟她很熟?”
换了应谨言不答话,应谨言迟疑了下,才回应道,“算是吧,从前很熟,晚餐我来搞定,你放心吧,挂了。”
应谨言先挂了电话,邵恩叹了口气。
****
应酬结束时候已经是深夜,邵恩喝了几杯,出来之前就找了代驾,坐在车上看手机消息。
律所-高筠:[邵律,我打扰下,你办公室里有个陌生女人,我去前台问了,她没登记,到现在还没走,我怕是来……您看这事儿?]
消息来自一个小时前。
邵恩指骨弯曲,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头疼,他同前面代驾司机讲,“改去邵氏律师事务所。”
代驾司机热情道,“好嘞。”
邵恩回她:[恩,我知道,我家的,在我办公室等我接她,有什么问题吗?]
此刻已是凌晨,诺大的律所大厅只剩下高筠一个人,她拒绝了好友,说自己有工作没处理完,实际上只是在跟自己较劲,想知道楼上的女人同邵恩到底有什么关系。
微博已经刷到了大前天,才等到邵恩的回应,直白不带分毫遮掩。
高筠登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独演了一场闹剧,台下空空如也。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营业qvq,求天使们收藏评论爱我一下!
应谨言x萧默,隔壁完结文《手控的自我修养》,邵恩大概在44,45主要出场,其他时候客串【?
☆、第十四天。
第十四天。
邵恩走进律所的时候,大厅还亮着明灯,听见脚步声,高筠回过头循声看去。
邵恩信步走近,他好像没少喝,脸上泛了点红。
密闭空间待久了,任何气味都会被放大的异常明显,高筠闻到浓重的烟酒气,动了动嘴唇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欣长的背影就已然匆匆走远,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高筠是抱着侥幸心态等在律所的,结果这么晚了,邵恩看到她,熟视无睹,甚至连假意的问候都不愿意同她分享半句。她有些气急,涂了艳丽指甲油的手指把桌上的纸张捏皱成一团,高筠把纸张摊开,再揉成团撇进垃圾桶里,拎包刷卡离开。
快步走到三楼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邵恩放慢了脚步,低头嗅了嗅自己衬衫,眉头微蹙,轻轻的拉开半掩的办公室门。
徐扣弦蜷缩在沙发上合眸睡着了,茶几上摆着大开的笔记本电脑,跟圈画了满篇的文件。
邵恩愣了下,轻手轻脚的走进办公室,小心绕过徐扣弦,进卧室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还顺手从书房拎了本书。
女孩子的睡颜出奇干净,浓密的长睫毛敛着,在眼帘处打出一小片弧度,呼吸均匀,粉唇开合,锁骨发散在白皙的脖颈边,领口被沙发蹭的有点儿往下,一字锁骨露了半边。
他见过她的各种样子,只是上一次见到她睡颜的时候,还在拉斯维加斯的清晨,自己的怀里。
睡着时候的徐扣弦最乖巧,跟清醒时候大相径庭,偏偏也最动人。
那时候邵恩刚认识她没几天,至多是肉|体关系,可那天清晨邵恩是动过些疯狂念头,比如说,徐扣弦说不开心想做诉讼,那他可以教他;又比如,她不想去相亲,那就别去了,没钱不工作也没关系,他可以养着她,她想要的自由,他都完全有能力给得起。
只是有些话,当时那个环境下没能说出来,以后也就没什么立场跟机会了。
毕竟你见过谁一夜情过了三个月后,还有脸突然跟对方说,“我想跟你谈个恋爱的。”
黄花菜都特么的凉透了。
去跟徐扣弦讲这些?活着不好吗?
邵恩就半倚着沙发靠背,安静的端详了徐扣弦一会儿,慢慢踱步到桌子前,才发现随手拿的书是本小说—《洛丽塔》。
书房里基本上是工具书,拿的时候他没走心,随便抽了本,坐定才发现是小说,邵恩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买过这本书,他毫无印象,可又懒得回书房再换一本,随便的翻开了一页,就倒扣在了桌子上。
转椅绕了圈,邵恩正对着落地窗,商业区仍有高楼的几层亮着灼眼灯火,凌晨的北京像是沉眠的巨兽,亮灯的几层是夜行捕食者,正对着巨兽虎视眈眈,殚精竭虑妄图能够瓜分巨兽其中一块儿。
邵恩对着夜色若有所思,身后传来稀疏响声,邵恩转回去,徐扣弦已经醒了,抬着手背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她睁眼看见邵恩后,赶紧又多揉了两下。
不远处的人越发清晰,徐扣弦终于肯定自己是睡醒了,她哑着嗓子冲邵恩说,“起诉书我写好了,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
说完她伸手把笔记本抱到腿上,把起诉书用邮件给邵恩发过去,发完又有些好奇,问了句,“你怎么回来了?”
