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业生涯基本上就毁了。
时隔多年,徐扣弦回忆了下犹豫道,“应该没问题。”
邵恩叹了口气,“你人在哪里,我们需要见一面。”
墙上的挂钟告诉徐扣弦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她试探性地问邵恩,“要不明天?”
“我明早八点钟的飞机出差,四天后回来,你觉得如果你爷爷要整你,能等到四天后?”邵恩的语气强硬,“地址。”
徐扣弦乖乖报出了这套房子的地址。
房子是大学时候徐止买来给她做生日礼物的,位置极佳,莅临豪华商圈跟数所学区,价值不菲。
在徐扣弦印象里,爷爷同她还算是亲厚,从小到大对她的管控都没有过于严苛,她也一直顺着父辈们希冀的路走下来,至多是上大学时候干预过她的“暗恋”对象。
不过徐扣弦跳级跳多了,大学毕业时候也才将将十九岁。
上大学时候还不满十五岁。
少女时期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朦胧,她从始至终也没因为这件事恨过怨过爷爷半句,只把这归咎于是长辈对孙辈的合理保护罢了。
她一路读书工作下来这些年,虽然算不上顺遂心意,没能做喜欢的诉讼,可到底也是沾了边的。
在拉斯维加斯那通莫名其妙的逼婚电话以前,老爷子连她有没有男朋友都从未关心过。
要说中国式家长的实际诉求也是有质的飞跃的:大学别早恋,毕业立刻结婚。
按照这个整法,结婚三个月内没孩子,都得拿我们年纪大了,担心看不到隔代人这种道德需求,逼你去医院检查是不是不孕不育。
十五分钟后,徐扣弦的微信闪了下。
邵恩:[咖啡还是茶?]
徐扣弦:[咖啡。]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没备注的号码打进来,声音冷清低沉,辨识度极高,“我在门口了,你来门卫接我?”
徐扣弦住的地方离小区门口有段距离,她穿了平底鞋,小跑过去的。
邵恩没戴眼镜,眯着眼看远处跑过来一个娇小的人影,近了才确认真是她,粉色丝绒居家服,裹的严严实实的。
给保安刷了波脸跟房卡,说明情况,封闭式小区不辜负高价物业费,还需要车辆登记。徐扣弦瞄了眼邵恩的黑色跑车,跟保安说,“阿斯顿·马丁,db……”
她不太确定型号,刚准备转头询问邵恩,就听见身后响起男声,“db9。”
保安潦草的记了几笔,把车牌拍了照片,抬手一挥,同伴立刻按机器抬起了栏杆。
徐扣弦这才拉开副驾的门坐上去,寒暄道,“辛苦了。”
邵恩难得开了句玩笑,“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
跑车停在楼下,开了车顶灯,邵恩从后座拎出四杯喝的,满满当当装在纸壳固定器里,确认标签后拿了自己拿杯,剩下的递给徐扣弦,“自己选。”
徐扣弦低头看标签三倍分别是,蓝山、拿铁、摩卡。
买的还挺齐全。
她挑了杯摩卡,开杯拨开奶盖加了盒奶精进去,闭眼抿了口,酸爽。
人生苦短,甜食永恒。
徐扣弦喝东西的时候,邵恩又戴上那副金丝眼镜,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方向盘,看她放下杯子才开口,“我不了解你爷爷,但多少耳闻过他的行事作风。”
徐扣弦点头,示意再听。
“你最近几年都在美国,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国内执业资格。我国从事律师业务,诉讼是一定需要有执业资格证的,非诉方面做尽职调查不需要,但单独出具法律意见书是需要的,公司法务不需要。”邵恩讲,说完他忽然顿了下。
似是在考虑该不该问,邵恩却还是问出了口,“我不知道你跟你爷爷闹的到底有多僵。”
徐扣弦握着纸杯的指骨倏然紧了下,“非常僵。”
邵恩瞥了徐扣弦一眼,她已经卸了妆,不施粉黛的脸上挂满了落寞,语气下意识的柔了三分,安慰道,“那明天去把律师执业资格证注销掉,等你这边风头过了再申请恢复。”
“好。”徐扣弦垂头丧气答道,“那工作?”