北京天气干,她在空调房睡了一会,口干舌燥,音调较平常哑了好几个度。
邵恩没回话,起身兀自进了内屋,出来时候手里多了个一次性纸杯,垂眸看她,低声道,“喝点水吧。”
看着徐扣弦仰头把杯中水饮尽,邵恩才解释道,“白天看的小说没看到结局,我强迫症,看不见结局睡不着,就回来拿了。”
听起来就……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释,徐扣弦没多说什么,视线停在邵恩的身上。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他不穿衬衫的样子,邵恩洗完澡后穿了身黑色连帽卫衣,紧身牛仔裤,蹬了双运动风板鞋,单手插在兜里,懒散的站着,很是居家的打扮。
这样的装扮配上柔和的灯光,让徐扣弦有些恍惚,她在邵恩身上莫名的读出了几分不太真切的少年感。
邵恩就站在原地,由着徐扣弦的视线打量。
半响,徐扣弦不合时宜的问了句,“叔叔,你体检报告是真的吗?没谎报岁数?你真八八年吗?”
闻言邵恩没恼,反而笑了,他弯腰,低头让徐扣弦能完全看清出自己的脸。
邵恩把距离控制的极佳,算不上特别近,还在安全距离内,却又能感受到对方呼吸出的热气迎面而来,徐扣弦睁大眼睛,甚至能够清晰看见邵恩脸颊上细碎的小绒毛。
“嗯?八八年的,怎么了?”邵恩眼角微斜,笑着逗徐扣弦。
他每吐出一个字,都有温热的气息扑在徐扣弦脸上,徐扣弦被逗的小脸通红,嘴上倒是不饶人,她怼回去,“那我九五年的,喊叔叔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嗯,那就喊叔叔吧。”邵恩抬起头,踱步到书桌前,折返时候手里多了车钥匙跟钱包,“起来吧,送你回家了。”
徐扣弦从沙发上爬起来,双手伸到背后,左右晃动脑袋,拉扯了几下睡的酸痛的肩胛骨。
回神装电脑的时候,徐扣弦发现笔记本键盘上,多了张身份证。
身份证照片上的邵恩留着寸头,清俊的少年。
生日那栏,1988年5月4日。
下一秒,徐扣弦摸出了手机,开始给身份证正反面拍照。
邵恩没阻止她,就是饶有趣味的看她这一系列操作,等徐扣弦装好电脑把身份还给邵恩的时候,徐扣弦眨着黑眸,戏虐道,“五四青年啊邵律。”
邵恩抿唇看她,略微颔首。
“发了啊邵律,赶明儿我就拿你身份证网贷去,你就不用还款,跟他们打官司就行,我们八二分成。”徐扣弦举着手机,得意洋洋道。
接过身份证放回钱包里,邵恩安静看她,眼眸里漾着深邃潭水,缓缓开口道,“嗯,好主意,就这么决定了吧。”
“啧,你还真同意啊?”徐扣弦咂咂嘴感叹道,“你这样是不行的,都是法律从业人士,有没有点儿防范意识了?”
“徐扣弦,怎么不皮死你?”邵恩已经拎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包转了身,回头喊她,“走了。”
****
徐扣弦又去了个卫生间才下楼,她走的比邵恩慢,她就眼睁睁看着邵恩绕开车头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徐扣弦,“……”
她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刚低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捏着串车钥匙映入眼帘。
徐扣弦的手指触到邵恩温热指尖,勾过车钥匙,唇角上扬,“怎么?邵律这是想等我开车送你回家?”
“我晚上喝酒了,作为良好公民,五四青年,遵纪守法,我开不了。”邵恩含笑肯定了她的想法。
徐扣弦乐了,晃了晃车钥匙,问他,“你怎么就肯定我有驾照?”
“你没有吗?”邵恩反问。
徐扣弦不可置否,“有倒是有,就是我开车,你敢坐吗?”
“都敢让你拿我身份证去借高利贷了,还会怕把命给你?”邵恩应道。
徐扣弦讲不过他,关了车门绕上驾驶位,把座椅往前调的间隙,邵恩就已经合了眼。
“你家住哪儿?”徐扣弦问。
“开去你家吧,我自己打车回去。”邵恩没睁眼,淡淡道。
近来晚上叫车软件总是出事,邵恩就是为了送自己回去才特地回的公司,徐扣弦此刻内心轻如明镜。
她没开车,侧目看向窗外,昏黄的路灯映着空旷的道路,两侧是巨大的梧桐树,夏日夜晚依然蒸腾着白日的高温,徐扣弦想说些什么,喉咙滚动,话到嘴边又还是吞了下去。
“要去喝酒吗?”徐扣弦清脆的声音漾在静夜里。
“嗯,那去吧。”邵恩仍是闭目,面上读不出任何表情,回应道。
****
酒吧选在徐扣弦家附近,是家典型的清吧,后半夜大部分人都已离场,徐扣弦跟邵恩两个人承包了整片吧台。
早先邵恩喝过一轮,此刻并不贪杯,倒是徐扣弦已经换了第二杯。
两人随口闲聊,也都问有问答。
“为什么想做律师这行?”邵恩拿杯碰了徐扣弦的问。
“我妈是个法学教授,我爸是法官,我不学法律似乎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吧。”徐扣弦抿了口酒,自嘲笑了下,又道,“那你呢,为什么做律师?”
“你本科时候听没听过那句话。”邵恩问。
“那句?”徐扣弦疑惑道。
“如果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谁会出来做律师。”邵恩答。
徐扣弦被他逗乐了,“邵律,何不食肉糜啊,每小时收两千五美金,这都算穷的话,大部分挣死工资的人都可以去跳楼了。”
邵恩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入喉有丝丝辣感,“没说现在,以前念书时候是真的穷。”
徐扣弦单手托着腮,大有听故事的样子,可邵恩再也没能往下说,只道,“都是旧事了。”
喝完酒后,邵恩踩着熹微晨光送徐扣弦回家,再自己离开打车走的。
办公室里,被倒扣在邵恩书桌上那本《洛丽塔》,翻到的那一页第一句,“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
作者有话要说: 邵禁欲:我的老婆为什么这么皮??
弦妹挑眉:说谁皮?
邵禁欲:我皮,我皮。
☆、第十五天。
第十五天。
周一阴天,乌云密布,北京的早高峰车水马龙,地铁通道里摩肩接踵,唉叹跟焦虑盘踞在每个谋生者心头,挥之不去。
徐扣弦起了个大早,精细的化了淡妆,身上套了西服套裙,锁骨发挽成发髻拿卡子别在脑后,深棕色公文包双手拎着盖在膝上。
全身镜里映着一个标准的白领角色。
仅不到三个月,徐扣弦就已经记不起曾经那个蓝灰色长卷发,戴异色美瞳,穿紧身裙踩细跟高跟鞋,扮相张扬的自己了。
始终是没有人能抵抗时间,拒绝成长。
****
徐扣弦到的早,在人事哪里闲聊了一会儿,等办公室里人来的差不多了,人事才带着她去工位上。
非诉多半是团队协作创收,律所二十多位非诉律师,分了两组人,现下忙的主要有两个案子。
一个是某上司公司基金发行转让的公司业务。
另一个是国际贸易公司涉外上市。
涉外业务那边正缺人,徐扣弦被分到了涉外那组,很不幸,高筠这个小团体也在负责涉外业务。
涉外业务已经进行到一半,前期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了。
徐扣弦跟一圈人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就把捧了满怀的底稿抱回座位上开始翻阅。这一读,就是一上午,徐扣弦是被饭菜香气拉回的现实,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同事已经打开了外卖盒子。
徐扣弦没多想,松动了下筋骨,用手机订了个最近的煎饼果子,就继续低头看底稿。
她看的很慢,斟字酌句的掂量,连吃饭时候也没停止。
却不知私下自己已经被讨论了彻底。
三人微信小群里消息不停的发出。
汤凝:[这个徐扣弦是不是就是昨晚从邵律办公室里出来那个女的啊?]