“先做非诉吧,或者等我下周回来在入职,做诉讼也不是不可以。”邵恩讲的云淡风轻。
徐扣弦抬眸看过去,已经下了班,男人的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黑色西装还是服帖的穿在身上,明明是盛夏,还是扣到顶扣,领带都没有松散的痕迹。
车里开了空调,就没开窗,摩卡奶油味跟檀木香气混合起来,有点儿不伦不类,徐扣弦抽抽鼻子,“没证,我怎么做诉讼?”
“先学吧,能接案子了再说。”邵恩回望她,说道,“我可以教你。”
“算了。”徐扣弦摇头,“我最近手头紧,还是赚钱重要。”
邵恩看徐扣弦的眼神登时有些复杂,他点了点头。
世俗意义上的律师,都是诉讼律师,业内也普遍都认为诉讼是律师的一大技能点,诉讼转非诉很正常,非诉转诉讼,多半是要褪层皮。
诉讼是条很漫长的路,不是今天想做,明天就能上庭舌战群儒的,诉讼律师身上压着的是委托人的清白,跟社会法律规范。
如果是从前的徐扣弦,也许乐意花大把时间做实习律师,来学习怎么走诉讼这条路。
可现在的徐扣弦,是存款只有五位数的徐扣弦。
就这五位数,还是他哥抢在老爷子下通牒钱转给她的。
……
邵恩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国内非诉的情况,就同徐扣弦说了,“晚安,好梦。”
看起来很平常的问候语,惊悚的是,邵恩在徐扣弦下车之后,又开门喊住了她,“早点儿睡。”
徐扣弦回头迷茫的看着邵恩,那人长腿一支,斜倚着车门,指尖把玩着打火机,神色泰然,他们有过一夜燃情,重逢后并不尴尬,可邵恩这句关心,有些越界了。
接着就听见邵恩沉声讲,“明天早点起,去注销执业资格证。”
“……”是她想多了,邵律看着就不像是那种会去介意一夜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挂靠执照这事,错的确是错了,但真的不算十恶不赦的错,女主认错【。
应慎行跟应谨言兄妹俩指路隔壁《手控的自我修养》,邵恩有出场戏份,感兴趣可以随便看看。
☆、第七天。
第七天。
一楼的声控灯亮了下,不需多时,十二楼楼道的位置,也亮了灯。
随灯火明灭,邵恩收到了条来自徐扣弦的消息:[我到家了。]
邵恩回她:[嗯。]
他倚着车门,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云烟腾雾绕在指尖,片刻消散。
花坛里的梧桐树叶被风拂动,跟临近的叶片碰撞发出婆沙声,弯月高挂,繁星点点拨云而出,是北京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邵恩站了一小会儿,把手上的烟抽完,捻灭后坐回驾驶位子,单手解开衬衫顶扣,握着方向盘准备走,思量了下,又拿起手机,给徐扣弦发了些图片。
才发动车子离开。
徐扣弦洗完澡,毛巾裹在头上,按开手机屏幕。
邵恩:[图片]
已经刷了满屏。
徐扣弦以为是些国内律师的资料,也没马上点开,不慌不忙的先回卫生间吹了个头,出来时候手指蹭了蹭浴巾,把水渍蹭干净,拿指纹解开锁。
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
邵恩发来图片的内容,是体检报告……
第一页,邵恩,1988年5月4日,身高186,体重75公斤。
往后翻图片的时候,徐扣弦手都是抖的,体检报告涵盖内容极多,最后一页连综合评分都出了。
91分,建议继续保持。
徐扣弦又点儿慌张,她听说过相亲查户口的,没听说过发体检报告的。
连着喝了两大口白水,平复了下心情,徐扣弦回了邵恩消息。
徐扣弦:[?]
邵恩那边是过了会儿才回的。
邵恩:[看完了?]
徐扣弦裹着浴巾,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敲字回他消息,斟酌片刻。
徐扣弦回邵恩:[看完了,请问,您这是想告诉我,我未来老板身体健康,活得长,让我不要考虑跳槽的意思吗?]