苏希:[我觉得很像。]
高筠:[……没错,是她。]
苏希:[走后门进来的?完了,该不会该不会把案子搞砸了吧。]
高筠咬着牙打字:[那就只能我们多干点儿,当没她这个人呗,谁让人家有人罩着呢。]
苏希:[哎,筠筠你就是太善良了,职场上能遇到你这种前辈,这女的就偷着乐吧。]
汤凝的工位背对徐扣弦,她悄悄回头下头,看见女孩子低头翻文件的动作,手里举的煎饼果子迟迟没有落嘴,汤凝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最终选择没在群里多踩徐扣弦一脚。
邵恩临时接了案子出差,没来公司,徐扣弦低头看了一整天案子底稿,完全没能留意到办公室里暗流涌动。
对非诉律师这个行业来说,徐扣弦过于漂亮了,加上又是突然空降,就更容易被私下热议。
几乎在所有与人打交道的行业里漂亮都是张通行证,可往往也背负着花瓶名号跟深厚误解。
这行工作强度极大,授薪律师就更甚。
熬夜是家常便饭,忙起来就住律所的人也不乏少数,蓬头垢面根本没什么功夫去打理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精致美貌的女孩子少之又少。
入行久了,如高筠跟苏希这种爱美之流,初时也是淡妆浓抹,现在除了要会客的场合,其余上班时候都是素面朝天的来,而汤凝则一直是学生样子,黑框眼镜齐刘海高马尾,体型微胖,从来都不打扮自己。
在上市业务方面,非诉律师主要负责与其他中介方一同协助要上市公司顺利的通过发审会,并且从合法角度发现问题并及时修正辅助上市企业逐步规范。
团队里每个人负责的东西不一样,沟通跟交流必不可少,徐扣弦花了两天才看完手头的底稿,第三天开始加入讨论的时候她才觉出几分发现了不对劲。
徐扣弦自认为自己的态度极度谦逊,团队内其他前辈也纷纷点头,可只要自己一讲话,就有两个坐的很近的女生奋力否决,每次探讨都像是一场对怼。
起初徐扣弦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她同这两个女生素未谋面,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是扫到工位名牌才知道的,对方又有什么理由针对她?
直到她需要反复跟高筠确认一份项目事宜的时候,才读出不是滋味,徐扣弦连着问了几次,高筠都含糊其辞,最后徐扣弦直接放弃跟高筠沟通,直接打了客户公司法务电话,拿英文交流,把问题问了个明白,自己解决掉了。
挂了法务电话,徐扣弦回望高筠,女人也在看自己,眼底的寒意一闪而过。
徐扣弦就这么直勾勾的盯回去,嘴角绽出一抹讥笑。
下班的时候高筠先走,走过徐扣弦工位的时候,听见女声柔和,可话语带刺。
徐扣弦同高筠说,“这里是律所,签法律意见书时候,大家都担责任,你把职场勾心斗角那套不入流的伎俩搬过来用,是准备让整组人给你陪葬?可惜你还不配。”
高筠只在原处停了徐扣弦一句话的时间,就匆匆离去,她被徐扣弦这话顶的脸的一阵红一阵白。
作者有话要说: =w=社会我弦妹,上一章发现时间线跟前三本有出入,容我回去阅读一下时间线改一下。
————
推一下我cp的新坑《饲养男神app》,超甜哒~
甄萌是个怂到不行的死宅,高一一整年都只敢远远偷窥她的男神。
有一天她的手机里突然多了一款叫饲养男神的app
照着教程偷拍抠图,躲墙角录音后,她竟然真的过上了每天桌面戳男神傻笑的日子!?
男神:这个四面不透风的窄小房间什么情况?
甄萌:哇,3d做的真好,像真的一样~戳!
男神:喂,喂,你戳哪里呀?!
☆、第十五天(下)。
第十五天。
徐扣弦怼过高筠后的几天都相安无事,涉外上市案稳步往下进行,直到一天清晨。
高筠反复确认了现在是十点钟,徐扣弦的工位上空空如也,她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十点五十二。
高筠在私下的小群里发:[姓徐的没来上班,要不要怼她?]
苏希回的很快:[这才入职不到一周,就开始迟到,后门就是后门进来的,什么玩意。]
汤凝没表态,高筠借着接水走到汤凝座位前,拍了拍她肩头,低声道,“看微信。”
汤凝这才不得不发表意见:[别了吧,万一是她请假了呢?]
苏希:[不可能,我刚刚问过人事了,她没请。]
安静的律所大群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多数人都是屏蔽工作群的,但这条消息@了全体成员。
律所-高筠:[@全体成员,我想问一下,我们组案子这么忙,新人无故旷工是撂挑子了?]
律所-高筠:[@徐扣弦,没责任心,干不了就别耽误大家,你以为你还在家呢?普天之下都得惯着你?]