邵恩拎了瓶啤酒走到阳台,低笑了声,修长的手指点触手机屏幕:[我的意思是,科学理性约|炮,当时着急了,后补下|体检报告,证明自己身体健康而已。]
浴巾打的蝴蝶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了,浴巾松松垮垮的滑到徐扣弦腰上,水晶吊灯散着柔和的光晕,打在她白皙的躯|体上,这两个月闹心事萦在心头,把她折磨的生生掉了几斤,一字锁|骨愈发明显。
揉了揉鼻尖,徐扣弦脑子里一片混沌,纠结该怎么回邵恩这句话。
她越想越生气,赌气回了条就把手机塞到了沙发靠垫底下,拉起浴巾把自己头罩住,像只鸵鸟一样陷在沙发里。
因为回忆起那天的时候,她只能想到分明的腹肌跟流畅的人鱼线条,往下是……往上是耳边呢喃软语,男人不停在确认自己的感受,调整姿势。
徐扣弦觉得自己是病了。
甚至想要预约个北大六院就诊。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了?
****
邵恩喝完了大半瓶啤酒才等到徐扣弦的回复。
徐扣弦:[你很熟套路啊,体检报告都准备好了,平时是没少约?]
火|药味挺足的一句话,邵恩垂眸看着屏幕低笑了下。
回她:[没有,我没约过,你是第一个。]
过了几分钟,邵恩又补了句过去:[我就是不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所以还是说明白点儿好。]
他等了很久,徐扣弦再没回过消息。
邵恩也觉得自己当时睡完没等人醒就先走的行为很不地道,往过分了说,这就是人渣能干的事情,即便留下了名片。
可等来等去,他24小时开机,睡觉都把手机放枕边。
徐扣弦也没联系过自己一次。
在见到徐扣弦简历的时候,他是非常意外的。
说掐了下自己确认现实还是梦境也不为过。
拉斯维加斯两次见面,一次她高谈阔论道德观,不屑他人拿贞操说事:一次她喝到微醺,断断续续吐露了很多心声,深夜在怀里乱蹭,甜的让人根本无力抗拒。
邵恩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最终得出的答案是,徐扣弦这种大小姐,三观不偏不倚,秉承身体是自己的,开放的价值观,是不是第一次也无所谓,人家可能也就是酒醉之后随便玩玩。
恰好选了自己,所以根本就不屑联系。
是他自己想的太多了。
这个推论合情合理,可邵恩甚至凭空生出了些挫败感。
这特么的难道不是被人睡了,回头人家还嫌弃活不够好,联系都不乐意联系吗?
邵恩不光是挫败,他还有些怀疑人生。
所以在律所看到徐扣弦的时候,他用话术几乎断绝了徐扣弦所有离开的退路。
好在她留下了,以后可以一起工作了。
只不过,她似乎也只能留在自家律所,因为徐止在刻意为难她,凭欣虹地产的地位,其他的律所也不敢得罪徐止。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正合邵恩意。
别的所不敢要,那他来护着就好。
****
今天出门应酬前没算过卦,应慎行如是觉得。
从傍晚还在车上就开始频繁有人找他,来头还都不小,得罪不得。
先接到了对头公司欣虹地产ceo徐止的电话,言辞委婉,可应慎行每一句都能听出来是,“让你控股的律所别要徐扣弦。”这个意思。
应慎行不好直接驳徐止的面子,只能说自己虽控股,但不多,主不了事,把皮球踢给了邵恩。
没多久就接到了徐扣弦的电话,说希望自己给她走个后门。
应慎行一口应下来了。
换个角度说,应慎行是看着徐扣弦这孩子长大的,妹妹应谨言生性孤僻,在国内读书那会儿,也只有徐扣弦这么一个朋友。
自家老爷子没中风那会儿,老是意图干涉两个孩子来往,应谨言次次都为了徐扣弦顶撞老爷子,交情深厚。
高中应谨言出国后,每年放假回国的第一件事都是约徐扣弦出来玩,只是后来应谨言这边出了那档子事情,亲手毁了从前所有的圈子,人间蒸发,关系才渐渐淡下来。
他给邵恩打了个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邵恩先发声说,“徐扣弦这个人我保定了,你别掺合这事了。”
正和应慎行的意思。
应慎行嘴角扬起弧度,“巧了,我也是为了保她来找你的,徐止那边你直接拒了?要我帮忙吗?”