□□味十足的两句话。
汤凝好心私聊高筠提醒她:[筠筠,是不是说的太过火了啊?快撤回吧。]
高筠对好友的提点视而不见。
律师干久了,都是人精,隔岸观火岂不乐呼?所以除了苏希以外,就只有对高筠有意思的一个男律师附和了一句,而徐扣弦根本没回。
半响后手机一震,邵恩回复了高筠。
律所-邵恩:[图片]
图片是公司内部考勤记录,徐扣弦昨天早上有打卡进门,但昨晚没打卡离开,今早也没有打卡记录。
公司门禁极严,必须要刷卡才能通过。
所以完全不可能存在两次不打卡,还离开了公司的情况。
可能性只有一种,徐扣弦从昨晚就没离开过公司,只是不在工位上罢了。
律所-邵恩:[首先,她没旷班,其次,就算是旷了,那也是我惯的,有意见以后直接跟我说就行。]
律所-高筠:[……]
高筠这明显是一盆脏水没扣对人,邵恩出来护着了,群里再也没人讲话,大厅里静的针落可闻。
****
徐扣弦在十几分钟后抱着文件夹从楼上下来,耳机塞在耳朵里,面上是难掩的困倦,打着哈欠,还没出楼梯口,就被众人的视线包围。
徐扣弦不解这份视线的由来,她微低头,就看见手机屏幕上工作群的几条消息,当即愣在原处,点开以后,脸色愈发阴沉。
半分钟以后,寂静的大堂里有清脆的女声响起。
“昨天晚上我就在公司加班,根本没离开过,因为中英时差,所以一早上就接到客户电话,一楼信号不太好,我就上楼找了个窗边接,到现在才确认完我手头这份文件内容。”徐扣弦平静的解释道,翻开文件举着手机拍了张照片。
她冲着高筠的工位走过去,步调缓慢,每一步都让高筠倍感挣扎。
徐扣弦用力把文件夹摔在桌子上,垂眸怒视高筠,笑着说,“还有,我是新人,才疏学浅,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无意中得罪了到各位前辈,还请多关照。但我还是想请教一下各位前辈,是不是因为说瞎话构不成诽谤罪,就可以闭着眼睛说瞎话了?”
高筠自知理亏没敢吭声,徐扣弦仍在继续讲,“你自己看看你这份工作报告,第四十六页有没有逻辑性悖论?我们做的工作,不允许有任何模糊不清的表达,不允许有任何不严谨假定论证,连错别字、格式、标点符号都不允许有任何一处错误。
我觉得能够独立完成一份完美的工作报告,是一个法律工作者最起码的操守,是对法律最基本的敬畏,请问前辈入行这么久,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低级错误?是同事为你买的单不够多?”
徐扣弦一顿,环顾四周,“还是普天之下皆你家长呢?”
她原封不动地把高筠说的话,全部当面回敬回去。
律所里鸦雀无声,苏希还在盘算怎么帮着好友撑个腰,明恋高筠的小律师正措辞怎么安慰高筠。
徐扣弦低头,划动手机屏幕,工作大群里出现一张图片,来自“律所-徐扣弦。”
@全体成员。
图片是工作报告,有一句再明显不过的的逻辑错误,唯二想帮高筠说话的人也泄了气。
律师脱离实习期执业后,所有的后果都要由自己承担,法律文书工作的披露是不可能被原谅的。
高筠的脸色苍白,动了动唇,低声说道,“对不起。”
徐扣弦挑眉回她,“大家都是学法律的,说对不起就能解决事情,我们大家一起去喝西北风算了”
☆、第十六天。
第十六天。
丧假结束的第一天,孙庆就觉得自己要失业了,原因是他的地位受到了极大威胁。
他亲眼看着自家大律师,跟当事人约好了时间谈事,椅子刚坐下,还没聊几句。
邵恩只是低头看了下手机,却面色骤变。立刻同当事人致歉说自己有急事,要先去处理,随后再约时间详谈。
孙庆本来以为是自家老板遇上了什么大事,才把车开的飞快,结果路上的景物渐渐熟悉起来,孙庆才发现邵恩这是往律所赶呢。
路上手机震了几下,得了空的孙庆低头看手机,工作群里的消息并不太多,但都是爆炸性的互怼。
令孙庆张口结舌的是邵恩也下了场。
“邵律啊,徐扣弦回消息了。”孙庆小心提醒道。
邵恩握着方向盘,开的很稳,声音低沉,“回什么了?”
于是乎贴心小助理孙庆颤颤巍巍的给正开车的邵恩复述微信群里刚发的内容。
徐扣弦发了一张图,所以孙庆就读了图上内容,内容很明显有一处前言不搭后语。
听孙庆读完邵恩松了口气,他太紧张徐扣弦了,差点儿就忘了这姑娘很刚,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邵恩又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一直没关心过律所里同事的个人情况,我想问问你,这个叫高筠非诉律师,是智力有什么问题吗?”
说完邵恩自己都被气笑了,调侃道,“傻子是不是不能当律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