邵恩拒绝道,“不用了,她,我还是保的住的。”
那边顿了三秒,又说,“你把徐扣弦微信号给我吧,我自己跟她说。”
应慎行挂了电话,指尖划动屏幕,把徐扣弦的名片推给邵恩,回席上又礼貌性喝了两杯赔罪,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邵恩是个很聪明的人,懂得趋利避害。
如若不然,当年纵横商场几十年,阅人无数的应老爷子,不会在芸芸法学学历学生之中,一眼就挑中了邵恩。
这六、七年来,邵恩也不停的应证了应老爷子看人的眼光之准。
应慎行忽然起了点儿八卦之心,他给妹妹应谨言发了条消息,问徐扣弦是不是联系她了。
应谨言回:[没有,她回国了?把她微信号给我。]
不是应谨言跟邵恩交代过什么,那就是邵恩自己不惜得罪徐止,保下徐扣弦了。
应慎行握杯,去碰旁人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了就叫他们,弦妹跟邵禁欲了。
——
弦妹:我真是日了狗了。
邵禁欲:汪。
qvq,日常求收藏评论。
☆、第八天。
第八天。
可能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基本上定下来了,再不用担心明天喝西北风的问题,悬在徐扣弦心上个把月的石头落了地。
她居然就这样蒙着浴巾在沙发上睡着了。
徐扣弦是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才醒来了,醒来时候发现浴巾一角被压到了鼻腔处,用力撇开浴巾。她光脚走进卧室随手拎了件睡裙套在身上,回到沙发前,翻腾靠垫找手机。
运气极佳,才翻到第二个就看到了手机。
屏幕泛着光,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九。
最后几条消息都来自邵恩,徐扣弦打开看完,把手机扔到一侧,双手抬高伸到背后,拉伸了一下僵硬的肩胛骨。
翻开茶几上的笔记本盖子,在搜索引擎里输邵恩的名字检索。
实际上邵恩的名字,徐扣弦从前是听过的,只不过了解甚微。
她十九岁出国,三年读完了llm跟jd,中间还考了bar。
法学专业本来就费神脱发,还不是用母语在读书,她忙的自顾不暇,怎么可能有空关注国内哪位律师是新起之秀。
不过几次回国同学聚会时候,总能听见有人提起邵恩的名字。
徐扣弦从前也没特别在意过,现下才想起宋知非挂在口头那句“名言”。
“八卦到用时方恨少。”
互联网时代,想了解一个还算有名的人并不困难,徐扣弦很快就在一众网页里找到了几个有用的。
邵氏律师事务所邵恩律师相关介绍。
邵恩,现邵氏律师事务所律师、合伙人,应氏地产法务代表。
本科:北京大学刑法学。
硕士:北京大学法理学。
在辩护业务跟刑事案件代理方面拥有丰富执业经验,主要从事业务为刑事辩护及重大民事、商事案件……
很标准的学院派出身,不过这种人,徐扣弦身边大把,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把网页往下拉。
瞳孔紧缩,眸色忽深。
经典案例:
原证监会主席张某某受贿案,一审辩护,判定无罪。。
某电子进出口总公司总裁信用诈骗案,提交不与逮捕建议,促使公安机关释放嫌疑人,检察机关决定不予起诉。
x市钢铁公司诉x市钢管厂数亿人民币购销合同纠纷案。
刘某杀人案,检察机关依法建议判处7-10年有期徒刑,先做无罪辩护,法院将案件打回检察机关补充侦查三次,两次上诉,因多次勘察证据不足跟事实上造成的巨大困难,转作量刑辩护,判刑一年,缓刑一年。
退伍特警钱某某非法持有毒|品案,一审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邵恩担任二审辩护人后,改判无罪。b市首件毒品类犯罪案件二审改判无罪案。
……
孙某伙同吴某涉嫌杀人碎尸案,邵恩担任孙某辩护律师,历时一年半,退侦两次,退补两次,开庭四次,当庭以“证据不足,事实不清”做量刑辩护,最终孙某被判有期徒刑八年,吴某被判死缓。
秦某某上访案件,在当地被非法羁押数十月过失致死。多次提交律师意见,上诉最高法院,后为秦某家属向当地检察院获得19.3万元国家赔偿。
……
徐扣弦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聚会,同会听到邵恩名字的缘由了,这事份极辉煌的履历,六年间涵盖刑事、民事、行政三大板块,主打刑事辩护,近乎劳模般的工作量,而且无往不利。
或者可以说,邵恩从锋芒渐露在世人眼中那天开始,就没输过。
而在此之前,无从探索。
律师行业里有无数前辈血泪经验堆砌出的三五八定律,“三年冷板凳、五年小律师、八年合伙人。”
从履历跟昨天收到的体检表年龄推,邵恩首战成名,三年业界皆知,第四年就已经成为了律所合伙人。
徐扣弦登时松了一口气,招惹了位厉害人物,不过挺好,能混到邵恩这个段位的人,声色场上来来回回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应该同自己一样,也并不会太在意419的事情。
在拉斯维加斯那种纸醉金迷的地界,你情我愿,一夜燃情,好像本来就不值得多虑。
不在乎就好,能好好做上下级。
徐扣弦抱着笔记本,继续往下滑动网页。
朝阳跃出地平面的时候,徐扣弦已经把邵恩公开发表过的论文看完了一部分,三篇核心,两篇c刊。学术极严谨,论文的选题也皆剑走偏分,颇具代表性。
徐扣弦捞起手机,仰头半躺在沙发上,回了邵恩的微信消息。
上一条消息是邵恩发的:[我就是不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所以还是说明白点儿好。]
徐扣弦回:[您放心,我也是个明白人,您的意思我都明白。]
徐扣弦:[从前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徐扣弦:[以后您徒弟这个称号,我就卖断了,师父好。]
没成想邵恩早起赶飞机出差,当时就看见了徐扣弦发来的消息,只是过了一阵才回复。
邵恩脸上没什么表情,仅眸色晦暗,垂头盯着屏幕上那行字,“意思都明白,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敢情自己就是被大小姐睡完就不认账的那个了对吧?
昨天邵恩还觉得,万一是误会了呢。
今天徐扣弦就给他坐实了。
好,很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
明明是夏天,车内的气温瞬降了几度,送机司机打了个寒颤,伸手把空调关上了。
徐扣弦洗了个脸,懒得化妆,翻了副墨镜遮黑眼圈,剪短了的锁骨发随手卷了两圈盘起来塞进帽子里,换衣服出门吊销执业资格证。
她是在小区外边早餐店吃早饭时候收到邵恩消息的。
邵恩:[可以,欢迎买断。我一个小时咨询费2500刀,给你抹个零,2000刀一小时,刷卡、转账还是付现?]
收到消息的时候徐扣弦正叼着灌汤小笼包,震惊之下咬了牙,一用力,肉汁喷了满脸,连忙找纸巾擦干净。
徐扣弦:[……邵律,事是这么个事,我也不是没钱,就是付款方式能不能商量下,比如说赊账?]
****
窗户正对着机场停机坪,早上第一班机,工作人员在悉心清理跑道,天光倾泄在纯白的巨大的机身上,飞机变成了光源体,通体都泛着暖光。
邵恩独自坐在机场贵宾室一角,面前摆着笔记本写法律意愿书,小助理孙庆家中有人过世,请了假回家处理,没跟他一起出差。
邵恩看着屏幕,抿唇笑了,指尖轻轻的点了几下桌面,才敲起键盘,回了她一句:[我长得就这么像做慈善的?]
徐扣弦:[……]
邵恩还想调侃几句,就听见身侧传来一个男声,语气惊喜,在喊自己的名字。
邵恩侧目,引入眼帘的是快被圆润身材撑爆的骚气的暗红色西装,跟笔记本电脑包,在往上,是张笑出皱纹沟壑的讨好脸。
“邵律,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巧了,你也去s市?”周越赔着笑问。
邵恩有条不紊的低头合上笔记本屏幕,低头的刹那,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跟嘲讽,抬头的时候神色却已泰然,点点头答道,“没错,周律也是公干?”
周越的笑意更深了,他明明才四十出头,可一脸褶皱十分显老,用整容医生的话讲,“您这就是笑多了,以后少笑点,有改善。”
少笑不了,周越其人,业内著名的诉棍,手段极脏。
人送外号,笑面虎。
脸上永远都是不变的笑容,有跟周越打对台的律师说,“笑面虎笑的越灿烂,代表这次用的伎俩越脏。”
国内外顶级律师圈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不上太小。
可要说能在业内闻名遐迩的,除了有诸多典型性案例外,剩余多半是拜臭名昭著所赐。
邵恩蹙眉,礼貌道,“周律是接了最近那桩流言四起的港股上市案?”
周越捧腹一笑,眼神得意,“邵律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邵恩眼角轻挑,薄唇抿着,吐出一句贺词,“那就祝福周律马到成功了。”
“哎呀,同喜同喜,邵律是接了那桩啊?”周越打叹道。
邵恩一笑,“离婚案,不方便吐露。”
周越了然,又极其虚伪的寒暄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上了飞机后,周越身旁的头等舱位置没人,早航班国内航班头等舱卖不出去的情况很多,周越没多想,当即闭目养神。
****
周越离开后,邵恩重新打开刚刚合上的笔记本电脑,把命名为,“港股上市法律意见书”的文档干脆的拖入回收站,直接清空。
离开贵宾室去办理退票。
而后给这家港股的法务部总监发了消息,说明这桩案子他不接了。
那边电话回过来的飞快,语气焦灼,第一句就是,“如果是待遇方面的问题,可以面谈,好商……”
邵恩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回了一个短句,把原因理由都阐述明明白白,“一案多托,太脏了。”
讲完邵恩就把电话撂了,并且一并把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 邵禁欲:我被骗炮了,【哭唧唧】
☆、第九天。
第九天。
纵观徐扣弦人生前二十三年,顺风得意,含着金汤勺出生,从没在金钱方面吃过一分苦。虽然刚成年就一个人远赴国外读书,但有钱在哪里都不会活的太惨。
徐扣弦家教极严,学业负担也重,没有沾染二代圈子里的放荡不羁跟纸醉金迷。
可在路痴跟不食人间烟火上,她富二代的属性就暴露的一览无遗。
小时候她出门都是车接车送的,有几年没回国,更是对路线一无所知。此刻徐扣弦正左手百度地图,右手地铁乘车图,计划到底应该怎么坐到律师协会。
“北京地铁,这线路也忒多了点儿吧?”徐扣弦终于敲定了路线,小声嘀咕了句。
买票跟上地铁都极其顺利,徐扣弦压根就没动,早高峰,让人流直接推上的车。
地铁里面大家低头打着瞌睡,或者举高手玩手机,有韭菜盒子的味道在密闭空间里如同□□一样爆开,难掩的疲惫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徐扣弦没经验,上地铁之前她把手机装进了包里,上去以后……就再也没能成功掏出来。
人群挤的严丝合缝,徐扣弦双手环在胸前,试图挣扎了几次,终于放弃,凭着记忆里挤下地铁换乘,再换乘。
徐扣弦显然没能做好功课,她还不知道百度地图的口号。
“百度地图,指哪儿都是坑。”
被地图坑,绕了远路,顶着烈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徐扣弦才找到了律师协会的大门往哪儿开。
好在一大早没什么人,吊销执业资格的手续办的也很快。
徐扣弦拎着包从大门口走出来,身体往后仰,打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原路返回回家补觉。她没戴隐形,加上又罩了副墨镜,世界对她来说模糊且一片黑白,所以她完全没能注意到停在正门口的这辆黑色阿斯顿·马丁,是昨晚见过的那辆。
徐扣弦径直绕开跑车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车里邵恩一直观察着律协门口的动向,在徐扣弦还没出门口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她,徐扣弦看起来似乎非常疲惫,包从肩头滑落,半挂在手臂上,随着步调摇动,也懒得背回肩膀上去。夏日炎炎,她戴了帽子,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不停的打哈欠。
只是邵恩没想过,她会就这么走开,邵恩眉心微皱,轻轻踩油门跟上去,鸣了声笛。
徐扣弦偏头,往后望了一眼,然后…快步从车道上走开,走上了人行步道。
邵恩,“……”
这次邵恩彻底肯定了,这姑娘肯定是瞎了。
徐扣弦昨天只在沙发上小睡了不到两个点儿,看了一夜邵恩的学术论文,又被地铁人流折磨了近一个多小时,此刻正困的云里雾里。
恍惚间,徐扣弦觉得自己都困到出现幻听了,她听见有个好听的男声在声喊自己的名字。
没成想,略微偏头,就撞见刚刚鸣笛那辆跑车,车窗被完全摇了下来,驾驶座那人正盯着自己看。
徐扣弦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黑白世界在瞬息间被染上缤纷色彩,她也从神游太虚的状态里被猛的拉回现实。
“邵律……早啊。”徐扣弦驻足在原处,把滑下去的包规矩的拎回肩膀上,尴尬问好。